第1章 禍事
“是楊飛!”
“我看到了,是他乾的!”
“老師!我對天發誓!是楊飛!”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不像人的眼睛!”
“他弄傷了我和白志元!”
“……”
……
教室。
靜悄悄地。
楊飛一個人坐在位子上,下巴擱在交織起來的手背上。
他在等待老師和家長。
放學前……不,是晚自習的時候,在階梯教室里發生了可怕的事。
他毀了整個階梯教室,那是他潛意識的狀態下造成的,當時他和同班的白志元、高曉年發生了爭執,因為一個女生。
高曉年用美工刀划傷了他,然後出人意料的事就發生了。
固定在教室內的長凳飛了起來,砸向二人,砸斷了高曉年的胳膊。
白志元也受了傷,他嚇得躲在講台下方,但還是因為什麼而受傷了,臉給劃破了,流了很多血。
這個事件,從楊飛知事起到現在,已經不是頭一回。
只是這次比較嚴重,因為它發生在學校里。
那屬於超自然現象,階梯教室的一切都被毀壞了,像是被某個隱身的魔鬼給攪了個零碎。
那些木製的玩意兒,現在已經碎成了屑子。
誰又能相信,三年級的孩子會有這麼大的破壞力,做出非人類的事情來。
孩子是做不到的,成人也做不到。
楊飛知道,他能做到,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經再三提醒過白志元和高曉年了,這兩人不聽,也不信。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楊飛不知道。
他經常會感覺到,有個‘東西’在跟着自己,就像愛捉弄小孩的妖魔鬼怪,可是他又找不到這個‘東西’到底在哪兒。
幼兒園時期,楊飛就被認定為問題男孩,沒人願意跟他交朋友。
他也不敢交朋友。
母親說過,他不能流血,一流血,就會有怪事找上門。
這些怪事,家長是無能為力的。
教師的門開着,楊飛聽到了熟悉的老式高跟鞋的嘀嗒聲,是媽媽來了。
吳月見到兒子,滿懷微笑,她想讓楊飛盡量輕鬆一些。
剛才她還在跟教導主任探討這個事的嚴重性,她的一番話讓教導主任啞口無言,類似的話,她已經跟好幾個學校的老師、教導主任,甚至校長談過了。
她儘可能的讓兒子看起來正常……但,在心底,她又知道楊飛是個不正常的孩子,母親能做到的,只是盡量不讓兒子錯學。
楊飛還有大把的青春和未來,不能因為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就給毀了。
至於學校是不是相信她的‘證詞’,那是后話了。
吳月來到楊飛這邊坐下,抓着楊飛的手,捏了捏:“跟媽媽回家吧。”
“媽,他們是我傷害的,教室里的那些東西,也是我……”
“不要對任何人講,放在心裏。”
“可是……這要賠很多錢。”
“學校沒讓咱們賠錢,你並沒去碰那些東西,是它們自己飛起來砸人的。”
如果說每一次的‘躁動’都要用賠錢來處理,就是把家裏的所有都變賣了也填不了這個窟窿。
吳月知道‘流血’會讓楊飛爆發,他可能真的是撞邪了。但楊飛這個奇怪的本事也不全然會在流血的時候才會發生,似乎只要有點不好的突髮狀況,楊飛都能產生不可思議的排斥,結果就是一團糟。
那兩個受傷的孩子,他們的家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件事不算完。
吳月今天很累,挖空心思去給兒子做辯解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因為她需要維持住演技,佯裝對這件事感到很可笑,她已經沒力氣應付那兩個孩子的家長了。
最好是乘他們來找麻煩之前就開溜。
……
公交車上,吳月拿出麵包和水壺給兒子。
“餓吧?”
丈夫是出差后就沒回來,大概是死了,五年的事。
她很堅強,帶着楊飛,自己還要工作,接二連三的‘驚嚇’已經讓這個女人變得麻木了。
有時候,她會想,自己不如就這麼死了,帶著兒子去陰間找丈夫,死——可以消除一切煩惱。
人活着就是份苦差事,不斷的遇到麻煩,又不斷的去解決麻煩。
楊飛存在的麻煩,可能永遠也消除不掉了。
“媽媽,我到底是什麼?”
吳月的心思被拉了回來,她發現前面有人回頭注意他們。
“你是媽媽的兒子,傻小子,吃麵包吧。”
“媽媽,我在階梯教室的時候,在牆上看到了一張臉,很模糊。”
也許那就是讓他瘋狂的原因。
他的身體裏有另外一個東西,非常、非常可怕,又非常、非常不正常的東西。
這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
吳月親了兒子的額頭:“沒那事兒,根本沒那個東西,你是出現幻覺了。”
到了家,她把楊飛安排到卧室里,讓他早點休息。
然後她就去查看自己的存摺,上面還有不到三萬塊錢,緊巴巴的,如果那些家長索要賠償,她真的會抓狂。
畢竟,生活也需要開支,衣服、食物、水電費,這些錢一樣缺不了。
嘟嘟,手機響了。
陌生號碼,她想了想,不接。
但……
嘟嘟……嘟嘟嘟……嘟嘟!!
“喂?誰啊?”
那邊傳來個女人的重音:“你是楊飛的家長么?!”
吳月壓抑的呼出悶氣,儘快調整到一個平常心態,不!要拒絕這些家長,她得拿出點雷霆手段來才行。
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是她老舅留下來的,她只是借用,她不可能將這房子送出去。
有點想哭,但還能堅持的住。
“嗯。”
“你兒子打傷了我兒子,你知道不知道?!”
“你說楊飛啊?”
“廢話!明知故問!打人就這麼算了?有沒有教養啊!”
“我兒子沒打人,是白志元和高曉年用了刀子,我兒子……”
“少來啊你!我是高曉年的媽媽!他膀子都折了!人現在還在醫院呢!曉年是被你兒子打傷的,這筆賬怎麼算?!”
吳月呼吸變得顫抖,她狠狠咽下了兩團空氣,語氣裝作沒事人:“那你讓你兒子說說,我家楊飛有碰過他一下么?”
“死尼瑪的!我不是來跟你理論的!我兒子的膀子折了!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我沒說法,有事你找警察去。”
“我知道你家住在哪裏!我也知道你在哪兒上班!你要是不給個說法,我讓你的日子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