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當藝術遭遇技術
“嘭！”
撲哥話還沒說完，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卻見一個壯漢站了起來，剛才的那聲巨響就是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的。
這壯漢身材高大，看起來不下一米九，此刻他滿面怒容，望着撲哥問道：“你說誰呢？誰智商需要充值？你小子欠揍是不是？”
這壯漢說著，一抬腿竟然直接從面前的桌子上跨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揪撲哥。
靠！不是說好切磋書法的嗎？
自古以來文人相爭，一般不都是通過筆杆子寫死對手，或者憑藉吐沫星子噴死對手嗎？
哥這還沒有開噴呢，這幫人竟然直接弄出了個狗熊級選手來武鬥！這尼瑪是壞了規矩啊！
撲哥這是秀才遇到兵，雖然腦筋急轉，急切間也沒什麼好辦法，卻見安公子伸手擋在了壯漢身前，口中笑到：“彪哥你別生氣，等我們先切磋完這一場。你要是氣不過，到時候再找他比劃一下拳腳，你看如何？”
壯漢聞言衝著撲哥挑了挑眉：“小子，你敢不敢來？”
靠！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怕是早就商量好了怎麼坑人吧？
剛？
腦子有病才去和狗熊剛正面呢！
要不，慫？
這特么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當場慫了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丟人了？再說了，就算自己舉手投降，誰能保證這幫人會遵守日內瓦公約？
“呵呵，想和我比劃拳腳？沒看我正忙着呢嗎，先來後到懂不懂？一邊涼快去，等哪天我有空了再教教你！”
人慫話不能慫！
撲哥雖然心裏慌得一B，但口頭上毫不示弱。哥只是來相親的啊——不對！哥只是被人拉來打輔助的啊，順便噹噹托兒，捧捧哏兒，可沒想過要當MT呀，怎麼突然就落到要和狗熊正面對磕的境地了？靠，真沒想到自己還真特么能吸怪！現在怪是吸到了，可你們倒是給哥配個牧師啊！
面子誠可貴，狗命價更高！撲哥已經看出，這幫人心黑手狠，惹不起咱就躲遠點，反正以後和這幫公子小姐們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但是，俗話說得好，己約淚完，今天怎麼也得把這波B裝圓滿了再扯呼！
“好！我等着你！”壯漢輕蔑一笑，轉身回了座位。
“咳咳！咱們言歸正傳，還是先給大家展示一下我的作品吧！”
撲哥不再多費口舌，直接將手中的作品展開，掛在了眾人面前。
“我靠！這特么是書法？哈哈哈哈……”
“哈哈，這貨是哪來的逗比，想笑死我們嗎？”
…………
安公子在撲哥準備展示作品時，原本神色中還帶着一絲的緊張，他摸不清撲哥的來路，生怕撲哥是條過江猛龍。
此刻看到撲哥展示出來的作品，他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撲哥的這幅作品，哪裏是什麼書法，整張紙上完全被墨水塗成了黑色，不留一絲空白。
看來這波已經是穩贏，該想想如何好好收拾一下這小子了！
“呵呵！還真是件奇特的作品呢，張少不向大家介紹一下自己的大作嗎？它究竟好在哪裏？”
安公子面上微笑着，開口卻是要逼撲哥出醜。
撲哥在樓上揮筆將整張紙塗黑時，自然是早已想好了說辭，此刻他淡定的站在自己的作品前，微笑道：“我這幅作品也不能說有多好，一般般吧，也就是把古往今來所有的書法作品全部囊括了進來，而且從今往後，任何人再想要寫任何書法作品，
都只能是從我這幅作品裏面抄襲！僅此而已！”
“哦？這話說得有點不太明白，”安公子笑呵呵地看着撲哥夸夸其談，那神情似乎是在看猴戲一般：“還是請張少再解釋一下吧，像我們這些智商餘額不足的人，實在是聽不懂！願聞其詳！”
“其實這事兒很簡單，剛才我不是花了比較長的時間才完成這幅作品嗎？之所以這麼慢，是因為——剛才我把所有的字，以所有可能的寫法，全部在這張紙上寫了一遍！字體層層疊疊，最終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以後無論是誰，不論他寫的是什麼字，也不管他寫的是什麼字體，都會和我這幅作品中的某處完全相同。也就是說，從今往後的任何書法作品都是從我這裏抄襲的！因此，我這幅作品叫——後無來者！”
