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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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舟車勞頓,林言做好了風餐露宿的準備。
沒想到中央神殿居然如此重視今年的‘祈神日’,不光增添了中央神殿祭司的名額,還選了不少神侍。
就連馬車,都是中央神殿根據人數直接安排的。
林言坐在寬闊柔軟的馬車內,大獅子趴在他身邊,慵懶的闔眼休息,金黃鬃毛與白色羊毛地毯的相襯,顯得濃密順滑。
中央神殿財大氣粗,拉車的馬據說是‘神馬’,從出生起就好吃好喝的伺候,又有專門一種馴馬的手段,兩頭高頭大馬拉車,速度與平常無異。
大獅子體重有二百五十多公斤,林言上車前還擔心馬車會散架,直到遠遠的看見有亞獸人直接帶兩頭棕熊上車,他才放下心來。
大獅子再重,也沒兩頭熊重吧。
‘日落之城’這一趟報名審核通過的只有二十名亞獸人,除了林言,大多是城中貴族,或者祭司院出身的亞獸人。
有些祭司們恨不得自己頂替名額去中央神殿,不過中央神殿在這方面一向嚴苛,發現作弊,必然會嚴懲。
林言不暈車,這一路放風的時間很少,他習慣了自由自在的草原,悶在狹窄的車廂里,每天只能和大獅子玩一玩。
長大后的大獅子一點也不好玩。
小時候還能和林言玩玩遊戲,奶聲奶氣的撒撒嬌。
長大后脾氣越發古怪,在草原上還好,煩的厲害了就出去狩獵,抓頭角馬、斑馬發泄發泄,經常頂着一身血的回來,惹得林言又驚又怕。
現在悶在車廂里,心情好了,就任由林言摸自己的毛,甩着尾巴給他玩;心情不好了,不耐煩的一撩眼皮,就能把林言壓在身下,惡聲惡氣的狠狠舔一遍。
今天也是這樣,本來大獅子難得老實的接受梳毛服務,林言心裏痒痒,一路梳到尾巴,捧着尾巴尖的鬃毛球球玩了兩下。
他原型是貓,最無法抗拒毛球。見獵心喜,明知大獅子一被摸尾巴就容易煩躁,還是偷偷摸摸多摸了兩下。
下一秒,天旋地轉,視線里不再是昏暗的車廂,大獅子壓在他身上,低頭凝着他,金黃豎瞳帶着野獸特有的冷戾不耐,林言心底警鈴大作,神情頓時軟了下來,好聲好氣的求饒:“好了好了,不摸了不摸了。”
大獅子沒搭理他,一隻厚實的爪子若有若無的壓着林言胸膛,尾巴同樣以一個不正常的、興味的頻率,快速甩動起來。
濃密的鬃毛掃在林言臉頰、脖頸、胸前,又癢又不舒服,林言悶悶笑着,偏過頭,漆黑的長捲髮披散在地毯上,眼尾暈着紅,笑着說:“行了,趕緊起來,壓死我了。”
壓在身上的大獅子不動彈,又往下壓了壓,四米多長的身體壓在林言身上,將他覆蓋的嚴嚴實實。
林言挑眉,想起身,結果這臭獅子狩獵經驗豐富,教他怎麼也使不上勁。林言也不敢變身,一變身豈不是變成露着腹部躺在獅口下了,比羊入虎口還可怕。
不信這個邪,林言開始努力,想翻過身子,結果沒翻動,反而把自己累的夠嗆。
細密晶瑩的汗水黏在鬢角,沾着濃墨般的髮絲,他白皙如玉的臉頰熱出紅暈,眼眸明亮含笑,紅潤的唇瓣彎着,看着大獅子不再跟以前似的冷淡煩躁,心情還挺高興,繼續跟對方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成熟期,大獅子除了晚上睡覺,都不怎麼愛和林言湊一塊,極偶爾的時候才會耍個流.氓,掀他的衣擺或者獸皮裙。
