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治傷
這是個醫學十分落後的時代,戰場上的傷兵,多數不是失血而亡,而是清潔消毒做得不到位,死於傷口感染。
感染是不挑人的,不管你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還是普通小卒兵,傷口一旦被細菌、病毒侵蝕、化膿,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聽完醫者的話,項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項羽卻滿不在意地撇嘴,“哪有那般嚴重,不過皮外傷,養幾日便好了!”
項梁呵斥,“這是皮外傷嗎?那巨鼉沒把你一條手臂撕下來算你命大。”
他轉向醫者,鄭重地行了一禮,“還請先生務必盡全力救治羽兒,老夫感激不盡!”
醫者面露難色,“非是不肯儘力,此傷太寬了,筋脈亦受損嚴重,就算沒有化膿,左臂怕也很難恢復到原來模樣,一個不好,這條臂膀日後可能連重物也提不了。”
項羽蹙了蹙眉,旋即說道,“就算這隻胳膊廢了,我一隻手照樣打遍天下無敵手,叔父不必憂心。”
項梁重重嘆了口氣,“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先把你小命保住要緊。”
醫者從藥箱裏取出一瓶藥粉和若干布條,準備給項羽上藥裹傷,虞熙卻制止了他,說道,“要防止傷口感染化膿,就要做好消毒工作,我之前用蒸餾水給他清洗過傷口,不知醫者的藥粉和布是否乾淨?”
虞熙從小習武,經常受傷的她對跌打損傷、皮外傷、止血等等的治療和護理十分擅長,也正是因為這兩日有她的照顧,項羽才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傷口也護理得很好。
那醫者有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小娃娃說什麼?”
什麼感染,什麼消毒,還有蒸餾水?還懷疑他的葯不幹凈?簡直豈有此理!
見他沒聽明白,虞熙直接道,“醫者的藥粉是如何製作的?”
她這樣問只是想知道製作過程是否乾淨,醫者卻以為她是想打聽秘方,面有不悅地哼道,“此乃老夫獨家秘方,恕不能奉告!”
看着這個胡言亂語的小丫頭,項梁十分地無語,出身明明不差,卻完全不懂禮儀規矩,也不知她父母如何教導的?
虞熙道,“沒想學你的方子,你不必告訴我具體配方,只要說說藥材如何製成粉即可,你若告知,我便教你製作蒸餾水。”
聽她好像也有秘技,醫者稍稍有點興趣,問道,“你那所謂的蒸餾水作何用處?”
“用來清洗傷口,可大大降低化膿可能性。”
“哦?竟有此等妙用?”
“誑你作甚?”
虞熙稍顯不耐,“小、阿羽哥受傷兩日,傷口卻並無化膿跡象,便是因為剛傷到當日,我便給他清洗了傷口,又止住血,方能堅持回到下相。”
“那蒸餾水真有此等妙用?”醫者興趣大增。
“我告訴你方法,你自己日後去實驗過便知,現在只要告訴我,你的葯有沒有消毒乾淨?”
醫者暗想,反正只告訴製作過程,不告訴配方,說說倒也無妨。
他很爽快地把藥粉的製作過程說給虞熙聽,虞熙也告訴他蒸餾水的收集方法,前面蒸上來的百分二十不要,最後留下的百分二十也不要,只收集中間的百分六十,又着重強調使用的器具要開水滾煮消毒。
當然,如果有酒精消毒就更好了,但虞熙也知道,這時代的酒度數都很低,根本不能用來消毒。
那醫者原先還以為蒸餾水是什麼神仙水,沒想到只是白水煮沸蒸上來的水汽?
他氣得直吹鬍子,
“你這小娃娃也太會騙人了,拿個煮白水的方法來騙老夫製作藥粉之法,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項梁也聽得一臉的無奈加尷尬,這小娃娃真的是,讓他說什麼好呢?
虞熙理直氣壯道,“你以為那只是水汽么?那是蒸掉了水中有害成分和雜質,你自己不懂,還說我是騙子?”
“你你你……”
醫者氣得臉紅脖子粗,話都說不出來了。
項羽躺在床上看着這一老一小,憋笑憋得滿臉通紅,項梁見情況不對,忙站出來替虞熙道歉,“小兒不懂事,衝撞了老先生,還請您大人大量,莫要跟她一般見識,快快給羽兒上藥要緊。”
醫者氣哼哼瞪了眼虞熙,轉身要給項羽上藥,卻又被虞熙攔住了。
“他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也沒有感染,你這沒消過毒的葯不上也罷,現在只要縫合上,開些消炎、補血的內服方劑即可!”
“你這小娃娃懂什麼?莫要胡言!”
見醫者又要動怒,項梁連忙先一步呵斥道。
“這葯上了真沒用,還可能造成傷口感染,我是不懂醫術,但論治傷技術,我肯定比你高明。”
見醫者和項梁又要罵她,虞熙緊跟着又道,“阿羽哥如此大的傷口,在沒有葯的情況下,血都被我止住了,這還不能證明我治傷手法比你高明么?”
項羽在一旁附和,“對啊對啊,當日我剛被巨鼉咬傷時,血流如注,得虧她幫忙止血,這才撿回一條命,否則不等回到下相,我便因失血過多而亡了。”
聽他這麼一說,醫者和項梁終於意識到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了,那醫者一改怒氣沖沖的態度,誠心請教道,“不知小姑子當日是如何給他止血的?”
虞熙也不吝嗇,把指壓止血法、加壓止血法都告訴他,又道,“要讓傷口快速長好,便需要把它縫合,若不是路上沒條件,我早給他縫了。”
醫者聽完止血法,捻着鬍鬚思考了一會兒,而後對虞熙拱手就是一禮,“此法甚妙啊,多謝小姑子不吝賜教!”
虞熙豪氣地擺了擺手,“不必客氣,我還會治療跌打損傷,改日再教你,現在咱們先給他把傷口縫上。”
“如何縫?”
“就像縫衣服一樣,用針線縫,不過針線要嚴格消毒才行,還有現在沒麻醉藥,小霸王得忍着點!”
項羽滿不在乎道,“扎針而已,對我來說就跟撓痒痒一樣,你只管來。”
那醫者卻在詢問麻醉藥是何物,虞熙免不得又跟他解釋一番,醫者聽了大為吃驚,暗暗把這種葯記在心裏,想着日後把它研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