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道之爭(下)
萬里虛空之上,一團灰色雲霧之中傳出一道意念:
“看來這位慈尊是下定決心不露面了!去也,去也~”
在這位的帶頭之下,虛空中的意念接連退散,很快就只剩下一大團五彩雲霧和三五團若隱若現的雲霧。
五彩雲霧之內,燧皇蒼老的聲音在回蕩:
“這位慈尊似乎要做當年媧祖未竟之功啊……”
四周一片沉默,燧皇很快就說道:
“此事確實超乎意料,不過這位青華教主有此恆心毅力,我們也要拿出態度來。”
“我提議,大荒人族各國之內,青華教以及其弟子與五行靈宮享有同等待遇。”
“應當如此。”
“可!”
“附議。”
……
燧皇又道:
“頡皇,還有一事,需勞煩你親自出面。”
一團墨綠色的雲霧裏,傳來一個迴音:
“理當如此。”
雙方似乎都明白對方的意思,話題就此打住。
倒是另一團淡青色的雲霧裏,有個聲音響起:
“地母尊神自從分裂了天虞山十四神的地脈之後,就再次陷入沉睡。這破山伐廟之事,恐怕難以善終了。”
另一個意念出聲道:
“十四山神的事小,人族的態度事大。既要享受人族百姓香火,又要隨意坑害人族百姓。這樣的事,我們絕不同意。”
燧皇再次發出了聲音:
“那就這樣吧,火神主宰親自出面,去和通言譯官岐舌人、赤水謪神貫胸人、招搖隱者交脛人、甘木靈守不死人這四族的長老大巫們去談。”
“這四族應該是最好溝通的,他們絕不會站到虛空鬼母那邊。”
“至於羲和門生三首人和刑天故吏三身人,這兩族原本就一直爭鬥不休,恐怕也沒工夫理會這件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的小事,木神主宰先派人去問問雙方的態度再說。”
“最後這個崑崙炎鬼厭火人,就由我親自去吧!”
燧皇說前面的安排時,周圍眾神都沒出聲。但說道最後一句時,卻招來了整齊一致的反對聲:
“不可!”
頡皇緊接着就開口:
“盛德在火,燧皇持恆。這是大荒諸神公認的。”
“這些炎鬼貪得無厭,暴躁無常,若不是燧皇取了這火源之地,大荒不知還有多少種族生靈塗炭。”
“此事直接告知他們即可,他們若不同意或者阻撓反對,我們不惜一戰。”
似乎為了不給燧皇開口的機會,頡皇說完之後就立即轉移話題,直接說道: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和南海之主以及南風之主儘快達成一致,切斷虛空鬼母的後手。”
“那位慈尊雖然以化身法相鎮壓地裂谷底,但我們還是要嚴加防備,大荒界不能再出現一個通向南冥界的通道了。”
四周的雲霧意念輕輕波動,全都默認了頡皇的安排。
……
姜澄此刻靠在車駕內,只覺得渾身散了架似的,提不起半點力氣。這是他用魂魄的境界調動法壇功德之力的後遺症,一時半會是恢復不過來了。
這也是他最虛弱的時刻,除了護衛在一旁的巡遊使以及馬面和持叉小鬼之外,他已經沒了別的倚仗。
別說虛空鬼母或者燭九陰,就是這兩位有類似於太子夜之屍那樣的手下再來一個,姜澄也決計抵擋不住。
不過這會應該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姜澄心中一邊思量,一邊好奇地打量四周。
?疏車正在迷霧重重的林間小道中前行,車駕前方是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頭,正是田神叔均。
道路前方的景象隨着叔均每一步地踏出,就會發生新的變化,似乎他每踏出一步,都跨越了極遠的距離。
唯獨不變的,就是始終籠罩在周圍的迷霧。姜澄抬眼望去,視線最遠處也只不過能看出去百丈而已。
大醫令坐在姜澄身旁,正伸出右手搭在姜澄手腕處給他把脈。
自從半個時辰前,大醫令在告訴姜澄他們要去見羲皇之後,就給姜澄把脈發獃到現在。至於田神叔均,姜澄就沒見過他開口。
身心疲憊的姜澄本來就不想說話,樂得清靜的他在心中默念清靜經,眼睛則好奇地打量周圍一直變幻不停的景色。
進入青帝勝苑到現在,除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之外,幾乎就看不到其它的東西。
只有林間偶爾傳來的鳥叫聲,讓姜澄確認了這個青帝勝苑內是有生命存在的。
前方帶路的田神叔均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了姜澄一眼后,這才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四周的迷霧突然消失,姜澄終於看到了遠處的景象,他們此時的位置是在一處高坡上,前方是一片開闊的平原。
在平原的中心,一座高山挺拔聳立直入雲端。姜澄抬頭看去,這山似乎極高,竟然看不到山頂在何處。
大醫令終於回過神來,和姜澄說道:
“姜火子的體魄已經遠超常人,只是神魂損耗得厲害,想必是請神的緣故,只需多修養些時日,就沒什麼大礙了。”
姜澄自然知道自家事,這大醫令把脈這麼久,最終只是簡單說了這兩句,明顯之前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朝大醫令微微點頭致謝。大醫令拿出一個青瓷小瓶,小小翼翼地從裏面倒了一顆丹藥出來。
這丹藥不過黃豆大小,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大醫令把丹藥遞給姜澄說道:
“這是安神丹,對神魂虛耗頗有益處,含服效果最佳。”
姜澄接過含在嘴裏,頓時滿口生香,不過片刻間就感覺自己竟然又有起精神來。
?疏車忽然停了下來,姜澄轉頭一看,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座茅草搭成的院落。
院落四周俱是荒草叢生的景象,往後大約二三十里,就是那座挺拔直立的高山。
田神叔均上前推開小院外圍的柵欄直接走了進去,大醫令把姜澄從車上扶了下來,跟着走了進去。
院子裏放養了幾隻雞,此刻正在扒土找食。其中一個角落用籬笆單獨隔開,裏面關了一頭豬,兩隻羊。
三間茅草屋立在院子一邊,屋外牆上掛了農具,漁網之類的東西。田神叔均把手中的耒耜放在牆角,推開了中間的房門。
大醫令扶着姜澄進了屋子,只見屋內有一人長發披肩,背對門口席地而坐,在他面前,一個八卦圖形若隱若現。
姜澄才進門,那人就開口說道:
“天地鴻蒙,清濁難分,該當何解?”
這話似乎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姜澄。姜澄稍一思索后,還是開口說道:
“當使清氣歸於天,濁氣落於地。”
那人立即問道:
“如何使之?”
姜澄毫不猶豫地回答:
“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亦有人道焉!天生萬物,唯人最靈,總天地兩極之事,非我人族莫屬!”
“大善!”那人轉過身來,高聳的額頭下,一雙黑亮的眼睛看向姜澄: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