“這牛皮吹的，真是一點都不害臊啊！你以為你隨便這麼胡扯一通就行了？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這也還是一張胡寫亂畫的廢紙！”那位痞里痞氣的青年又站起來，對撲哥的話不屑一顧。
安公子卻是皺了皺眉頭，他沉吟了一下道：“先不說你這麼短的時間裏能寫多少個字，就算照你所說，你把所有的字以所有的字體全部寫了一遍，可你這張紙才多大，只要我寫一個比這張紙還要大的字出來，不就跳出了你這些可能性了？”
“這與大小無關，你寫得再大，對我來說，只需要把這張純黑的紙解像度調到無限大就行了！”
解像度？
安公子皺眉不語，可還沒等他想好怎樣反駁撲哥的話，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你這只是詭辯而已，每一幅書法作品，都是作者獨一無二的創造，就算是作者本人再刻意模仿一遍，兩幅作品都不會完全相同，何來抄襲之說？”
人群中又有一個帶着厚厚眼鏡的青年站起身來，直接走到了撲哥與安公子身邊，看樣子是要和撲哥好好理論一番。
眼鏡青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面對面直視着撲哥道：“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我拿着一本字典，是不是就可以宣佈：所有的作家，寫出來的任何書，都是從我這本字典里抄襲的？”
“看來你已經有點明白了！不過你理解的還是不對。”
撲哥搖了搖頭道：“字典里有所有的字不假，但是它只是單個的字，不是所有字的排列組合。而我這張紙，其實不僅僅是囊括了所有書法作品，它還包括了所有的小說，詩歌，散文等等一切文學作品！”
“你是說就連我寫的小說也都是抄你的？瞎扯淡也要有個限度！”
眼鏡青年輕蔑的笑了：“看來你什麼也不懂，和宋胖子一樣就是成心來搗亂的，對不起，我們今天這裏是一場關於藝術的聚會，要不兩位先迴避一下？”
迴避一下？靠，說得挺客氣，可實際上這不就是趕着讓撲哥趕緊滾蛋嗎？
瑪德，貓咪不發威，你當哥是病虎啊？
你們把哥大老遠的請過來，然後話不投機又要把哥往外趕？想請就請，想趕就趕，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撲哥冷笑一聲反問道：“藝術？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麼藝術？所謂的藝術家，和分揀員有區別嗎？”
“靠！找打是不是？”人群中已經有幾個人按捺不住了。
眼鏡青年面朝撲哥，朝着身後的人群一抬手，叫嚷着的幾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可以鄙視我們這些人，但你不能看不起我們的職業，你更無權貶低藝術這兩個字！剛才你一直陰陽怪氣的，現在說出你的見解吧，如果有道理，我們自然會服氣，如果你還是胡攪蠻纏信口開河，那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對！揍他！”
“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
眼鏡青年的話音剛落，背後幾個人又叫嚷起來。
撲哥絲毫不理會這幫人的喧囂，他轉頭向眼鏡青年問道：“你是個作家？”
“作家不敢當，本人不過是寫過幾本書，在圈內也算是有那麼一點名氣！”眼鏡青年傲然答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那些作品，你覺得是你自己辛苦寫出來的，而實際上那些作品其實早就存在了？”撲哥想眼鏡青年問道。
“你還是說我抄襲？”眼鏡青年怒了。
“雖然行為上不是，但本質上就是！”
撲哥自己畢竟也寫過小說，雖然一直是個撲街小透明，但如果有人說自己的作品是抄襲的，他非要和對方拚命不可，但此時噁心一下別人還是挺爽的。至於雙不雙標？我呸！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詩：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當然聽過，陸遊寫的。這詩又怎麼了？”
“這句詩的意思是說，文章都是自然存在的，只是被某些人偶爾得到了而已。也就是說，你以為是你靈光一現或者腦洞大開，才寫出了這篇美妙的文章，然而，事實上這篇文章它很久之前就一直在那裏了，所有文字的所有排列組合方式早就已經客觀存在，你現在把它寫出來，只不過是從天量的排列組合中選出了這個組合而已——你只是發現了它，而不是創造了它！”
