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房中的少年和少女
永夏國,紫銅市。
2000年8月7日。
農曆庚辰龍年七月初八,立秋。
天際一片昏暗,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的細雨籠罩着紫銅市,雨幕下的景物在迷濛中若隱若現,往日乾燥的空氣被驅散的一乾二淨,溫度相較往日也低了許多。
清新的氣息,伴隨着輕靈的身影,於“咔嚓”的開門聲中鑽入病房。
開燈。
將直桿長傘和早餐放在桌上。
魏小妙探着小身子,抬手摸了摸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額頭,掌心傳來溫溫熱熱的觸感,復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明媚的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喜色。
少年的體溫和她雖然有所差異,卻已是不再如前兩天那般滾燙。
白熾燈下,少年清秀的臉龐褪去通紅,漸漸恢復了以往的溫潤。
坐在床沿邊,魏小妙揉了揉發青的眼眶,獃獃的注視着熟睡中的少年。
良久,魏小妙摸着少年臉蛋,轉而輕輕拍了拍:“童寶寶……童寶寶~”
“嗯~”
少年的回應低若蚊蠅,聲音顯得格外乾澀嘶啞,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
迷濛中少女如花兒一般的笑顏在眼前若隱若現,米童神色恍惚的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視野已然變得清晰,待的真正看清楚眼前的少女,米童怔住了。
看這般情形,魏小妙抬手在少年眼前揮了揮,見之呆愣愣一副神色恍惚的傻樣,不由輕笑出聲,如清泉流響,脆若黃鶯,費勁的扶着少年靠在床頭。
“妙妙?”
任由她施為,米童語氣疑惑中夾雜着不確定,輕聲呼喚她的小名,腦海里突如其來多出的記憶,讓他一時有些錯愕和難以置信。
地球、華夏,和他同名同姓的米童,其一生的過往,好似超清的電影片段,在他腦海中不間斷的閃過,繼而有序的和他如今的記憶梳理融合。
與此同時,本就早已淡忘模糊的兒時歲月,重新清晰出現在了記憶中,兩相印證之下,竟是不差絲毫。
龐大駁雜的信息,不禁使得米童重新閉上雙眼,眉頭緊鎖的用力揉着腫脹的太陽穴。
“童寶寶,你怎麼了呀?”見他神色痛苦,魏小妙急忙起身欲要往出走:“我去叫醫生。”
“別。”
米童伸手拉住她,顫聲道:“就是頭有點脹,我緩一緩就好了。”
被拉的一趔趄,重新坐在病床邊的魏小妙,面色焦急的幫他揉着腦袋,語氣輕柔:“是不是發燒還沒好,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了,不行咱們就讓醫生再看看。”
米童搖了搖頭,少女縴手帶來的柔嫩觸感和鼻間飄來的淡淡蘭花馨香,他卻無暇享受,靠在床頭,耐心等待記憶整理結束。
一時間,病房中靜了下來。
……
“地球,是‘他’記憶中所謂的平行世界嗎?”
“彼此一樣的家境,一樣的老媽和哥哥,一樣的十七年時光。”
閉着雙眼,走馬觀花的回憶那個他人生中的點點滴滴。
兒時的無憂無慮,少年時的不思進取,踏入社會的步履維艱,情感的波盪曲折……一時間,米童心底五味陳雜。
“姜舒書……”
“小饅頭,‘他’是這樣稱呼的沒錯,小丫頭片子可是真的能跑啊,推算下來應該在霧都那一塊,可惜行將就木的兩人,是在醫院見的最後一面,要是知道她家地址就好了。”
“不曾想,最終陪‘他’一生的,
會是眼前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姑娘……”
良久。
隨着記憶梳理慢慢平緩,米童睜開眼睛打量室內。
房間內以白色為主,淡藍色點綴,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哪怕此時此刻鼻子不是很通暢也能聞得很清楚,一間普普通通的單人病房。
看着眼前活動手指面帶憂色的少女,米童心裏不由泛起了嘀咕,她和小饅頭到底是怎麼攪和在一起的?
