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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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路跨過門檻。
院子裏已經倒下了三四個人。
鮮血從屍體上汩汩流出,染紅了青磚地面。
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李躍忠帶了數十個精壯的捕快,還有三個力士供奉隨行。
再加上那幾個裝備了勁弩的城衛軍,這樣的實力,不管這裏有什麼埋伏、什麼陷阱,都可以直接解決。
女俠司徒硯青持劍在手,一臉茫然。
每當有敵人靠近她周身三步之內,不需要紅姨出手,便有力士供奉將敵人擊退。
她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當然,就算有機會,她恐怕也是出不了手的。
看她臉色慘白的樣子就知道,她是第一次見血。
一盞茶時間不到,院子裏的敵人已經被清理乾淨。
李躍忠沒有遲疑,帶人繼續往裏沖。
他心中也是有些欣喜,這些人,見到捕快之後二話不說便是持械抵抗,有問題是肯定的!
剿殺了一夥兒匪徒,對他來說,也是大功一件。
有功勞,沒風險,這正是李躍忠最喜歡的事情。
看着嗷嗷衝殺的捕快,許路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些匪徒的實力,太弱了。
本來他懷疑那個偽裝成趙四的人是個秘修。
但是這些匪徒,分明都是普通人,雖然他們身手矯健、悍不畏死,但他們確確實實都是普通人,不是秘修。
雖然不是秘修,但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綁架張大叔一家人,來威脅自己盜取陳先生的手稿?
說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許路相信,說他們是趙啟昌那樣的斯文敗類,許路是絕對不相信的。
難道他們發現了我白展堂的身份?
不應該啊,如果他們真的懷疑我是白展堂,那更不應該對張大叔一家人動手了。
他們應該知道,就這些死士,未必是白展堂的對手。
“喂,許路。
真的有人能夠做到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嗎?”
一道聲音在許路耳邊響起。
司徒硯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許路身邊,她臉色慘白,好像剛剛還吐過了。
許路當初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比她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能吧。”
許路開口說道,“我家先生給我講史書的時候,曾經講過一些古代豪俠的故事了,我也是根據那些故事寫的這首詩。”
“我只是今天狀態不好,其實我的劍法也很強的。”
司徒硯青很認真地說道。
“能看出來。”
許路同樣很認真地回答道。
“大小姐,所有匪徒都已經當場格殺!”
李躍忠大步從院子裏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
“這是一夥兒窮凶極惡的匪徒,他們雖然不是叛逆,但同樣罪無可恕!
我們在地窖里,發現張寶一家三口,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幾個被綁架的人。”
“還有別人?”
司徒硯青有些意外地道,“這些匪徒都是什麼人?”
“目前還不知道。”
李躍忠正色道,“他們反抗太激烈,我們沒能留下活口。
不過卑職會追查到底!”
司徒硯青點點頭,沒有多問。
她對這些事情,本來就不甚在意,如果不是因為許路的請求,她也不對插手這件事。
當然,說不准她也是想藉機過一把女俠的癮……
“許路,人救出來了,答應我的事情該做了吧?”
司徒硯青看了一眼滿地的鮮血,俏臉又白了幾分,她扭過頭不去看,開口道。
“人沒事,我帶他們回府衙做個筆錄就會安排人送他們回家。”
李躍忠對許路使了個眼色。
“多謝司徒小姐。”
許路微微點點頭,認真地道謝,“我們出去說吧。”
司徒硯青巴不得立刻離開這裏,聽到許路的話,她沒有絲毫猶豫,受驚的兔子一般,三兩步就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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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園內,許路放下手上的毛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司徒硯青出聲念道,眼睛燦若明星,閃閃發光。
“許路,你膽子很大嘛。
竟然敢諷刺我爹有眼無珠?”
司徒硯青抬起頭,看向對面的許路。
“我可沒有這麼說過。”
許路淡定地說道。
“你還狡辯?
我雖然不會作詩,但我還是能看懂的!”
司徒硯青道,“不過——
說得好!”
司徒硯青哈哈笑了起來,“我爹那個人,就是個老頑固!
固執己見,我說的話他從來不聽,我想做的事情他也從來不讓我做。
小瞧人!
