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廖忘郁來了

第3章 廖忘郁來了

第四高中的高一四班。

教室里,交頭接耳的聲音匯成了一股嗡嗡的浪潮。

一大早身處這樣的環境,大有一種很沒勁的感覺。如果不能融入其中,就會有種“一大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困惑。

正抄着作業的向星北,倒是沒什麼感覺。

身為學習委員,他其實此前一直沒搞懂這個職位的具體作用,就像大部分學生都不知道學生會是幹什麼的一樣。

而在轉校過來之後,他才終於弄清楚了最大的好處。

那就是抄作業。

而在早讀結束的那一刻,向星北才終於搞定了兩天的作業,並把自己的那一份塞進作業堆里。

由轉校不過兩個多月的傢伙擔任這樣的重要職位,是班主任臧青花的決定。

上次班會上宣佈以後,在班上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

但,出乎意料的。

對於這個決定,哪怕很多同學表現出了不能接受的震驚樣子,卻很少有敢於反駁的。

其一是班主任臧青花的恐怖威懾力,其二自然是成績。

向星北從轉學過來以後,就牢牢佔據了年紀第一的位置,再也沒有變過。

但讓班主任和所有同學大概都沒想到的是,這傢伙在竊取職位后,迅速發現了這樣的bug。畢竟,沒人會覺得穩定年紀第一的學習委員,會恬不知恥的長期抄作業。

“還真是悠哉啊。”

“說起來,你就沒點正事嗎?為什麼要待在學校里?”

向星北轉頭看向窗外,天氣很晴朗,或者說太陽正散發著濃郁的威力。樹上卧着一隻黑貓,正悠閑地甩着尾巴。

“正事。什麼是定義上的正經事?公務?”

黑貓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實際上,我對你們的生存狀態非常感興趣。”

“生存狀態?”

“你想知道?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說說吧。”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黑貓不自覺上揚的語氣,或是那一絲興奮,向星北心中湧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要知道,在絕大多數的星際文明內,幼體的成長期都是漫長而脆弱的。就像亟需鳥媽媽喂蟲子的雛鳥,沒有絲毫自主生存的能力。一旦離開家庭或是培育機構,就會陷入滅頂之災。

“為了避免這樣的時期,遺傳記憶是必不可少的手段。這樣的做法,無疑泯滅了幼體不諳世事時期天真無邪的鮮美氣息,而那樣的情緒點心,往往能在地下市場賣出天價——在聯邦律法層層保護下,這很難得且珍貴。

“需要澄清一點,我對幼體並沒有某種癖好。這是很嚴厲的指控。

“毫無疑問,當他們長大以後回首,才會後悔難當,才會明白幼體時期的美好。在那個年紀不必承擔大多數責任,可以任意索取,就像某種意義上的暴君。

“至於學校,就是如此美妙的存在。這些鮮嫩的幼體來自不同信仰的家庭,聚集在了這裏,度過人生中近十分之一最美好的時光。他們有着不同的性格和喜好,無數顆鮮活稚嫩的心碰撞在一起,譜寫名為青春的美好詩篇。

“而等他們長大以後,會被社會所同化,會成為職員,成為母親和父親,成為丈夫和妻子……

“那實在是太糟糕了。每個人都有着差不多的面孔,扮演着差不多的角色。嘮叨,暴躁,落伍,沉默,生活的壓力接踵而至,讓他們不得不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拼盡全力。最終漸漸忘掉那些美好,

變成一個符號,一個註腳。

“你能體會到嗎?那種鮮活且美好的日子,佔據了他們生命的十分之一,值得用一生來歌頌、回味、逃離、詛咒、遺忘……

“那是天真與狡黠,是浪漫與情怯,是懵懂與活潑,是驕陽與新月,是一切矛盾的集合體;是日出、鳥起、花開、朝露、潮生,是最初的美好;是飛船掠過星門時驚鴻一瞥的閃亮星光,是魚兒躍出水面時,體會到那一剎那的柔軟的空氣,是少女撐着雙手,努力踮起腳尖的喜悅的輕吻……”

“不用說了。你果然是個變態。”向星北嘆了口氣。

“你的指控對我無效。”黑貓冷笑了一聲,“抱歉,在下是水藍星智人愛好者協會的會長!”

“……你在說什麼屁話?”

“是事實。”黑貓指正道,“人能吸貓,為什麼貓不能吸人?”

