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日夢
沒一會兒，那房中便鼾聲四起，許久不做夢的張瑾陽，這次竟做起了白日夢。
在他腦海里漸漸出現了一間樸素的房屋，爐子上放着一個茶壺，正在那裏嘟嘟的冒着熱氣，一旁的桶子裏擺放着黑黝黝的煤炭，炕上有一位老者正在熟練給自己卷着旱煙，小孫兒正依偎在身旁，百無聊賴的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炕桌上的燭火將他胖嘟的小臉印的通紅。
張瑾陽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導演，或者像是一個透明旁觀者一樣，屋裏的一切盡收眼底，還真是許久不做夢了，一做就是超清無碼，立體環繞式的。
。。。。。。
正當他感嘆夢境逼真之時，那小孩子開口了：“爺爺，給我講個故事吧。”
老者滿眼慈愛的看着可愛的孫兒，捏了捏他紅撲撲的臉蛋，慢條斯理道：“好啊，你今天想聽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見爺爺答應，小孩開心的坐了起來，拿起桌上的洋火，懂事的幫爺爺點燃了旱煙，“爺爺的故事都好，我啥都願意聽。”
老者看着爐子裏閃爍的火光，滿意的抽了一口被孫兒點燃的旱煙，“嗯，那我就給你講個關於火的故事吧。”
說完他看着窗外，在那小孩期待的小眼神中，緩緩起聲“在我小時候，山村裡一直有這樣一個說法，到了晚上，人們都不能獨自走夜路，如果非要出去，必須要叫上幾個人一起才可以，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我知道！山上有大老虎會吃掉人們。”小孩積極回答道。
“哈哈，這西北的山上光禿禿的，哪有什麼大老虎，就算有，我們舉着火把，也就能嚇跑它們了。”
“那？”
看着小孩疑惑的樣子，老人笑笑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怕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比它們更厲害的‘夜姑’。聽老人們說，‘夜姑’會在這大山裡專門挑那些獨自走夜路的人，故意在他們身後弄出各種聲響，比如腳步聲啊，或者學親人的語氣呼喊他們啊等等，只要他們被那響聲叫回了頭，就會被‘夜姑’給害了。”
“‘夜姑’？那是什麼？跟老虎一樣會吃人嗎？”小孩不解道。
老人搖搖頭，“你想，如果他們跟老虎一樣，直接上去吃人就行了，幹嘛千方百計的讓人回頭。再去害他們。”
“對啊，為什麼要讓人們回頭呢？”
“夜姑叫你三回頭，一次要你十年壽，兩次吸掉半身火，三次沒有明日月。”
“額。。。爺爺，我聽不懂。”小孩撓撓頭不解的看着爺爺。
老漢嘬了一口旱煙，“這人身上啊，扛着三把火，分別代表了一個人的精力和氣血，當你一個人走夜路，被夜姑看見，並且被她們唬得回了頭，那就證明你不堅定不厲害，她們就會搶走你的三把火，讓她們的火更大，她們就會更厲害。”
“她們真壞，嗯，，，爺爺，那三把火是在人身上燒着嗎？我咋看不到啊。”
“傻孩子，這三把火要是人能看見的普通火，那不得把人燒壞了。”老人搓了搓小孩子的頭頂。
接着他看着娃娃說道：“這火啊，一般人是看不見的，只有少數人才能看見，那些都是特別厲害的人，有些厲害到跟神仙一樣，無所不能，剛才說的那些夜姑就是其中的一類，只是她們不學好罷了。”
“那這夜姑算是神仙還是人啊？那他們。。。。”小孩若有所思。
還沒等小孩問完，老漢就打斷了他，“喲，
水開了好一會兒了，我去把它填到暖壺裏面，再給你說。”
“我去！爺爺你在炕上待着。”說著小孩跳下土炕，來到爐子前吃力的提起那沸騰的水壺，把水往暖壺裏面灌去。
灌完之後，他又給水壺填上了新水，往爐子裏面扔了幾塊煤，做完這一切之後，極其麻利的跳上了土炕，一臉期待的看着爺爺。
。。。。。。
此時張瑾陽臉上有着跟那小孩一樣期待的表情，在他床頭有幾縷似有似無的金色絲線，如煙一般浮動在他周圍，仔細一看，那些絲線的源頭正是他的雙肩，除了肩膀以外，頭頂也有金色氤氳的光芒，兩處光芒交織在一起，漸漸在胸前匯聚，最後出現了一個由金色煙霧化成的小人。
因為剛才的一個念頭，他終於再次蘇醒了，看着主人熟睡的模樣，金色小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唉，身體狀況堪憂，現世二火廢了大半，最好的年紀就這樣浪費了。”
看着小孩子勤快倒水的影子，金色小人又鬆了一口氣：“萬幸本質還是沒變，一切還有機會，反正最佳時間已經錯過，那就重新開始吧，哼，徐家小人，你們怎麼也想不到我還留了後手吧，等到我主順利覺醒，前世今生的一切，我要你加倍奉還！”
外界發生的一切，睡熟的某人渾然不知，在他的腦海里，依然是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房，房裏還是那個老漢和小娃。
“喏，爺爺，事情全部我都做完啦。”那小娃娃開心地看着老頭說道。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孫兒。”那老漢摸了一把了小孩的頭頂，緊接着又慈祥道：“娃兒，剛才你要問什麼呢？”
