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次尋覓

顧風聞言點頭應允，兩人同行也能相互照應。

“那你先自便，我過去收拾一下就來。”方宇說著，抱起了那個紙箱，招呼着李明輝三人向右邊的教室走去。

“那個，風哥，你既然要等方老師，要不進來坐坐？”李明輝站在一間教室門口回頭沖顧風問道。

“謝謝，不用了。”顧風報之一笑，搖頭拒絕了李明輝的好意。

而李明輝則看了顧風身邊的江婉一眼，露出了曖昧的壞笑。

顧風見狀無奈搖頭，很顯然，這傢伙誤解了他的意圖。

待到方宇幾人也盡皆離去，不久前還嘈雜無比的走廊算是徹底恢復了安靜，這令得一向不喜喧鬧的顧風長舒了一口氣。

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婉，只見她正在努力的吃着那瓶擰開蓋子的水果罐頭。

之所以用努力二字來形容，是因為這裏沒有勺子之類能夠舀食的工具，為了避免灑出，她就只好像喝水一樣，用嘴一口一口吸食。

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是環境已經變得十分安靜，因此便不可避免的發出了一些聲響。

眼見顧風轉過頭來盯着自己看，一對眉目愈發緊蹙，江婉愣了片刻才反應了過來，慌亂地抹了幾下小嘴巴，俏臉刷的一下變得緋紅。

平心而論，江婉長得其實也算面容姣好，只是性格內向，再加上身形瘦小，這才使得別人看向她的第一眼覺得其貌不揚。

“那，那個男生叫你，你怎麼不去呀？”江婉低頭怯聲問道。

“這兒安靜，而且我不喜歡人多，那樣會很吵。”顧風抬手揉眉，實則他拒絕李明輝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和這裏的任何人有計劃之外的交集。

他要做的只是找到妹妹思月，然後帶着她尋一處安全的地方避開這毫無秩序可言的世界。

若是與李明輝他們過於深交，到時候他們要是遇到困難，向自己求助，他就不能袖手旁觀，這樣便難以脫身，倒不如和他們保持距離，省的浪費時間。

“你還好吧？”眼見顧風面露倦意，江婉臉色關切的問道。

“謝謝，我沒事。”淡淡的女性氣息飄然而來，使得顧風下意識的側身躲避，擺手說道。

江婉見狀，嬌軀一僵，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只將滿口銀牙咬了咬，沒再做聲。

顧風側身靠着牆壁，就當沒有看見，沉默着掏出煙來點了一支，空氣中透露着一絲尷尬。

“那……，要是沒什麼事，我就上樓去了。”江婉說道。

“嗯。”顧風面無表情的出聲回道，鼻中順帶着呼出了一抹煙氣。

江婉聞言，轉身欲走。

“你等一下。”顧風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還有什麼事嗎？”江婉聞言快速轉身回頭，再一次邁步靠近了顧風，顧風只覺得她的睫毛很長，眼睛很亮，裏面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這些你都拿上吧。”顧風掏出餘下的兩瓶水果罐頭和一些麵包之類的食物，一通塞在了江婉的懷中。

這一刻江婉覺得，顧風的內心似乎不像他在眾人面前表現出的那樣冷淡。

“你這是……”江婉抱着滿懷的食物逐漸泛紅了雙眼。

“這些東西我吃不完，背着還重，你就當給我減輕負擔了。”顧風說話的同時移開目光，男人幾乎都怕女人掉淚。

江婉沉默片刻，最後說道，“謝謝。”顧風只感覺時間好像過去了很長一樣，但是他兩指之間夾的那支煙，卻連半根都未曾吸完。

顧風沒再多說，只顧着默默吸着煙，當耳畔的腳步聲逐漸響遠，他再回頭看時，江婉已然離去，只留下不時從二樓傳下，零零散散的女孩聲音。

把煙吸完，顧風起身朝右側走去，由於男生的人數較少，並不是每間教室都有人住，仍有部分空着，保持着災難發生那天的狀況。

儘管這裏的倖存者們可能清理過一些東西，但是顧風還是在幾處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了斑駁的血跡。

由於時間已久，都氧化成了黑褐色，這些黑褐色凝結着，似乎在無聲的控訴着那天所發生的慘景。

顧風走到一間教室門口停下，李明輝他們一行人就住在裏面，教室門外貼有指示牌，上面印着“鋼琴練習室”三個楷體黑字。

教室門沒關，顧風順着門口向內看去，只見教室內並沒有床鋪，他們只是將桌椅拼在一起，窗帘扯下鋪在上面，就算是睡覺休息的地方了。

他們幾個正坐在各自休息的地方吃着東西，勞累了半天無不又累又餓。

見到顧風站在門外，李明輝放下手中的半塊麵包上前邀請道，“風哥，別站着啊，快進來坐。”王召和劉然聞聲也都投來了目光。

“方老師呢？沒跟你們住在一起嗎？”顧風出言問到。

“沒有，方老師一個人住在隔壁教室。”李明輝答道，“你要找他嗎，我去給你叫。”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你們繼續，不用管我。”顧風攔住準備出去的李明輝說到。

