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五章 難兄難弟
白雲悠悠,清風拂黃狗。
小憩片刻,張躍民起身回到房內,盤點下自己有點啥值錢財產不。
課桌上的一覽無餘,打開兩個抽屜,全是作業紙張,舊報紙,長短不一的粉筆頭。牆上還掛着一個綠色舊掛包,一併倒在桌上,挑挑揀揀把有點價值的歸攏到一旁。
一個顏色快掉完的機械鬧鐘,鄂省通用貳兩糧票兩張,紙幣有五分的,壹角,貳角,鋼鏰三個,但都是一分的,加起來有六角八分錢。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張郵票。
把鬧鐘的檸條給緊上,試了試,能用,這就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的物件,個頭粗苯,但非常實用。這個鬧鐘是公社幾年前配發給學校的,做老師要組織學生上課放學,必不可少。
把糧票和幾張毛票都收進襯衣口袋,扣上扣子,對,你沒看錯,這個時代的襯衣口袋是有一粒扣子的,可以扣上,防止彎腰勞作時東西掉下來的。
這些東西在村裡也沒地方花,得徒步去十多公裡外的公社才行,那裏有供銷社,食堂,票和錢才能體現出貨幣的本身價值。
“起步資金有點少啊,人家朱重八開張一個碗,俺老張開局六角八,好歹你給我一塊湊個整嘛”張躍民嘀嘀咕咕猶不滿足。
梁隊長家離學校不遠,下個坡沿着放水的渠道溝走上幾分鐘就到了,張躍民插上門,沒鎖啊自然就沒辦法鎖,拍拍手,喊上大黃,難兄難弟當然要時刻在一起啦,蹭飯也得一起,要是隊長往外攆人,大黃好歹也能頂一陣。張躍民無良的大笑。
一人一狗,搖頭晃腦向村裡走去,身後舞動的影子出奇的一致。
整個村落成半月形,圍繞着山丘下的大水塘為中心,成排列居。水塘邊伸出條形石板,山字狀,像個小碼頭似的,方便村民洗衣洗菜。鄂省水資源發達,但農村家用水井很少的。
每到做飯時候,兩個碼頭邊全是婦女小孩,淘米洗菜的,拿着木棒漿洗衣服的,更有些中年婦女葷話滿天飛,惹的些未婚的青年男女面紅耳赤,低眉躁眼,想聽又不敢聽。
張躍民下來的時候,已經算計好了時間,正是各家各戶炊煙裊裊時候。一人一狗走在去隊長家的路上,碰上好些個社員,年紀大的一口一個大爺,伯伯,嬸的叫着,同齡的拍拍肩,年紀小的摸摸頭。
嗯,社員們表現的都比較和氣,點頭回應着,能不客氣嗎,這小子現在是老師了,臨時的也是老師啊,誰家沒個小子女娃兒在學校的,可不能落話柄給他手上了。
等張躍民稍走遠點,都驚詫莫名,這小子是轉性子了?發癔症撞邪了,以往也沒這麼客氣呀。
說話間到隊長家了,就在碼頭旁邊,村中CBD,中心黃金地段。大門敞開着,張躍民空着手,也沒個伴手禮,就這樣和大黃大咧咧的進去,喊到:
“梁叔,在家不?”
“哎哎,嬸忙着呢,我來,我來,我有勁,擰鹹菜我最拿手了,包給你擰乾”
不等隊長回話,就一頭鑽進廚房,看到隊長夫人,啊不對,嬸子正從缸里拿着把鹹菜,笑着一把搶過來。
廚房光線不好,突然竄出一小夥子,搶走手上的鹹菜,把梁嬸嚇了一大跳,抬眼一看是他,拍了拍胸口,隨即叉腰笑罵道“嘿,你個兔崽子,你要嘿死老娘啊”
梁隊長在裏屋磨鐮刀,上午割稻穀用鈍了,趁着午飯這會功夫給磨磨。聽到自家婆娘大聲喝罵,騰的起身跑出來,邊跑邊吼道:
“嗨,誰啊,幹嘛呢”
張躍民傻眼了,我都還沒說要吃你家的,你們公婆這是幹嘛,一個叉着腰,一個提着鐮刀,這是幹啥啊,我不蹭了還不行嘛,太危險了。
大黃嚇的嗚嗚跑到大哥腳後跟躲起來,把張躍民後退的路給堵死了。瞥眼踢了二弟一腳,你個慫貨。
“隊長,別開槍,是我啊”
張躍民瞬間彎腰,如佩斯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