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逛街
“慣性,中止!”
拜德手中的尖刺幾乎貼在安倫的脖頸上,但無論怎麼用力,他始終無法刺下去。
“怎麼才來。”
安倫看着鞦韆方向走來的菲娜,吐出口氣。
“路上堵車。”菲娜沒好氣地說。
什麼時候高級中學裏面有停車場了?那些老師的車不也都停在路邊么。
她把目光從安倫身上移開,放到側躺在地上的拜德身上。
菲娜伸手指了指安倫說:“他說的是真的。”
拜德茫然,不可思議的看向菲娜,手中尖刺也隨着魔法的消失掉落在地上。
“他不是,精神法師吧?”拜德發出最後的疑問。
安倫揮手,隨手在空氣中一撈,已經掉落在地面的尖刺就這麼被他抓在手中,他甚至沒有彎腰。
“如你所見,空間元素——距離。”
拜德啞口無言。
他有點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安倫在死後換了靈魂?
這種事在魔法世界雖然少見,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發生過。
史料記載中,同類案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安達斯事件。
名為安達斯的年輕法師本該有大好的前程,但在前往深淵歷練的路上,遭受了某位逝世已久的靈魂法師的精神干擾,與參於過那場大戰的強大法師對比,就算是天賦異稟的他,也顯得太過弱小,很快,靈魂被侵蝕一空,那位靈魂法師直接佔據了他的身體,也正是現在的帝國第二軍團元帥——安達斯。
安達斯並沒有改名,他沿用了這個名字。
儘管他沒有說,可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只是區區三階初級法師的安達斯,去了一趟深淵回來后,身上就有堪比高級法師的元素波動?無論他的元素親和度有多高,這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協會在得知這件事後大肆宣傳,誓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帝國干過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這個故事,在協會控制的區域內,基本人盡皆知。
身為世界第一勢力的帝國,竟然願意任用一個佔據他人靈魂的法師,來作為一整隻軍團的元帥,真是莫大的諷刺
“那現在怎麼辦。”菲娜問道。
“我有帶治療魔葯。”
安倫嘆了口氣,自己做的孽自己還,還好他把治療魔葯帶在身上,一想到這瓶魔葯要使用在自己親手打傷的人手上,他不由有點肉痛。
他拿出治療魔葯,遞給拜德。
接過魔葯的拜德動作有點不利索,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懵的。
現在要幹嘛?
回去?那肯定是不行的,安倫把拜德打成這樣,然後遞個魔葯就走了,世上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留下?看着拜德服用魔葯,然後呢?
拜德並沒有讓安倫那麼尷尬,不一會兒,服用魔葯后的他站了起來。
“我向你道歉,安倫?”拜德話語中最後兩字帶着一種疑問。
“我也叫安倫。”安倫說。
“你這是附身?還是掠奪?”
“都不是...你可以理解為,他死了,我剛好進入這具身體。”安倫有點不太懂描述,一種奇怪的荒謬感在他心頭湧現。
你見過哪個穿越者需要和人解釋自己是怎麼穿越的?
“所以,你並不想殺人?”
拜德直到現在依舊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我不是他。”安倫解釋道,“比起殺人,我更樂意早點考上大學。”
拜德站在原地,
像突然失去夢想一般,表情有點黯淡。
從計劃上看,他是成功的,但這種成功更讓他覺得有點難以接受,這種介於成功和沒成功之間的奇特感覺,他人無法感同身受。
他成功殺死了安倫,但安倫沒有必要死。
雖然這兩個安倫不能當做同一人來看待,但他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在難受什麼。
一開始的他不會選擇相信如此戲劇性的故事結局,但,菲娜出現了,連他那個看了全程計劃書,甚至主動動手殺死安倫的妹妹都這麼告訴他,他怎能不信?
老安倫根本沒有足夠的魅力,可以讓菲娜如此配合表演,而觀眾僅僅是自己一位元素親和度極低的法武者,其他暫且不提,單說從自己看上去菲娜和安倫的關係親密程度上來看,如果安倫願意,菲娜多半會向自己動手,而他,真的打得過菲娜嗎?
“哦,拜德,我還有事情問你。”安倫突然想到什麼。
“你問吧。”
事情已經逐漸明了,安倫用自認為不那麼聰明的腦袋苦想了接近半個月,才整理出事情的脈絡,只有一點,他沒有想明白。
“為什麼發現沒死之後,你不再繼續動手。”
“你身上,有暗夜的祝福。”拜德垂着頭說。
暗夜的祝福,即暗夜家族中的高層會在實行重要任務的之前,給家族成員打上的一個標記,如果家族成員因為任何原因有生命危險,暗夜都能感受到,並且在臨死前發出一道帶有當事人視角的畫面,而這個暗夜的祝福,持續時間只有一天。
一天?自己每天都和暗夜家族的誰見面?
安倫有點感動,原來自己這麼久以來沒有被拜德幹掉不是因為伊恩的那句保證,而是自己身上幾乎每天都在更新暗夜祝福的buff,沒有一天間斷。
菲娜抬頭看了眼面帶笑容的安倫,
“安倫,我覺得那碧...暗夜家族對你不安好心!”
安倫沒有理會挑撥離間的菲娜。
“芙妲是個很好的人。”
想起那個少女,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菲娜似乎和芙妲天生看不過眼,兩人見面的對話甚至可以寫進《女法師的驕傲》,哦,那是一本教女性法師罵人的書,在幾年前被協會和帝國共同列入禁書。
也該收場了,不能在這裏繼續閑聊,趕緊把拜德送醫院才是當務之急。
“你現在可以自己走嗎?”安倫看着動作有點僵硬的拜德問道。
拜德搖了搖頭,倒是很自然的接受了安倫的攙扶,三人一起向學校門口慢慢走去。
上課?法師需要嘛?