“那你隨意啊。”李明輝見狀復又坐了回去，重新拿起那半塊麵包大肆咬嚼。

餘下兩人也都狼吞虎咽了起來，估計也是食物並不充裕，每次吃的太少的緣故。

顧風接着步入教室，轉頭四處打量。

室內除了被他們三人搬動的一些桌椅外，還有許多桌椅以及數架鋼琴。

這幾架鋼琴本來是蓋着遮灰布的，也全被他們拿走當成了鋪蓋。

鋼琴無人收拾，自上面覆滿薄薄一層灰塵，顧風向其中一架走去，中途自一旁桌子上散亂放置的書中隨意取了一本。

走到鋼琴跟前，顧風拿起那本書將灰塵拍去，繼而又搬來了一張乾淨的椅子。

熟練的將鋼琴頂板打開，顧風把身後的背包卸下放在一邊，然後挺身坐下，伸手撫摸着黑白相間的琴鍵，冷峻的眼神中露出了少許暖意。

指落琴響，一首深沉厚重，卻又帶着無盡悲愴的曲子，在顧風雙手起伏間逐漸彈奏而起。

李明輝三人不由得被琴聲所吸引，慢慢沉醉其中，待到一曲終了，三人回過神時，顧風已然放下了鋼琴頂板。

“看不出來啊，風哥，你還會彈鋼琴呢。”李明輝一臉羨慕，王召和劉然也都隨聲附和，都說好聽。

“略懂而已，不算精通。”顧風笑道，實則以前這鋼琴是顧父讓思月學的，但是思月偷懶不學，每當在家的時候，都是顧風一臉無奈的頂替她在房間裏糊弄。

“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還挺好聽！”高個子的王召出言問道。

“這個是蕭邦夜曲中的一首，降e大調。”顧風回答。

“嘿嘿，沒聽說過。”劉然撓頭說到。

“你就知道吃，當然沒聽說過。”李明輝拍了劉然肚子一下，開玩笑的說道。

“你這慫不就比我瘦嘛，論吃也沒見你落在我後面。”劉然去追李明輝，兩人很快鬧在一起。

“哎，你倆快別鬧了，方老師來了。”王召喊道。

李明輝和劉然聞聲停下，果然看見方宇站在門口。

“鋼琴彈的不錯啊，顧風兄弟。”方宇笑着說道。

“方老師還是叫我名字吧，你這樣叫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這是覺得我老么？”方宇摸了一把胡茬子，撇着嘴道。

“怎麼會，你年輕的都令我十分嫉妒了。”顧風難得的開了一次玩笑。

“那好，我叫你顧風，但是，你也別老師老師的叫了，喊我名字就行了。”

“那好，可別說我佔了你的便宜。”顧風將背包重新背起，抬眼問道，“方宇，可以走了嗎？”

“隨時可以出發！”方宇拍了拍斜背在身後的黑色背包說道。

“那好，我們這就走吧！”顧風點了點頭，向教室門外走去。

“風哥再見，方老師再見，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李明輝幾人擺手送道。

“嗯。”顧風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你們也要注意安全，等會我走後就把門窗關好，千萬不要出去，沒事多去樓頂陽台看看，隨時注意周圍的情況。”方宇面色嚴厲的叮囑道。

“知道了，老師放心。”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這樣最好不過。”方宇滿意的點頭說到。

把該說的話說完，方宇便和顧風順着來時的走廊向外走去。

“你就不好奇我這包里裝的是什麼嗎？”方宇見顧風一直沉默，忍不住轉頭說道。

“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顧風目視前方，並不看他。

“你不想知道嗎？”方宇又問。

“說與不說，也是你的事，我也不想知道。”顧風回答。

“好了好了，你怎麼年紀輕輕的卻這麼無趣啊！”

方宇無奈搖頭，“這裏面裝的是一些止血止痛的葯，還有一些繃帶之類的應急物品。”

“嗯。”顧風微微頷首權當應答。

“唉～，你這人……”方宇無奈搖頭。

顧風跟在方宇身後慢步走着，不時有住在其它教室的男生看到方宇抬手打招呼。

“我有個事情想問你一下。”顧風忽然說到。

“什麼事情？”方宇側目說道。

“為什麼這裏住的男生這麼少？”顧風說出了剛進門心中的疑惑。

方宇聞言神情一黯，嘆了口氣說道，“人一多，食物就成了首要問題，我一個人經常忙不過來，於是我每回出去尋找食物都會帶上兩三個男生，這樣也是對他們的一種磨鍊，我害怕他們安逸久了，連在外面生存的能力都喪失了，但是外面的情況你也知道，總不可能次次順利，傷亡也是在所難免的啊！”

“哪那些女生呢，什麼都不用做嗎？”顧風再次問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個別男生面對喪屍的時候都不一定有勇氣出手反擊，更何況這些女孩子呢？你也看到了，食物短缺的情況下，只有少分點食物給女孩，但願他們都能活下去吧！”方宇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顧風沉默不語，實則他也無話可說，方宇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至少換作他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拐過來時的樓梯口，兩人走到了音樂室的大門前，方宇先手開門而出，顧風緊隨其後不曾落下。

出到門外，身後傳來了搬弄重物的聲音，想必是裏面有人將大門堵住，保證裏面人的安全。

“別看了，快走吧。”方宇回頭叫了顧風一聲。

“嗯。”顧風應聲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