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呂布事件（六）：杜氏今何在
張世平眼睜睜看到兩名白衣武士翻進牆去了，知道自己在庄外阻敵已經毫無意義，正要回馬進庄內去，就聽到院子裏兩聲慘叫，隨即，一匹黑馬從院牆內凌空躍出，馬嘶人吼，馬背上還是張飛，仍然只穿一條褲子，馬鞍也沒有，只是手中多了一條鐵矛。
張飛剛一落地就把搭人梯的武士搠翻五六人，其它人畏懼張飛神勇，不敢抵敵，立時作鳥獸散。
張世平望了望那兩人高的牆，真心不知道張飛是怎麼從裏面騎馬跳出來的，喊道：“翼德，你這是翻牆翻上癮了？”
“怕你久等！不得不如此！”張飛再不和張世平閑話，舉矛就奔假徐晃去了，看來剛才因為兵器不趁手，他沒少在假徐晃手下吃虧。
假徐晃也是奇人，明知道自己是假貨，面對真張飛卻毫不畏懼，大罵一聲“環眼賊，吃我一斧！”，就拍馬向張飛迎了上去。
見對方主將已有張飛料理，張世平此時也放開手腳，優先殺傷對方騎兵，那個假的秦宜?大概是被“破傷風槍”捅怕了，騎着馬只遠遠舞着戟，就是不敢太接近張世平。
奔突了幾個回合后，餘下的幾名騎兵也盡數被張世平刺落馬下，捅翻最後一名騎兵后，他瞥了一眼張飛，心中大感奇怪：“咦？！這徐晃雖然是冒牌貨，竟然身手不凡，能和張飛在馬上斗這麼久？三國名將我無一沒見過，怎麼以前從沒聽說過這個無名小卒？難道他是……”
張世平心底打了個寒戰，但現在不是細想這些問題的時候，敵人還有六七十名步卒在圍攻張飛，此時劉猛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兩支長矛趕過來了，兩肘各夾一支，正一左一右夾攻冒牌秦宜?。
張世平拍馬上前，趁秦宜?沒防備，揮槍一桿就把他拍落馬下，喝令劉猛：“綁了！”
他調轉馬頭又沖向張飛和假徐晃，張飛老遠看到張世平想上來幫忙，急得大叫大嚷：“這廝是俺的！哥哥不要搶！”
張世平知道張飛的爆脾氣，如果強行上去幫忙，這傢伙搞不好當場就要撂挑子，讓他一個人對陣假徐晃了，於是策馬掠過二人，撂下一句：“好，我把河東徐晃送給你！”。
假徐晃深感有被侮辱到，氣得暴吼連連，一斧比一斧兇猛，恨不得立時就砍翻張飛，再追上來把張世平剁為肉泥。
張世平一路東西往來，槍槍不落空，每一槍都點翻一名徒步武士，餘下的武士們被他沖得陣型大亂，死傷無算。
忽然聽到竹子林中響起極長的一聲哨音，眾武士一愣，快步聚攏在一起，開始結隊後撤。
假徐晃聽到哨聲，也不再戀戰，調轉馬頭也朝竹林奔，張飛大叫“你不要走”，急得在後面拍馬追趕。
眼看着假徐晃離自己越來越近，張世平提起長槍正要阻攔，又猶豫了。這個假徐晃會不會也是穿越者？該不該把他也抓起來？
張飛見張世平不動，急得大嚷：“哥哥你回家再睡！鳥賊人要跑了！”
張世平被張飛一催，下意識地又捏緊了長槍，轉念一想：“管他是誰，捉住他問清楚再說。”，便催馬迎了上去，槍尖直點馬頭，假徐晃的馬被槍刺中，痛不可擋，一個急剎，揚起前蹄立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張飛已從他身後殺到，搶起鐵矛重重砸在假徐晃後背，徐晃喉嚨里發出一聲悶響，摔倒在地，仰面躺下了。
張飛跳下馬，大喝一聲“鳥賊受死！”，舉矛就刺了下去，張世平被嚇了一跳，
忙聲大叫：“翼德留——！”
可還是晚了一步，他的“活口”兩個字還沒出口，張飛的矛尖已經扎進了假徐晃的喉嚨，矛尖撥出來時，假徐晃喉嚨鮮血噴涌不止，他痛苦地雙手捂住了咽喉。
張世平急躍下馬，奔了過去，幫假徐晃按住他的喉嚨，急切地問：“你不是徐公明！雁過留聲，人死留名，你到底是誰？”
那人睜大眼睛，盡最後一股力氣囁嚅道：“吾乃……徐……徐……國……”
他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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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武士消失在了竹林中。
張宅所在的地方罕有人至，家丁報稱這番廝殺沒有外人看到。但庄外死了這麼多人遲早會被家丁說出去，張飛粗中有細，不敢隱瞞，還是叫了名家中管事的到縣衙報官。時值世道不太平，遇匪徒襲擾莊園，主人反抗殺人並不算犯法，但隱瞞不報反會讓官府猜疑另有隱情。
張世平已和張飛一起回到了見客的正堂，蘇雙猶驚魂未定，不停追問那些人還會不會再來，韓奇在一邊不停寬慰他。
望着堂下綁成粽子般的秦宜?，張世平心裏五味雜陳。他本來的任務是針對呂布的，沒想到橫生這麼大一個枝節，似乎這些人的真正目標是蘇雙，這個蘇雙，也就是楊小凡同學，有這麼重要嗎？更讓人不解的是：為什麼這兩人要冒充秦宜?和徐晃？
現在只有堂下這個冒牌貨才能解開他心頭的困惑了，為了不讓蘇雙害怕，他先叫韓奇扶了蘇雙到別處暫歇，只留了劉猛在身邊。