“其實不止是文字，任何一個所謂的人類的創造物，複雜無比的機器，花團錦簇的刺繡，甚至電腦中運行的程序，其實都是大自然的傑作，人們只是把它從大自然的作品庫中挑選了出來，而不是憑空創造了它們！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發明和創造，所有的東西，都不過是一場發現而已！”
“讀過大劉的《詩云》嗎？你以為的獨一無二的思維創造物，其實完全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來實現，而且實現得更輕易，也更完美。所以，今天我送各位藝術家們一句話：當藝術遭遇技術，恰如扁桃遭遇海綿！”
撲哥的話已經說完，大廳里此刻卻安靜了下來，一群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扁桃遭遇海綿？這是什麼意思？
趁着這些人發愣，撲哥悄悄轉身就想溜走，靠，這麼弱智的忽悠肯定騙不了人，此時不趕緊溜走，難道要等着這幫人反應過來打臉嗎？
撲哥剛走出幾步，不料身旁的胖子卻一把拽住了他，低聲問道：“哥們兒，這場比試咱們算是贏了嗎？”
靠！這胖子還惦記着比試呢，感情他是皮糙肉厚不怕揍！
撲哥在胖子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胖子的頓時瞪大了眼睛：“對呀！我怎麼沒想到！”
胖子咚咚咚如一陣旋風般跑上樓，很快又拿着毛筆咚咚咚衝到了大廳中央，抬起筆刷刷刷將自己剛才的那幅畫圖成了亂糟糟的一團漆黑。
“各位請看，我的這幅畫，它可是囊括了古往今來以及以後所有可能出現的畫，所以小林子你以後無論再畫什麼……”
撲哥趁着眾人的注意力被胖子吸引，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剛走出不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胖子那高亢悠長的慘叫聲，哈哈，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唉！真是無聊！本以為是過來和美女相親的，誰知道美女沒見到，卻在這裏瞎扯一通浪費口水。撲哥沿着馬路邊的行人路漫無目的走着，百無聊賴。
此時在別墅最高層，靠海方向的房間裏，一個長發的美麗身影正立在窗前，獃獃地望着外面的大海，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柔順的長發被海風捲起，又散亂的落在雪白的脖頸上，她卻渾然未覺。
另一個窈窕的身影躡手躡腳地走到長發女孩的身後，突然伸手環抱住她的腰，長發女孩嚇得驚叫一聲，轉頭才發現是自己老同學的惡作劇。
“宋琳你又胡鬧！我快被你嚇死了！”李青青捂着胸口，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她掙開宋琳的手臂，不料宋琳反手一巴掌又拍在了她的翹臀上。
“嘖嘖，這腰身，這屁股，這手感，哈哈哈，真是我見猶憐！青青你與其便宜了那些臭男人，倒不如便宜我算了！”
“滾！整天沒個正經！”李青青笑着啐道：“你不是在下面看熱鬧嗎，怎麼又跑過來了？”
“我過來喊你下去呀！快點的，你男人在下面大廳里正吹牛呢，你不想去看看嗎？”
“你再這樣胡說我不理你了啊！”
“好啦好啦，是你今天準備要見的那個男的，行了吧？我給你介紹那麼多帥哥你一個都不肯見，卻偏偏願意去見這個，這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宋小姐親自開車把撲哥接過來，一路上可是對撲哥進行了仔細的考察，可根據她的觀察，這人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宅男，沒看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身上也沒有豪門子弟特有的教養痕迹。
李青青搖搖頭：“這是我一個鄰居阿姨介紹的，我媽非要我來見一次。我對這個人的情況也是一點都不清楚，我媽媽答應了別人，我只是不想讓她食言罷了，見這人一面，完成任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