“……”

向星北徹底無言以對了。

“實際上,水藍星的人氣相當之高。能搶到這項差事,在下也非常榮幸,並花了點時間調查。”黑貓說,“水藍星溫和的氣候,以及自然地貌,包括如此之多的水資源,即便在聯邦之中也非常少見。”

“尤其是聯邦的絕大多數種族,都是智人的情況下。”

“順便一提。從昨晚到現在,本大人已經賣出去了三千張門票。小發了一筆財。”

向星北:“……”

三千個外星人即將降臨地球?聽起來像是爛俗災難科幻片的開局。

鈴聲在這時響起。

“上課。”

班主任臧青花抱着一疊課件走進來,站在講桌前往下掃了一眼,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

她的聲音有點冷,雖然看起來體型嬌小,長着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實際上氣勢極盛。據說在其他班的課上,曾經厲聲呵斥之下,把一個男生嚇得當場哭了出來。從此,被視為滅絕師太一般的人物。

不過,在學校里意外的人氣很高。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全體起立的聲音,臧青花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下面,“廖忘郁沒來?”

底下頓時一片嘈雜,學生們交頭接耳起來。

後門口的位置上,赫然空空如也。班長廖忘郁沒有來上學,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老師,班長一大早就沒來。”

喬南嶼站了起來。她皮膚白皙,身材纖細,將長發披在了肩上。穿着的青色短袖罩衫搭配卡其色熱褲,顯露出了一雙雪白的長腿。

“生病了么?”

臧青花沉吟了下,輕輕一點,“學習委員,去打個電話問下。”

“啊?哦。”

自認作為班上存在感最低的人,向星北很沒有身為班幹部的自覺,每次放學都會第一個離開,從未起到過帶頭的作用。

而實際上,如果不是原來的學習委員牛犇經常生病,也不會讓他這個剛轉學過來沒多久,天天一副生人勿近樣子的傢伙當學習委員。

“打不了電話,老師。”向星北站起身來:“我的號碼好像被她拉黑了。”

這一句話,讓班上同學紛紛側目以對,就連臧青花都一時無言。麾下兩員大將內鬥的高端情節,似乎就這麼昭然示眾了。

實際上,這只是向星北以己推人的猜測。

以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有仇。

準確來說,是因為廖忘郁敵視的態度。在察覺到這點后,向星北就已經提前拉黑了她,故而如此推測。

“我辦公室里有電話簿,用座機打。”

臧青花不容置疑地說。

===

向星北很不情願的去了,把電話按得啪啪響。

“喂?”

他的語氣很不好。

出人意料的,電話里是個女人虛弱的聲音,“你是…?”那邊傳來了壓抑的咳嗽聲。

“打錯電話了?抱歉。”

“等等,這是臧老師的電話?”那邊竟然認了出來。

向星北眨了眨眼睛,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哦,我是學習委員向星北。老師讓我問一下廖忘郁,她為什麼沒來上學?”

“——是這樣?……唉?八點了……你看看我,也沒起來,實在是……”

那邊的女人連連咳嗽,傳來一陣慌亂動靜,“我讓她來接電話吧。小郁,怎麼還沒起來?”

“——嗯?”

很虛弱的聲音,像是鼻音哼出來的。

果然,是生病了嗎?

本着對敵人的同情,向星北憐憫道:“廖忘郁,你要請假嗎?我可以幫……”

“啪嗒。”

電話直接被掛斷了,毫不遲疑。

還沒等他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不過數秒鐘,面前的電話重新響起。

“咳,不好意思…”

依然開場就是道歉,虛弱的聲音,“剛剛我說了她了。時間緊,我讓她立馬過去,不會耽誤上課……”

“生病了可以請假啊……”向星北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她堅決地打斷了。電話那端一字一句地說著:“必須去。”

“今天是我起晚了,不然決不會有這種情況。”

……

半小時后。

後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身形高挑的女孩走了進來,身上是簡單的短袖和牛仔褲,帶着幾分颯爽的氣質。

那張瓜子臉時刻緊繃著,薄唇抿緊,帶着威嚴的氣息,她扎着驕傲的馬尾辮,眼神銳利如劍鋒一般。

如果以絕大部分人的眼光來看,那都是一張毫無疑問漂亮的臉蛋。往日裏不是沒有不知死活的蠢蛋告白,可事後的下場極為凄慘,直接被帶到了老師面前。

班裏鴉雀無聲。

彷彿一群弱雞,面對食物鏈內的上位者一樣。班長廖忘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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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晨曦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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