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了大譜
接近半年前,被太子夜之屍毒死的季禺國原大司馬、青獅衛大將軍厘大普,竟然出現在了姜澄的法壇空間裏。
經壇土地和姜澄說過,能形成信念之力的人萬中無一。而且必須是沒有固定信仰某個神靈,然後在虔誠發願的情況之下,產生的信念之力才會有概率被法壇空間吸收進來。
姜澄看着這對父子,只能心中感慨: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啊!萬中無一的概率,竟然被一對父子給碰上了。”
相比起見到小師弟,厘辰苦還是更驚訝於見到自己的父親,畢竟在他看來,姜澄乃是慈尊的祭師,碰上了也沒啥奇怪的。
可是碰上自己死去已久的父親,這可就不正常了。所以厘辰苦在看到厘大普之後,就把姜澄丟到一邊,語氣壓抑地問道:
“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厘大普的驚訝程度更是絲毫不亞於厘辰苦,他可是聽見了自己兒子喊姜澄為小師弟,那這人就是季中乾收的徒弟。
季中乾可是季陽康的高叔祖,怪不得季陽康說南荒還有眾多大人物參與此事,想不到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傢伙竟然也背叛了火神。
想到這裏,厘大普暗叫不妙,看來自己不是第一個飛升四種民天之人,難道眼前這少年就是四種民天的天帝?
只是天帝居然這麼厲害?母雞下蛋的功夫就創造三個世界?
只怪厘大普心事太多,一時間竟然連兒子也沒顧上,等他正想組織語言開口的時候,卻發現周圍景色突然發生了變化。
四周煙霧瀰漫,那少年連同赤松還有童子全都消失不見,只剩自己和兒子站在一處。
這卻是姜澄嫌他礙事,將他和厘辰苦轉移到了別處,因為姜澄已經想好該如何安排法壇空間的位置了。
如果按照道門三十六天的說法,在三清天之上還有一層大羅天,總系下方諸天。
但也有道門內的經典著述中稱“大羅生玄元始三氣,化為三清天:一曰清微天玉清境,始氣所成;二曰禹余天上清境,元氣所成;三曰大赤天太清境,玄氣所成”。
有頌曰:“三界之上,渺渺大羅,上無色根,雲層峨峨。”
按照姜澄的理解,這大羅天也可以看成是三清天的統稱,畢竟三清天已經是無上三天,位於三界之上。
眾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個,三十六天其實只有三十五天也正常。
現在姜澄的法壇處於三清天之下,如果按照他的信民可以進入作為標準衡量的話,此處也可稱之為四種民天之一。
不過這法壇空間中有他諸多秘密,即使是他的信民,姜澄也不想讓他們直接進入其中。還是在法壇空間之下另設四種民天,把信民放入下方四天更為合適。
剛才他便是將厘大普和厘辰苦轉移到了法壇下方,嘗試在內景虛空之中,構建出新的四種民天出來。
可惜不成功,雖然他已經將厘大普和厘辰苦轉移到了法壇空間之下,但厘大普和厘辰苦的對話聲還是清晰傳來。
他只不過是把法壇空間分成了兩層而已,不過想想也對,之前能夠開闢出三清天,乃是靠他華光凝就之時,從無到有生成的一粒道種。
這道種演化出玄元始三氣,又在含有一絲道韻的法壇空間三清畫像的助力之下,才勉強搭建了三清天的框架。
如今本體凝就的華光道種已經和法壇的道韻結合,生成了這無上三清天,他可沒第二份道種道韻來演化新的天界。
“看來演化這新的天界,任重道遠,和傳教之路一樣險阻艱難,非是一時半刻之功啊。”
姜澄把此事放在一邊,如今他體內已經演化出內景虛空,三十六天的框架雛形,玄元始三氣已生,源源不斷。
從此時開始,他就要出關歷練,在這大荒界的太極之鼎中,代天傳教,感悟自然,用這清凈無為的丹基丹母,來練這內外之葯。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還得做件事情,那就是把家裏好好地打掃一下!