少女扎着丸子頭,精緻的鵝蛋臉上膚若凝脂不施粉黛,似小鹿圓咕隆咚的黑亮雙眸,哪怕眼角微青也掩飾不了其中的水靈清澈。
捏住滑嫩的小臉蛋,米童輕笑:“妞,給爺笑一個。”
“您好啦?”見他恢復了正常,魏小妙咧了咧小嘴,笑眼彎彎。
笑容中臉頰兩側生起淺而圓的小酒靨,粉嘟嘟的嘴唇,整齊的牙齒中尖尖的兩顆小虎牙,淡藍色背帶褲上襯白色T恤衫,白嫩纖細的胳膊在燈光下分外晃眼。
“好了,前所未有的好。”
“餓了吧?”任由他捏着臉蛋,魏小妙甜甜笑着:“都已經三天沒有吃過飯了,先喝點粥了您再休息。”
米童點頭:“嗯,餓慘了都!”
“嘻嘻,那咱們抓緊吃飯。”
打開小柜上的保溫飯盒,一層層的將之擺放好,紅棗白米粥、素燒四寶和切成塊的烤紅薯。
端起小盒的紅棗白米粥,魏小妙拿着調羹遞到少年眼前,笑道:“媽媽說您醒來不能吃油膩的食物,菜這些我就沒怎麼放油。”
見少年笑而不語,手也不見動靜,魏小妙嘟了嘟嘴:“吶,不接着等我喂您呀?”
“沒力氣。”
“哎,上輩子真是欠了您的!”
呲了呲小虎牙,想到他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醒,全靠輸液維繫,魏小妙便依言舀着米粥喂起眼前和以往似有不同的少年。
兩年中只有假期回老家時才能見一面,他不僅個頭逐年見長,臉皮也是不逞多讓,越來越厚了。
“真甜。”米童心道。
不知是紅棗白米粥本就帶着甜味,還是從記憶中得知眼前少女對自己的默默付出,入口的米粥滿是甘甜,米童打心眼裏感到開心,胃口都好了幾分。
看着她明媚俏臉上微青的眼眶,米童有些心疼:“你也吃。”
魏小妙清亮的大眼睛翻了翻:“您還是管好自個兒,我吃過早飯才過來的。”
沒有反駁,米粥帶着紅棗,還有少女不時夾筷子喂來的玉米、胡蘿蔔、豌豆、香菇和烤紅薯塊,味道雖一般,米童卻吃的乾乾淨淨。
憨笑着揉了揉肚子,米童目不轉睛的看着正在收拾飯盒的少女。
記憶中,那個‘他’蹉跎半生,和妙妙結婚時都已到了而立之年,那麼他的人生,如若沒有大的改變,是不是也會像‘他’一樣?
……
地球與藍極星之間,除了地名有所差別,米童找不到太多的不同,或許是他生活在農村,沒有見過世面的緣故。
平行時空。
不曾想,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居然有一天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地球那個‘他’一生的記憶,也彌補了他見識的不足,城市的燈紅酒綠,琳琅滿目現如今未有的科技產品,高山流水的宜人景色……大海的廣闊無垠。
【叮~】
【契合度100%,融合進度100%。】
【融合成功。】
【萬物筒已開啟。】
【初始禮包已發放,黃靈簽抽籤一次。】
一連串的叮叮聲回蕩在腦海深處。
與此同時,高約二十公分的白玉簽筒憑空漂浮在米童眼前,筒身上繪繁複的金色紋路,轉動之間,不時有花鳥魚蟲、琴棋書畫等各式各樣的畫面在其上一閃而過。
百十來個明黃色玉質靈簽,此時正安靜的插在白玉簽筒之中。
目中閃過驚色,側首看了一眼魏小妙,見她收拾完飯盒后,從書包中掏出一本英語教材,搬來小凳子坐在床邊,卻唯獨對近在眼前漂浮的白玉簽筒視若無睹,米童若有所思的搓了搓指尖。
“想什麼呢?”
“您這樣直勾勾的盯着我,小女子會害羞的。”靈動的大眼睛撲閃閃的眨動,魏小妙俏臉之上恰到好處的生出一抹紅暈。
“呵~”
米童不由輕笑一聲,這份一如兒時的調皮勁,近兩年見的真是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