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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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了。”
陳四明這句話,讓許路心中枷鎖盡去。
本來他非常認可陳四明給他設計的成名路線,他也相信,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之前白展堂的高調,引來天官和陸天波的注意就是前車之鑒。
不過現在他發現,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同樣,樹欲靜而風不止。
一味地忍讓,一味地蟄伏,一味地低調,有時候未必會換來安定的生活。
欺軟怕硬,乃是人的天性。
他從進入桃李園之後,就不招誰不惹誰,卻處處被那趙啟昌針對。
除了陳四明和陶了了,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為他說一句話!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他無名無勢,看着好欺負嗎?
“趙啟昌趙先生,你話里話外,都是說我用我家先生的詩詞來揚名對吧。”
許路看向趙啟昌,開口說道,“所謂謠言止於智者,我本來不想解釋。
不過看起來,今日在場的,也沒有幾個智者。
那麼我便破例解釋一次。
你說這首詩是我家先生所作,我沒法解釋,畢竟以我家先生的文才,作這麼一首詩出來,易如反掌。”
“承認就好。”
趙啟昌冷笑道。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承認了?”
許路冷冷地說道,“你不就是懷疑我作不了詩詞嗎?
那麼好,你隨便出一道題目,我現場作詩,你該不會懷疑,我家先生提前作好了各種題目的詩詞讓我背誦吧?
以梅為題我家先生可能提前知道,但其他題目,我家先生,可未必知曉。”
趙啟昌心頭一動。
其實許路怎麼樣,他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陳四明。
凡是能讓陳四明丟臉的事情,他都會不遺餘力去做。
打量着許路,趙啟昌心中冷笑,一個出身陋巷、全身沒二兩銀子的泥腿子,也想冒充讀書人。
看我今天就拆穿你的真面目!
陳四明自甘墮落,竟然收這種泥腿子當徒弟,簡直就是丟人丟到了家!
陳四明眉頭微皺,臨場賦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便是他,也不敢保證每次都發揮得多好。
不過看到許路那自信的樣子,陳四明還是選擇相信他。
大不了就是丟次人罷了,他陳四明,還怕丟人?
“今日我也是客人,我來出題,那是反客為主了。”
趙啟昌開口說道,“司徒小姐,不如你來出一題如何?
我個人覺得,桃李園文會一向清名在外,如果被什麼魚目混珠之輩壞了名聲,那是不好的。”
他話里話外,都直指許路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
司徒硯青沉默了片刻,她其實也是看不慣冒用他人詩詞的行為,像陶了了那樣!
想到陶了了和許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樣子,司徒硯青心裏腹誹一句,真是人以類聚……
“陳先生,請恕硯青無禮了。”
她沉吟着開口道。
桃李園文會,她花了很多心思,今年更是把臘梅傲雪杯都拿出來,如果臘梅傲雪杯讓一個魚目混珠的小子拿走了,那她能氣哭。
“真金不怕火煉。”
陳四明冷笑道,“我陳四明的弟子,從來不會怕小人刁難。”
雖然知道陳四明不是說自己,司徒硯青心裏還是閃過一抹不舒服,要不是你陳四明有買賣詩文的先例在,我用得着如此枉做小人?
陳先生有大才,但這品行,還真是未可知!司徒硯青心中暗道。
“人無信不立,無誠不行,我聽聞,古時候的俠客,都是以信和誠行走天下,我就請許賢兄,以俠為題,作詩詞一首,可否?”
司徒硯青沉吟着說道。
許路冷笑,信、誠,這是諷刺他許路無信,不誠嗎?
“可以。”
許路點點頭。
他抬頭看向趙啟昌,向前邁出一步,直視趙啟昌道,“趙啟昌趙先生,你們這樣的人,都是瓷器,我們這種人呢,不過是頑石,瓷器和頑石碰撞,無論結果如何,吃虧的肯定是瓷器,你說是嗎?
豈不聞,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威脅我?”
趙啟昌臉色難看,“被拆穿了真面目,然後就惱羞成怒了?我趙啟昌,還能怕你的威脅?
作不出來詩詞,就給我滾出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作不出來?”
許路冷笑道,“你給我聽好了!”
“等等!”
忽然一聲大喝,只見陶了了跳上高台。
“兄弟,別人不信你,我信。”
陶了了大聲道,“我來幫你,你寫,我念,讓這些有眼無珠的傢伙,見識見識你我兄弟的本事!”