林言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對自家崽的身心健康擔憂不已。這趟之所以願意去中央神殿,他還有個不能跟外人說的小主意,比如說給自家大獅子尋摸個母獅子。
總不能讓自家崽天天當單身漢。原始種無法抑制本能,大獅子雖然比其他原始種聰明,但到底受生物本能催使。
這點小心思林言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直覺告訴他,萬一讓大獅子知道了,這事兒可就要沒完了。
想到這,林言有點小心虛,看着被自己哄得眼睛眯成縫隙,懶洋洋地舔他鬢角的大獅子,林言主動伸出胳膊,環着它脖頸兩邊的鬃毛,柔聲的說各種甜言蜜語。
諸如‘帥死了’‘威武死了’‘別人比不上一根毛毛’之類的話,然後慢吞吞的挪騰身體,從大獅子身下鑽出來,第一時間照鏡子,看自己的衣服破沒破。
祭司院財大氣粗,給每個審核成功的亞獸人發放白袍。
這白袍和‘四族之城’的白袍可不一樣,居然還有小腰帶,輕輕一系,便能勾勒出纖細柔韌的腰肢,袍尾用白線綉出花邊,據說最低等級的祭司採用白線,隨着等級升高,逐漸變成黑線、銀線、金線。
大獅子一貫喜歡撕他衣服,這次白袍的質量倒不錯,一點褶皺也沒壓出來。
天色昏沉,今天的晚飯是清粥素菜。
祭司需要保證身體心靈的雙重純潔,進了中央神殿後喝的將是露水,吃的會變成花瓣。
之所以白袍上系腰帶,也是因為這樣就能看出來哪個祭司耽於口舌之欲,一旦發現,直接放逐。
林言:“……”
林言對中央神殿的好感一再降低,到現在已經覺得這不是神殿,而是神經病殿。
難怪短短年中央神殿祭司的‘死亡率’這麼高,不得不在今年大規模招祭司……這不是磋磨人么。
吃完晚飯,夜間不用趕路。
林言今天跟大獅子玩的出了一身汗,要了水洗澡。水是溫水,大木桶搬進馬車,佔據很大一方空間。
幾個搬木桶來的侍者沒有離開,低眉順眼的,溫聲要求大獅子下車。
林言不明覺厲,侍者們耐心解釋,中央神殿有規矩,祭司的身體必須保證純潔,未被他人看見過、觸碰過。
這個他人,包括獸人和原始種。
林言抽抽嘴角,發現大獅子眼神陰戾,弓伏的身體緩緩拉成一條繃緊的弧線,好像下一秒就能把這幾個礙事的侍者全部咬死。
他眼皮一跳,立刻點頭,讓侍者們先出去,自己跟大獅子交待點話。
幾個侍者對他很是聽從。
林言樣貌出眾,就連原始種也是萬里挑一的勇猛,這樣一對主僕,定然能進入中央神殿。
現在賣個好,以後也好做事。
等幾個侍者離開,林言立馬跑到大獅子身邊,大獅子當真被惹怒了,喉嚨里溢出低沉的呼嚕聲,威風凜凜的鬃毛彷彿也全部豎起,撲面而來一股野獸的戾氣與兇悍。
林言心裏苦,半跪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環着大獅子的脖頸鬃毛,邊撫摸,邊溫柔的哄。
大獅子不耐煩的撩起眼皮盯着他,它眼神里的戾氣還未褪去,豎瞳冰冷危險,尖利的像一根針。林言被看的心頭微寒,並非是覺得大獅子會攻擊自己,而是生物本能作祟,對草原王者的忌憚與警惕。
他不知不覺蹙起眉,撫摸鬃毛的力度越發輕柔,雪白滑膩的臉頰貼着大獅子的臉,語氣也越發柔軟,唇瓣間呼出的氣息浮在大獅子鼻尖,那雙金黃豎瞳移了移,暴怒的尾巴不再拍打,反而慢慢平復下來。