他也不理這個假秦宜?，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張飛聊着剛才的惡鬥，時而還敘些閑篇兒，似乎全然把堂下的俘虜忘了似的。
假秦宜?委頓在地，親眼見到張飛把同伴當場捅死，料想自己也不會有好下場，然而半天見沒人理他，不由得想東想西，心思漸重，慢慢沒了耐性。趁張世平和張飛聊了聊劉備的家事後，二人半天無話的當兒，抬起頭來，小心問了一句：“兩位英雄打算如何……如何處置小人？”
張世平轉頭一看，面露一絲驚訝，似乎這才想起堂下還有個人似的。想也沒想，便道：“你等黃巾逆黨，一會兒縣衙來人將你提走，自然是五馬分屍以明正典刑。地上躺好等着吧。”
假秦宜?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白衣，抬頭問：“我這身打扮，如何成了黃巾賊？”
張世平皺了皺眉頭，說：“你說的倒也是……”
沒等假秦宜?開腔說下一句，他就扭頭問張飛：“翼德，家中可以土黃布？”
“土黃布？有！有！”
“好，煩請翼德叫家人裁些來，一會兒給堂下這位英雄換上。”
假秦宜?騰然起身坐直，望望二人，道：“這位張翼德是涿郡豪傑，小人早聞大名；這位豪傑想必是別郡來的英雄，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今日落在兩位英雄手裏，自知死路一條，但敢請給小人個痛快的，一刀殺了總比五馬分屍強……不過……”
張世平心裏笑了，這個雖是個冒牌貨，竟和歷史上真正的秦宜?一樣滑頭，才說了一句硬話就要開始“不過”了。
“不過……”假秦宜?接著說：“兩位殺了小人也無益，如今天下大亂，正是二位這樣的英雄豪傑用人之際，如若不殺小人，小人秦宜?願執鞭墜鐙，追隨左右，但有兩位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
假秦宜?突然停下了，因為他發現張世平的臉色陡然變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不敢再繼續。
張世平陰沉着臉，斥道：“你還敢說自己是秦宜?？”
“不敢欺瞞英雄，小……小人……的確姓秦名宜?……”
張世平沒說話，突然間，他心中湧起一陣不安。他穿越過很多次漢末、三國，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樣的怪事。堂下這人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謊。
隔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那你有老婆嗎？她叫什麼名字？”
“咦？”張飛詫異地回頭一望張世平。
堂下俘虜也一怔，回道：“賤……賤內姓杜，……人稱杜氏。”
“相貌如何？長得是丑是美？”張世平接着追問。
假秦宜?愣了一下，道：“不醜，一點也不醜，長得甚美。”
“那她人現在何處？”張世平又問。
張飛驚呆了：“張大哥？？？你要作甚？”
假秦宜?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場合提起自己的老婆，也一怔，隨即納頭便拜，嚷道：“請英雄救我！小人願將杜氏獻上！”
張飛目瞪口呆。
張世平“啪”地一聲拍案而起，怒道：“胡說八道！你既然自稱秦宜?，須有你家人或老婆來指認我才信。既然敢行刺，為何不敢自報家門？”
“可小人家眷尚在洛陽……”假秦宜?抬頭怔怔望着張世平，半天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回。
看着這個假秦宜?的眼神，他心中大震，張世平的真身——吳唯經歷過多次穿越，有些穿越一穿就是一生，他經歷了太多人生和人事，沒有人的眼神能騙過他，他心裏瞬間明白了：這人沒有撒謊，他真是秦宜?——呂布未來的部將！杜氏前夫、魏將秦朗之父。
如果秦宜?是真的，那徐晃呢？他雖然沒見過秦宜?，但很熟悉徐晃的相貌，那個徐晃千真萬確是假的。
而且，為什麼有人找了真秦宜?和假徐晃來刺殺蘇雙？不，是刺殺楊小凡。
張世平的表情恢復了平靜，還是想再確認一遍，問秦宜?：“你們來刺殺誰？”
秦宜?立刻回道：“是那個叫蘇雙的。”
張世平略感不平，道：“我和蘇雙兄弟經商多年，向來形影不離，你們刺我兄弟蘇雙，卻不不來刺我？我就那麼不入你們的眼嗎？”
“呃……”秦宜?斟酌了下：“小的確實不知……他們實在沒有提起過英雄的名諱。”
“他們？他們是誰？誰指使你和假徐晃來行刺我蘇雙兄弟的？”
秦宜?猶豫了下，說：“京中人都稱他們叫白衣社，聽說背後是京師某位權貴，勢力極大，連京兆尹也不敢招惹。”
張世平愕然：白衣社？這是個什麼組織？怎麼我以前來沒聽說過這個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