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咬傷
第三天清晨，外面的世界清靜了許多，李礬認為是出去的好時機。
熱水機早已斷電，但是依舊可以正常出水。李礬用涼水搓臉，讓自己保持清醒，再用雜物間儲存的消毒酒精對着自己噴了個遍，以掩蓋自己的氣味。
接滿礦泉水瓶后，李礬來到窗前，深呼吸一次，便把窗戶打開翻了出去。
李礬所在的門診大樓里，人非常多，走樓梯離開不太現實。好在這是二樓，窗外是一個空調機箱，緊挨着的是隔離板房，他完全可以從上面爬下去。
廣場上遊盪的喪屍很多，也有三三兩兩在原地發獃的。
空氣中夾雜的血腥味讓李礬反胃。
果然現實和電影不一樣，腸腸肚肚給人的視覺衝擊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李礬拿出取了卡的手機，作為一顆誘餌彈使用。他點開音樂盒，把聲音放到最大，扔了出去。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這是昨晚李礬抽卡用的背景音樂，但願這次也能保佑他順利吧。
“啊啊啊！！”
喪屍們聽到動靜發出了狂躁的吼叫聲。不止廣場的喪屍沖了過去，樓里大門外的喪屍也開始聚集。
李礬看準時機，順着連結板房坍塌的遮陽頂棚滑到地面，趁喪屍們不注意，朝着門診大樓後面的小路狂奔。
這條小路一直通向門診大樓旁邊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再往裏走就是新家屬小區，而後門則是在洗滌房的右側。
李礬本着能躲則躲的原則潛行到了後門附近。
因為醫院即將進行改造升級，後門附近都設立起了施工用的圍欄。由於有人也想從後門跑，好多圍欄都被人們推翻在地，那些藍色的鐵板上烏血橫流，還有很多血掌印，把恐怖的氛圍直接拉滿。
後門也有喪屍晃悠，李礬躲在保安亭下，用一塊石頭砸在另一側的圍欄上。
喪屍們沖向鐵板，李礬趁機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後門出去是一條J形的公路，它連結去往醫院的主幹道。最風險的是路邊的感染性疾病科和拐角處的一所小學。
昨天李礬聽到醫院後面傳來各種響聲，或許是槍聲，或許是車輛爆炸，喪屍都爆發了，還能有啥稀奇的。
感染性疾病科出後門就能看見，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李礬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血流成河。這裏和醫院廣場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鐵網隔離牆被推倒了一半，鐵絲網上更是掛着各種爛肉。
喪屍們橫七豎八的倒在路上，還有不少掛在鐵絲網上。地上不止血肉，還有彈孔彈殼等等。
那些響聲是槍聲。
透過隔離網能看到那裏停了四輛特警的吉普車，中間夾着一輛救護車。
看來這一場搶救行動失敗了。
前有狼後有虎，李礬是絕不可能再回醫院的。
咽了口唾沫，李礬朝着鐵網慢慢移動，生怕不小心弄出點動靜害得自己被生吞活剝了。
越是靠近，血腥味便越發濃烈，想嘔不敢嘔的李礬憋得臉色發青。好在，特警們的槍法很好，這些近點的喪屍無一例外被挨個爆了頭，李礬都不用擔心詐屍的情況。
隔離牆外的喪屍都死了，車旁又沒有殘餘的喪屍遊盪，特警和被掩護的人哪兒去了呢？
這裏安靜的令人心慌。
踩着黏糊的地面，李礬走到一輛特警吉普旁。駕駛室的向外敞開，一名特警斜靠在椅子上，他的脖子被撕下來一大塊肉，要不是有椅背靠着，估計都已經身首分離了。
這名特警是飲彈自盡的，估計當時他正好被喪屍咬了脖子，想要儘快了解自己的生命，免去痛苦。
李礬小心翼翼的從他的腰間取出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再拿出手槍，取出彈匣看，裏面還有子彈。
他拉動滑蓋退出槍膛的子彈，再扣動扳機，聽到咔的一聲后把彈匣上進去。最後他將槍裝進了背包，現在還用不上它。一但扣動扳機，等待李礬的就只有死亡。
這裏除了屍體，沒見一個活人和喪屍。李礬順利地從其它特警車裏搜到了一把能用的步槍和兩個有子彈的彈匣，救護車裏搜到了兩盒消炎藥，其它醫護物品大多因為污血無法使用了。
如果能活着回去，李礬一定要把今天定為自己的幸運日，沒有費一點勁就得到了這麼多好東西。