林言熟稔的放柔聲音,趴伏在大獅子耳邊,對它說自己有多熱,多想洗澡,外面那麼多人,沒有大獅子在外面看着,萬一有人趁機偷襲怎麼辦。
五分鐘后,馬車門終於推開。
等的一頭霧水的侍者們終於看見跳下來的大獅子,雄獅高大威猛,鬃毛被晚風吹得浮動,威勢極強。
它就這麼冷漠的守在門前,一步也不動了,一旦有侍者想要靠進,還會用那雙極其危險的豎瞳盯過去。
侍者們被它看的瑟瑟發抖。
算了……反正也算是在外面了,不管了。
十分鐘后,馬車內洗漱的聲音停下,侍者們正要行動,那守在門前的雄獅倏然起身,龐大的身軀灑下一片陰影,陰冷的掃過周圍一圈人,它低低的、威脅的吼了一聲,甩着尾巴,扭頭又鑽進車廂。
……
林言才從浴桶里出來,車廂里不涼快,浴桶的水放的微涼,洗起來倒是舒服。
他臉頰蒸的微紅,黑髮蜿蜒着披散在肩后,漆黑狹長的狐狸眼綴着水汽,襯得膚色雪白、身形柔韌修長。
洗完澡穿的睡袍撂在手邊,林言不緊不慢的換上,感覺到帘子被掀開,他也不在意,有大獅子守在門口,不會有人敢隨意進來的。
他換衣服換的慢,隨口道:“屋裏太悶了,明天再叫他們把浴桶搬下去吧。”
“嗷。”
低低的吼聲回應,這聲音離得近,好像就在身後。
林言側過頭,發現大獅子果然已經走了過來,輕嗅着他腰間的氣味,厚實的鬃毛再次環到腰間、腿間,玉白溫軟的大腿膚肉感受到扎人的鬃毛,有些疼。大獅子自然的將他纏住,鼻息溫溫熱熱,頂開他的睡袍,往裏面探。
林言狐狸眼一睜,好氣又好笑,毫不客氣地拍打它的鼻尖,推它的大腦袋,最終還是被它得了逞,嗅了嗅,才成功把它推開。
林言氣的要命,連帶着再次給中央神殿記了筆。
祭司袍穿的那麼嚴整,睡袍怎麼就這麼開放。
長度只到大腿中央,布料絲滑,不捂緊連胸前的皮膚都蓋不住。
這睡覺的時候和裸睡有什麼區別。
林言披散着頭髮,等頭髮自然風乾,隨便梳了梳,便在繁星點綴的夜晚準備睡覺。他爬上床,大獅子也自覺地沒來煩他,老老實實的趴卧在角落的獸皮墊上。
床前有注意**的床幔。
既能擋光、又能擋蚊蟲。
林言解開床幔,洗過熱水澡后的精神很鬆弛,打個哈欠,他懶洋洋地閉上眼,慢慢進入夢鄉。
……
夜色漸漸深了。
今天是個無月之夜,沒有丁點光線透過窗欞。
馬車車廂掩映在一片昏暗中,四面漆黑無光,什麼也看不清。
昏暗中,一道身影忽然動了起來。
如月光下的游影,那身影龐大威武,步伐輕盈,不疾不徐的,漸漸在較亮處露出一身綢緞般金黃順滑的鬃毛。
碩大的腦袋靠近淺紫色的床幔,輕輕一頂,床幔便分開一條縫隙。
床上的青年睡得正沉,睡袍披在身上,下擺一直滑到大腿中部,兩片布料交疊,隱晦的陰影中,雪白滑膩的膚肉逸散出腥甜的香氣。
雄獅金黃豎瞳越發眯緊,幽暗且危險,它埋下頭,頂開這最後一點布料,尚未循着味道嗅上去、舔上去,一股遍佈全身的灼痛瞬間燃燒。
神情陡然一遍,它渾身毛髮炸起,像感受到莫大的威脅,無聲暴怒。
在林言眼裏已經消失的詛咒紋路重新浮現,從黑色變成滾燙的紅色,像烙鐵般死死拓印在它威武有力的後背。
床邊有光點匯聚,逐漸形成一道身影。
剎那間,萬籟俱寂。
蟬聲、鳥聲、風聲,一切歸於靜止。
‘男人’淡漠的坐在床邊,如端坐於九天之上的神明。
祂穿着一身白袍,白袍逶迤,金色瞳孔寂冷無情,俯視着不甘不願趴伏在地的雄獅,無形之中,雄獅後背的紋路越發滾燙,痛的它露出獠牙。