“爺爺，那些少數人是天生的嗎？還有啊，夜姑為啥放着好人不做，偏偏要當壞人呢？”小孩天真無邪的歪着頭。
老漢語重心長的說道：“娃兒呀，沒有人天生就很厲害的，他們一開始也是普通人，只是他們比其他人要努力的多，所以才做了人上人，成為了那些少數人。夜姑們，一開始也是通過努力才成為的人上人，只不過他們成功了以後，發現搶別人的火來壯大自己，遠比刻苦努力要輕鬆不少，久而久之他們就放棄了努力，變成搶火的壞人了。”
“爺爺，被搶火之後，人會怎麼樣啊？”
“人的火被搶走之後，身體就癱瘓，嚴重的話就會死掉。”
“啊？這火到底是什麼啊？這麼重要？”
老漢看了一眼小孩子，“娃兒，咱們身上的三把火啊，分別在我們的雙肩和頭頂，這左邊肩膀上的火是代表精力的火，叫做燊（shen）；右邊的呢是代表氣血的火，叫做炅（）；還有這頭頂上的火啊，我們叫燧（sui）。”
“哦哦，這也就是那夜姑為什麼要人回三次頭的原因吧，不過這精力和氣血我還都可以明白，但頭頂的這個火，也就是這個燧，它主要管什麼呢？”
“頭頂上的這個燧火，它可有大用處，在人們剛出生時，就只有它一個火，從我們第一次睜眼開始，這燧便化成了燊炅二火，讓我們有了精力和氣血這兩樣立世之本。”
“那也就是說，是燧火分成了燊火和炅火？”
“可以這麼理解。”
“嗯？那對於人來說，有燊炅二火就已經足夠了，為什麼還要說三火呢？”
老人搖搖頭：“對於普通人來說，有燊炅二火已經足夠，但總有人不安於現狀，不滿足於只活一世，希望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完成自己的大業，所以他們極致刻苦，導致燊炅二火比普通人旺盛太多，後來發現，只要人有出類拔萃的雙火，那麼自身的燧火是可以重新覺醒的。”
“奧，原來是這樣。”
“那些重新覺醒燧火的人，就是爺爺剛才所說的神仙了。”
“爺爺，那，神仙還是人嗎？”
“是神也不是神，是人也不是人。”
小孩努力的回味着老人的話，“那到底是人還是神啊？”
老漢抽了一口煙，語氣緩和的繼續說道：“孫兒呀，一個人成了神，那他是神還是人呢？”
“啊？我在問你啊，爺爺。”小孩子反覆琢磨着這個問題，但似乎以他目前的認知力還不足以想明白，於是擺出了一個難以理解的表情看着他爺爺。
“哈哈，孫兒呀，這個問題你可以慢慢想。”
“哦。”小孩子若有所思了一瞬，接著說道：“爺爺，那我也要努力成為人上人。”
“嗯？”
“我要變的比夜姑們厲害，把她們打死，她們太壞了。”小孩義憤填膺着。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子。”老人爽朗的笑着。
“而且只要我也努力從普通人裏面脫穎而出，成為你口中的人上人，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到底是人還是神了。”
“孫兒呀，要成為人上人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額，爺爺你要對你的孫子有信心呢。”
“那你說到可要做到。”
小孩鄭重其事的對着老人點點頭。
“真等你成功覺醒燧火以後，隨着修鍊到達一定境界，就可以讓平常人的火熄滅或者是重新點燃，我可提醒你這生火滅火，皆是一念，那些夜姑就是一念之差，變成了壞人，從此踏入一條不歸路，你可不能因為意志不堅定就變成了壞人。”
“我不會再意志不堅定了。”娃娃冷靜的說道，老人欣慰的一陣點頭。
一旁看戲的張瑾陽也像小孩子一樣，眼神炙熱，嘴裏念叨着跟小孩一樣的台詞。
接着老頭給小孩又講了幾個刻苦修鍊成為神仙的例子。
“爺爺，我越來越覺得不公平了，憑什麼好人要一直努力才可以變厲害，而夜姑們卻只需要搶別人的東西。”小孩嘟着嘴說道。
“人間正道是滄桑啊，娃兒，看起來是很不公平，但要成大事，就必須學會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來，如果任何事情你都只想着走捷徑，找近路，那最後一定是無路可走的，如我剛才所說，只要一直努力，這些好人的成就是那些害人害己的夜姑永遠也達不到的。”老漢嚴肅地說道。
“爺爺，夜姑那麼壞，就沒有什麼報應嗎？”
“當然有啊，他們有的精神怪異，有的身患殘疾，而且這世間的所有正派都會去找他們麻煩，除了修鍊快速以外，基本沒什麼好處。”
“這我就放心了，我也要一直努力，變成神仙，打死那些夜姑。”娃娃神情堅毅，捏着自己的小拳頭。
“好好好，但是你現在還太小，太弱了，還沒有一點基礎，所以我們要從頭開始努力。”
“嗯嗯，我明白的，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來，是吧。”娃娃笑着對老漢說道。
“不愧是我的孫兒，不找借口，不走捷徑，我們開始吧！”爺爺欣慰地撫摸着小孩的腦袋。
看着這一對爺孫對話完畢，張瑾陽久久不能平靜，雖說是夢境，但自己竟然被如此幼稚且不着邊際的故事給打動了，金色小人看着主人微微握緊的拳頭，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