正當李礬沾沾自喜的時候，現實給了他一道晴天霹靂。
果然，好運定理一直都存在，人不可能一直走運。
李礬剛把頭探出拐角，就立刻縮了回去。
它們在幹什麼？
喪屍派對？
喪屍爆發的時候，醫院后的這個小學正好是處在家長們送孩子到校的高峰期。
結果可想而知，李礬看到那裏三五成群的喪屍一點不比醫院少。它們正在街道上巡邏，等待着新鮮的血肉，喪屍中小孩居多，其次是中年人，還有幾名特警和醫生。
怪不得那兒沒人，原來都跑小學來共享美食了。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隨着一聲尖叫從家屬樓傳出，從樓房裏跑出來一家人。他們是被喪屍攆出來的。
小學門前處於待機狀態的喪屍們瞬間被激活，蜂擁而上。
他們看上街無望，就朝着李礬的方向跑來。
沒有思考的餘地，李礬掉頭就跑，結果醫院後門也有零星的喪屍跑了出來，也是被外面的鬧騰吸引過來的。
無路可走的李礬只得往感染性疾病科跑去，死馬當活馬醫，要是找着能躲的地方就先避一避再說。
李礬跑進院子裏時，外面傳來慘叫聲，那一家人並沒有逃過被啃食的命運，無意間給李礬爭取了逃命時間。
感染性疾病科也不是什麼風水寶地，趴在草里的喪屍都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好傢夥，擱這埋伏呢。
李礬好幾次差點被爬起來的喪屍偷襲成功。
感染性疾病科的前門都緊閉着，唯獨後門是暫時開放的。李礬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去就將門靠緊反鎖。
喪屍們在砸門，李礬抽了一把長椅擋住門，這裏砸門的聲音早晚把樓里喪屍吸引過去，他的換地方。
通常進感染性疾病科是要有穿全套防護裝備的，情況緊急，李礬只戴了一個從醫生辦公室取的防護面罩。
但願那些別的病毒樣本沒在災難中被釋放出來，不然他就算躲在這裏也只有等死。
前兩天他接到通知，說是感染性疾病科得到了新病毒的樣本，就暫時封閉了起來，信息科只能用電腦遠程控制和打電話處理相關設備問題。
醫院裏傳聞說是老教授帶領的團隊在疫苗研製上有了突破，初步樣品已經完成，但是還沒有做初期的動物實驗。
現在這種情況，臨床試驗更是遙遙無期。
特警們估計也是專門過來從喪屍手中搶出科研人員的。
“吼！！！”
喪屍的吼叫聲突然從身側傳來，打斷了李礬的思路。
他慌張地往後一退，被一個雜物桶絆倒在地。
這隻偷襲的喪屍被困在了治療準備室里，它衝著門發泄自己被困住的憤怒。
砰砰砰！
這響聲可不妙，李礬聽到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在喪屍們的圍追堵截下，李礬連滾帶爬地逃到了主任辦公室里。還是一樣，背靠門反鎖。被追了兩次后，李礬這個動作可謂行雲流水。
李礬慶幸自己以前經常跑腿來維護設備，這裏的路都背熟了，不然就得落入屍口，成為喪屍中的一員。
“啊！”
趁李礬不注意，一隻穿着白大褂，滿頭白須，手臂上還扎着一支注射器的喪屍突然沖了出來，一口咬在李礬的左手上。
這隻喪屍是從辦公室里用窗帘圍着的治療區衝出來的，李礬鎖門的時候並沒有來的及搜查。
李礬一腳踹開它，在喪屍沒站穩的時候立刻衝上去追擊。
一下！
兩下！
三下！
李礬鉚足了勁對着喪屍的頭猛擊，直到甩棍嵌進了喪屍的頭才鬆開手。
“呼——呼——嘶——”
一陣陣刺痛感從傷口處傳來，李礬看到傷口正在迅速化膿，周圍的血逐漸變得烏黑。
李礬搖搖晃晃地走到辦公桌前。桌子上有一個臨時儲藏盒，專門用來保存生物樣本等一系列物品的。
臨時儲存盒上貼着手寫的標籤——新型病毒抑製劑樣品。
李礬此刻已經頭腦發熱，胸悶氣短，左手瘙癢且抽搐。
他的時間不多了。
李礬從儲存盒裏取出一瓶抑製劑，用注射器吸起后，猛地扎進自己左手的小臂。
“唔——咳咳！”
注射完成的一瞬間，李礬痛苦的摔倒在地，全身痙攣，嘴角溢出白沫。現在就算有人問他是誰，他都報不上名來，哦不對，他是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反應。
為了防止自己撞倒東西把自己傷到，李礬拼勁全力蜷縮在牆角。
好癢！
好疼！
他感到渾身像是有螞蟻在爬，血液在心臟的劇烈鼓動下，四處亂撞。左手裏似乎有兩股勢力在瘋狂搏殺，衝擊着他的每一個細胞。
“嗚！”
隨着喉嚨里哽出最後一聲嗚咽，李礬只覺眼前一黑，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