白袍下的右手微微一抬,修長、雍容,那是養尊處優的手。
雄獅被迫閉上眼睛,眼前的世界歸於黑暗,它兇狠的繃緊身體,忽然聽見一聲悶哼。
床榻上有翻身、輕喘得聲音。
睡夢的青年聲音帶着水汽,哆嗦着,似乎在哭,細細的求饒,越發難受的哽咽。
束縛之力在很久之後才減弱,感覺到減弱的瞬間,它立刻睜開眼。
素來清冷漠然的神明俯着身,濃墨般的黑髮自然垂落,與床上人的發羽交纏,床邊掉着一條腰帶,青年一條腿無力滑下床畔,玉白柔軟的腿彎不停顫抖,泛着薄粉。
另一條腿屈膝支在床上,腳踝則圈着一隻手。
那隻手蒼白修長,淡青色的血管明顯,用力時也顯得徐緩,不緊不慢的,圈禁着,儘管青年顫抖的再厲害,推拒的再厲害,依舊動彈不得。
神明淡淡垂着眼眸,神情波瀾不驚,坐在悶熱潮濕的環境中,一直到整隻手熱的濕漉漉的,佈滿汗水,祂才抬起手掌,冷淡的打量着滑下汗水的掌心。
修長的指尖有薄繭,祂想到剛才哭的更厲害的一聲,眼睫垂落,細細密密的,如鴉羽傾覆。
底下的獅子不知道感覺到什麼,趴在原地不動了,慵懶的甩起尾巴。
神明再次俯下身,這一次冰涼如玉的指尖抬起床上青年的下頜,祂看着青年濕紅的眼瞼,顫抖柔潤的唇瓣,黏膩的沾着髮絲的修長脖頸,像在看獨屬於自己的祭品,目光冷淡又緩慢,一寸寸掃過青年的全身,揉開青年的唇瓣,長驅直入。
即便是親吻,祂的臉上也無多餘的神情。
淡淡的,沒有沉溺,卻親的很深,一隻滾燙的大掌壓在青年腰側,不輕不重的摩挲,空氣中唯能聽見輕啞的喘息與躲避。
懷中人躲的厲害了,險些從床上翻下去。剛被放開,就哆嗦着吸氣,唇瓣腫的像熟透了的漿果,嫣紅的舌尖抵在齒后,可憐的藏起來。
祂微微直起身,神情淡然,將青年抱進懷中,耐心的撫去他因為無法承受而溢出的汗水、淚水,接着重新俯下身,循着他的唇瓣親上去。
這次親的太久了,有水跡接連滑落,仰着頭的青年細細密密的顫抖,可憐的連聲音都發不出,勉強扭過頭,又被強勢的摁住,重新被深深的禁錮着親吻。
腰上的大手越發灼熱,摩挲的力度不重,卻透着股將他整個人咬碎了吃下去的恐怖,叫人不寒而慄。
……
這是一場大汗淋漓地旖夢。
林言在夢裏哆嗦,顫抖,求饒,最後被捏着下頜,親了很久。
那親他的人影端肅雍容,彷彿再冷淡不過,卻硬是將他吃的一點都不剩,才哄弄般自然的親他的唇瓣,給他溫情的安撫。
好不容易被放過,林言心累的覺得自己應該能好好睡一覺了。
人影耐心的等了會兒,聽見他咽口水的聲音,又低下頭,平靜的揉開他的唇瓣,細細撫摸着腫脹的唇肉,一隻指尖先探進去,然後抽出指尖,平淡的看了眼指尖晶瑩的水跡,重新親了上來。
那懷抱又燙又寬闊。
熟悉到林言根本不用深思,在夢裏哽咽的叫‘哥’,嗓音輕啞,舌尖疼的厲害,掉着眼淚求饒,最後卻被親的硬生生從那懷抱里爬出去,又被平淡的抓回來,繼續沉沉的親。
一直到天邊隱隱透出光亮,這噩夢才算結束。
滿身大汗的躺在床上,睡袍敞的什麼都遮不住。林言眼睛紅腫的從夢中醒來,嘴巴麻癢,腿根也酸酸軟軟,毫無力氣。
看着窗外熾熱的光線,昏昏沉沉一晚上的大腦終於有了自我意識。
……早上了。
他被陽光刺得掉下眼淚,睡袍凌亂的敞着,怔怔地攤開四肢,黑髮披散着纏在後背、腰間,又是絕望,又是疲憊。
原來不止大獅子到成熟期了。
他也到了。
這他么……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