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陪伴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打心底里信賴你。”林蕭若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自私地讓你分擔我的那些事情。”
“為什麼要覺得不好意思？”歐澤峰笑了：“你既然願意跟我說這些事情，就證明你沒有把我當外人，呵呵，說真的，我很高興。”
“嗯？”林蕭若愣了。
歐澤峰卻也不多解釋，只是用小勺子攪拌着咖啡：“你有沒有想過，你懷疑自己有可能真的是趙優琳卻不敢去證實，與其說是自己害怕面對現實，不如說是你心裏早已經認定了你所懷疑的都是事實？”
聽到他的話，林蕭若的眸中一滯。
“或許你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至於那張dna報告的結果其實只是虛設罷了。”歐澤峰繼續說道：“若若，你害怕的不是結果怎樣，你害怕的是，面對那樣的結果，你該怎麼辦。”
林蕭若低下了頭，額頭的劉海散落，正好遮蓋住了她的眼眸，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歐澤峰卻還是看到了她緊抿的唇，以及握緊杯身的那雙手所透露出的隱忍的情緒。
“澤峰。”林蕭若叫他。
他一愣，這是林蕭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且，那個低柔的聲音聽起來，讓他的心裏不自覺地有些悸動，忍不住專註地看着她，彷彿要把她的每一絲細節都不錯過的看在眼裏。
林蕭若始終低着頭，聲音很小，但話語卻很清晰：“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不想承認自己是趙優琳，與其是做那個他一直愛着的女人，還不如讓我就做林蕭若，雖然那會讓他恨我，報復我，總好過被他呵護摯愛。”
“為什麼？”歐澤峰震驚，一臉的不解：“如果告訴他你就是趙優琳，他現在的一切報復行為就都能停止，而且，他還會好好地對你，愛你，為什麼你不願意？”
“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林蕭若抬起頭來，眼中充滿了無助悲傷：“的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似曾相識，但那畢竟不是記憶。我沒有關於和他在一起的過去的任何記憶，我是我，現在的我，不管我是不是她，如果他愛的不是現在的我，那麼，這段感情又有什麼意義？”
“可這樣對你不公平，他其實報復着自己最愛的女人，如果將來的有一天，他發現了真相，你認為他會原諒自己嗎？”
“他最愛的不是我，只是過去的趙優琳罷了。”林蕭若想都沒想就說道，眼眶中已經蓄滿了眼淚：“我不要藉著過去的名義得到他的愛，畢竟我和過去的我已經不一樣了，我有了新的記憶，而且這幾年的生活也讓我的性情有了些改變，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他還是愛你的吧？”歐澤峰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從他這麼些年來不曾忘記，還有現在的報復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愛你的。如果你頂着林蕭若的身份，那麼，不管現在的你有多好，想讓他愛上你，都是非常困難的。”
“我知道。他永遠不會愛上叫做林蕭若的我。”林蕭若笑了，笑容苦澀，她看向歐澤峰，眼淚滑落下來：“澤峰，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那你為什麼……”
歐澤峰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她那樣的眼神和眼淚后，終於還是說不出口。
他想，或許自己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然而，雖然明白了，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看着她一個人承受痛苦。
第一次，歐澤峰覺得自己的不中用。
房間裏安靜，再沒有任何談話的聲音，咖啡冒着氤氳的熱氣，咖啡香瀰漫撲鼻，讓人的心情平靜。
窗外的雨依舊在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整座城市進入了夜幕，漂亮的霓虹燈閃爍着，靜謐卻又不失絢爛的色彩，高速公路上車流不息，美麗安靜的夜景在這裏都可以看得清楚。
暗暗的空間裏面沒有燈光，林蕭若坐在那把藤椅上，目光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爍，泛着晶光。
歐澤峰坐在她的對面，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的臉，知她在無聲落淚，心中生出不忍，卻也無力安慰。
就這樣，兩人坐了很久，直到八點多的時候，才各自換了衣服離開。
歐澤峰本來要帶林蕭若一起去吃點東西，但是她說沒有什麼胃口想先回去，於是，他也沒有多強求，默默地將她送回了家。
將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林蕭若簡單地道了聲謝就要下車，剛要打開車門的一剎那，歐澤峰突然抓住了林蕭若的手，對上她疑惑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若若，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不要再一個人獨自承受，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我或許是個很可靠的傾聽者。隨時找我。”
林蕭若意外地看着他：“不用的，這兩次已經夠麻煩你的了。雖然你答應過我哥哥要照顧我，但不必要做到那樣的程度的……”
“我不只是為了你哥哥的請求。”歐澤峰打斷她的話：“我是發自真心的，自願的。”
“不用的……”
“相信我好嗎？既然你把你不曾對人說過的話都對我說了，為什麼就不能索性繼續信任我呢？”歐澤峰再次打斷她要拒絕的話：“還是說，你其實還不信任我？”
“不是的。”
“那就相信我，一個人承受太多會很累，跟我說說，或許會好受許多。”歐澤峰說著，笑了一下：“再者說了，現在，你唯一能依靠的人，似乎只有我了，不是嗎？”
“依靠？”
“怎麼，難道你不會害怕嗎？那個真相。”
這回，林蕭若沒有再說話了，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出神。
“難過委屈需要人陪着聊天的時候，可以找我。”
看了他好一會兒，林蕭若抿了抿唇，終於，還是點了下頭：“澤峰，謝謝你。”
“我喜歡你叫我澤峰的時候，感覺不那麼生疏。”歐澤峰說著，怕林蕭若誤會，解釋：“就像我們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林蕭若笑了：“謝謝你，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