丈夫未可輕年少,這就是我想跟他說的!”
許路一頭黑線,你也不是丈夫吧?
你這想做女俠的念頭,你爹不允許,我怎麼覺得是對的呢?
司徒硯青剛剛幫了他的大忙,他得領情,當然不會當面掃興。
“司徒小姐,我跟城主之間,就是這些事情了。
他老人家對我不喜,也是正常的。”
許路拱手為禮,開口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司徒硯青還沉浸在詩詞當中,隨意地擺擺手。
許路拱拱手,起身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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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捕頭說除了張大叔他們,還有其他人被綁架,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離開桃李園,許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中思索着,總是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綁架,應該是求財,他們要陳先生的手稿做什麼?
還有,他們是怎麼偽裝成趙四的?
是秘術,還是普通的易容術?”
正想着,忽然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嗯?他怎麼會在這裏?”
許路心頭一動,他目光快速地看了一眼周圍,四下無人,然後他的身形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秘術隱身!
施展了秘術隱身之後,許路毫不猶豫,一個助跑,翻過一堵矮牆。
剛剛落地,他的秘術持續時間已經到了。
一個僕從打扮的人,用力揉了揉眼睛。
難道我眼花了?
我怎麼會把一塊石頭看成一個人呢?
那僕從納悶地嘟囔了一句,打了個哈欠,繼續向前走去。
許路鬆了口氣。
好險!
幸好他及時施展秘術蜃境,迷惑了那人的視線,要不然,可就要被發現了。
“我這幾門秘術,不管是分光化影,還是隱身、蜃境,其實都可以算作一種障眼法,跟孫悟空的障眼法一樣……”
許路心中想着,貓着身子,向前方的小樓靠了過去。
“我爹娘和我弟弟怎麼樣了?”
許路剛剛靠近小樓,就聽到小樓里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吼。
“石頭!”
許路藏在窗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沒事。”
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我們並不想傷害他們,做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們如果想做什麼事情,輕而易舉。”
“你們就不怕被天宮發現?”
張石頭,如今應該叫他張遠山,低吼道。
“你可以去告密試試。”
那陰柔的聲音輕笑道,“不過呢,你好像沒有證據,天宮可不會相信你。
這次綁架你爹娘的人已經全都死了,而官府能查到的結果是,你爹娘是被那許路牽連的,跟你可沒有一點關係。
這次只是個警告,你如果還是不聽話,下一次,我可就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許路心中翻江倒海,難怪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綁架張大叔他們來威脅自己盜取陳先生的手稿,處處透着違和。
原來,這些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他!
而是張遠山!
“我只是個力士候選,根本做不到你們要我做的事情!”
張遠山的聲音充滿了懇求,“你們找別人吧,我發誓,絕對不會把你們找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你覺得,可能嗎?”
那陰柔的聲音似笑非笑道。
“這些人綁架張大叔、威脅我,根本就是他們的障眼法!”
許路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他們想讓石頭幫他們做什麼?”
“張遠山,你最多還有十天時間。”
那陰柔的聲音繼續說道,“十天之內,你如果拿不到路線圖,那麼,就等着給你爹娘和你弟弟收屍吧。”
粗重的呼吸聲喘了一陣,然後許路就聽到張石頭憤而起身離去,用力關門的聲音。
許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施展秘術隱身,跟在張石頭的身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院子。
情況不明、對方實力不明,不宜輕舉妄動。
“石頭,你怎麼在這裏?”
秘術隱身失效之前,許路跑進一條小巷,然後假裝正巧走出來,出聲招呼道。
張遠山身體一僵,憨厚的面容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那個——”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聽說我爹娘被人綁架了,所以跟天宮告了半天假,回家來看看。”
“天宮回安德坊,好像不路過蘭陵坊吧?”
許路看着張遠山,問道。
“我——我——我走錯路了。”
張遠山滿臉通紅道,“小路,我還得趕回天宮,先不和你說了。”
說完,他慌慌張張地向前跑去。
“社會真是個大染缸,這麼淳樸老實的石頭,才多長時間,竟然就學會了說謊。”
看着張遠山慌亂的背影,許路心中自言自語,“路線圖,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