三人中元素親和度最低的拜德,在普通人眼裏,也都是當之無愧的法師。
在走過校門的時候,三人正巧遇見從車上下來的伊恩。
伊恩看着他們三人。
衣衫襤褸雙腿上明顯彈孔還在往外滲血的拜德,左手手臂上一看就是被鋒利器物劃出傷口的安倫,以及身上看似沒有什麼傷口,但力元素紊亂的菲娜。
“你們這是?”
伊恩停住腳步。
“誤會而已。”
“挨了頓揍。”
“狗女人。”
被嚇到的三人各自從嘴裏冒出不同的話,隨後伊恩、拜德、安倫一起看向菲娜。
“我是在想昨天路邊小吃的那位老闆,居然沒有給我找零錢!”菲娜微笑着說,讓人不寒而慄,彷彿你們再問我就要動手了。
三人默契的點點頭,不再討論剛才的事情。
“去魔法醫院吧。”伊恩遞給安倫一張黑色的卡片,隨後轉身回去,他還需要去上課。
安倫伸手接下,並沒有拒絕,眼下拜德的傷勢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醫院敢收的,本來還想着要大出血,既然可以薅伊恩老師的羊毛,那他自然不會客氣。
打了輛出租車,三人前往魔法醫院,路途並不遠,從學校到魔法醫院,只要半個鐘頭。
平時健談的出租車司機一路上沉默不語,對於三人在聊的諸如‘被魔法子彈打中痛不痛’,‘我剛才那一招帥還是菲娜的那個中止帥’等話題,他是恨不得當場失憶。
不過在送着三人來到醫院后,他倒也如願以償——拜德給他施加了一個簡單的健忘術。
安倫理所應當的刷了伊恩的卡。
帶着拜德包紮處理好傷口后,兄妹二人一起把他送進病房裏躺着,醫生說他可能還需要修養兩天,二人就不在這裏陪他繼續聊天,也確實沒啥好聊的。
跟拜德說了聲,安倫帶着菲娜先一步離開醫院。
這個世界是沒有公交車的,附近的所有出租車今天都跟發了瘋一樣。
無論他怎麼招手,所有的司機都和瞎子一樣,直接從他身邊躥了過去,甚至還有幾輛車他眼看着已經在減速,就要停在自己的面前,突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和瘋了一樣踩着油門沖了過去。
安倫回過頭,菲娜和他對視,臉上笑意淺淺。
“我覺得我們需要回家。”安倫說道。
菲娜自顧自地說:“我想去吃雪糕。”
您沒事吧?!
現在是十二月啊我的妹妹。
大冬天啊?你想吃雪糕!
你怕不是有毛病。
在這麼下去,今晚都別想回家。明明是早上出門,現在都已經快中午了,雖然他們平時中午也都是在學校吃飯,但現在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們兩個都已經覺醒元素,至少也是個法師預備役,上不上課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比起在街上閑逛,安倫更想早點回家躺着,今天的遭遇已經足夠刺激了。還沒有學會一個魔法的他僅僅通過幾發子彈和幾瓶魔葯,就和一名覺醒已久的法武者預備成員打了一架。
算了,能儘早回去的話,吃個雪糕而已,又不是買不起。
無奈的安倫轉頭面向小吃街的方向。
“走吧。”
“嗯!”
魔法醫院在博朗城的正中心,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區,正北邊是小吃街,小吃街相反的方向則是古玩市場,這附近安倫並不是沒有來過,曾經他試圖通過魔法師的遺物完成覺醒元素,也是跑到這附近的古玩市場淘貨的,妄想自己可以就此一飛衝天。
終於在逛了接近半條街之後,兄妹二人找到了一家專門賣雪糕的店。
“要吃什麼自己拿吧。”安倫看向菲娜。
他身上的存款還是不少的,吃!吃大個的!
菲娜伸出手戳着玻璃,透明的玻璃櫥窗後有一張圖片,她指着的正是綠色的香草味雪糕。
“先生您需要幾個。”
“一個。”
“好的,您稍等。”他頓了頓,又問道:“只給您女朋友買嗎?您自己不需要嗎?”
安倫剛準備開口,被菲娜瞪了回去。
“謝謝,他不用。”菲娜笑容燦爛。
一旁的安倫欲言又止。
現在的女生啊,都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嗎?
明明是和自己的哥哥逛街,卻還要為了面子說是男朋友,這種小吃街的老闆肯定經驗豐富,怎麼會因為你自己一個人過來買東西就多看你一眼呢?
我的傻妹妹啊,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不過既然身為哥哥,你這點小小的願望我還是可以滿足的。
拿到雪糕的菲娜心情顯得非常好,笑盈盈的吃着手中的雪糕,一個沒注意,安倫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南區,七十一號。”安倫笑着遞給司機一張五百面額的布里,法師協會的地盤上治安都非常好,坐車一般都是到達目的地再給錢的,安倫這麼做也是實在不想再錯過一輛車了,這都幾輛了,實在受不了了。
“額,先生,我這邊要去接其他人,不好意思。”司機伸手推開安倫塞來的紙幣,踩着油門加速離開。
作為一個常年在市中心工作的出租車司機,他見過的法師遠比普通人來的要更多,就在剛剛,從左手開始逐漸蔓延全身的酸痛感深刻的告訴他,要是接了這個單子,他可能後半個月就得在醫院待着。
那個站在少年背後的少女,絕對是位法師!
安倫收起錢幣,扭頭看向菲娜,少女一臉無辜。
“陪你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