從厘大普和厘辰苦父子倆的對話之中,姜澄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
拋開他們父子之間的各種問題,還有四姓之間糾纏千百年的恩怨糾紛不談,姜澄只是單獨把和他有關的東西理了一下。
太子夜之屍遠征南荒,原本就是大司馬厘大普操縱的結果,否則一國太子,身為儲君,怎會輕易出征?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除了國君和太子不知道季陽康的下落之外,大司馬、大司徒、大司空全都知道。
而季陽康的謀划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疏忽,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三公合力,直接把太子夜之屍打發了遠征南荒。
要知道季禺國本就是當年四姓遠征南荒開闢出來的人族疆土,這裏已經是人族疆域的最南邊。
南荒以南,無盡荒原之中,傳說有個不死國,國中有不死樹,國人食之,皆不死。
大司馬就是以這個傳說,打發太子去找不死樹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是不可能找到的,只不過想把他遠遠地打發出去,只要大事一成,他即使回來也無所謂了。
哪承想他不僅回來了,還投靠了南冥教,真的變成了不死國之人,還成了太子夜之屍。
大荒之中,神級強者,正者曰神,邪者曰屍!
這個關鍵時刻,季陽康說服了厘大普,給他許下了魂魄可以升入四種民天,成為神主種民,永生不死的承諾。
條件就是讓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太子壞了四姓血誓,引來赤火靈宮出手,這樣一來,等雙方打起來的時候,季陽康才能火中取栗。
一切本來都很順利,只是火中取栗的卻是姜澄,把原本季陽康背後大能謀划的神主之道給截了胡。
這所謂的神主之道,不是那種香火神道可以比擬的。
如果把香火神道看成是一場交易,合則來,不合則去的話。那麼神主之道,就涉及了法則層面。
香火之神對於信眾最多可以隨意盤剝,卻不能定信眾生死。而信眾對於香火神的信仰也是當成買賣看待,當然香火神對於信眾的祈願也可以置之不理,最多也就是沒了信仰之力和香火祥雲。
而且諸多香火神靈之間互不統屬,爭奪神力、信仰之力和香火祥雲之事層出不窮,整個一大亂斗。
人族為了獲得神靈的力量和庇佑,也加入了這個混亂的信仰市場。
而想出這神主之道的人,則是想在大荒建立起一套規則。他要做的事,首先就是一統大荒的香火之神。
諸神之主,謂之神主!
然後在香火神和信民之間,建立一個涉及靈魂層面的契約法則,讓信民們生有所依,死有所得。
生前誠心敬奉神主,死後升入種民之天。
這位大能的格局眼光不可謂不大,而且季陽康還給厘大普展示了他必然成功的手段:鐘山燭照!
大荒鐘山山神名燭九陰,乃是堪比華山冢宰的存在。而且相傳這鐘山山神不過是一具分身而已,至於其本體更是一位創世神級別的存在。
有這麼一位大能背書,厘大普當下便心甘情願的赴死了。
姜澄這才明白,為何這位燭九陰能輕鬆的在無盡虛空之中找到自己神魂的存在。
“難道是前世仇人,今生父子?”姜澄感慨道:
“不對,這大荒好像沒有輪迴的說法,死了就是塵歸塵,土歸土。”
不過這厘大普乃是季陽康的幫凶,更是燭九陰放在法壇空間的一個坐標,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了。
“十三師兄,對不住了!”姜澄感嘆一句后,長身而起,面對法壇手結北斗印,口中祝道:
“七元真君,陽明陰精,光明煥赫,今夜降臨……”
法壇下方,煙霧瀰漫,厘辰苦看着霧氣之中厘大普飄忽不定的聲音,滿嘴苦澀:
“父親,你所謂的長生不死,所謂的厘氏萬年,就值得你不顧百姓死活,行此喪心病狂之事么?”
厘大普滿臉堅定之色,揚聲說道:
“季氏昏聵無道,國家腐朽不堪。如此敗壞局面,正是改天換日之時。”
“我既能長生不死,又能讓季禺國換個國君,從此以後,季禺國上有神主庇佑,下有你這明君主政,何愁大業不興?”
“即便死傷些百姓,那也是為了國之將來,他們死得其所,何來喪心病狂之說?”
厘辰苦緩緩搖頭:
“我三歲就進了赤火靈宮,歷來宮中前輩教導我時總是說一句話:若要做為民之事,先做為民之人。如果做一件事情要人犧牲,自然是提出之人先去犧牲。”
“父親,如果你這勵精圖治要死人的話,當是由你來帶頭!”
“大善!”虛空之中,空靈威嚴的聲音迴響起來:
“既然如此,你可願做這犧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