陶了了掐着腰,唾沫橫飛。
許路:“……”
我眼瞅着要開大招了,你上來幹什麼?你確定是來幫我的?
“那好吧。”
陶了了盛情難卻,許路只能開口道,“可有筆墨?”
“有。”
台下,司徒硯青招招手,立馬就有侍女把筆墨送上了高台,甚至還有兩個雜役,搬了一張書案過去。
“開始了。”
許路說著,左手執筆,筆鋒蘸墨。
“姓趙的,給我聽好了!”
陶了了大聲道,一臉期待地看着許路筆下。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許路寫得很慢,字寫得像初學者一般,不過比幾天前,要工整了許多。
陳四明逼着他練字,還是有一些效果的。
陶了了還是第一次當面看到許路書寫,眼神中閃過一抹異樣,這字……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一晃神,許路已經寫完了下一句。
陶了了回過神來,用他爐火純青的朗誦技巧,開始念誦。
不得不說,他那聲情並茂的樣子,比許路親自念,效果可能還更好。
台下,眾人表情各異,有人微微點頭,有人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陳四明,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這四句,中規中矩,不算多麼出彩,不過臨場所作,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至少證明他真有詩才。
趙啟昌臉色微變,別人不知道,他確實知道的,許路一個多月以前才開始跟陳四明學習,他怎麼可能有如此文才?
司徒硯青臉上的驚訝毫不掩飾,她本來以為,跟陶了了玩到一塊的許路,會是趙啟昌所說的那種虛有其表之人。
以俠為題,這是她臨時想出來的題目,陳四明和許路,不可能提前有所準備。
筆鋒摩擦宣紙的聲音迴響在空中,陶了了忽然愣了一下,然後他的神色變得無比激動。
眾人心中有些疑惑,許路寫了什麼,讓陶大少如此反應。
足足十幾息時間,就在眾人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陶大少,猛然出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陶了了言詞壯烈,噠噠向前踏出幾步。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隨着聲音,他猛地一甩衣袖,再度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
“好!”
陳四明哈哈大笑,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聽見沒有!”
陳四明喝道,“這就是我陳四明的學生,許路!
以後誰要是再說他不學無術、欺世盜名,你看我不噴你們一臉!”
趙啟昌臉色再度變得無比難看。
如果說前兩句平平無奇,那麼這兩句,一股俠客意氣,已經撲面而來。
任誰,也得承認,這絕對是一首好詩,比許路剛剛那首寫梅花的詩,更好!
“十步殺一人……深藏功與名……”
司徒硯青眼中異彩連連,如果不是顧及身份,她也要忍不住叫好了。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陶了了激蕩的聲音回蕩在空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有幾人,甚至學着陳四明一般,端起東道主準備的春風酒就往嘴裏灌,假裝自己是個豪俠……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陶了了的聲音落下,餘音繞梁不絕。
片刻的安靜,緊接着,是震耳欲聾的鼓掌聲。
“一詩道盡俠客意,此詩一出,再讀旁詩,索然無味。”
吳元壁搖頭說道,“吳某今日以貌取人了,許小弟,我向你道歉。”
說著,他對着高台之上,深深一揖。
“司徒小姐,吳某心情激蕩,今日不適合在點評旁詩,先走一步,告辭。”
說罷,不等司徒硯青拒絕,他已經飄然而去。
吳元壁的致歉,讓許路心中的怨氣消了大半,看來,這世上,有趙啟昌那樣的小人,但也不缺吳元壁這樣的真君子。
“誤會了,陳先生的高足,那能差得了?”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能寫出這等詩句的人,我絕不相信會是一個欺世盜名之輩。”
“江都城,又多一才子!”
“此詩,當為今晚魁首,某輸得心服口服!”
眾人紛紛開口道。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趙啟昌本來就十分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賢侄確實是有幾分急才。”
趙啟昌開口說道,“不過今晚的文會,主題是梅,你能否奪得魁首,還要看我們這些評委,還有在場所有人的投票。
你剛剛那首寫梅的詩雖好,要奪魁,卻是有點難。”
“是嗎?
那你看我這一首,如何?”
許路表情平靜,開口說道。
既然要出名,那就索性,徹底一點!
今夜過後,江都文壇,每個人都會知道我許路的名字,要不然,對不起前世的先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