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伊始
斯特丹的外圍森林裏,少女靠着樹半坐着,而那耷拉着的神官帽就像是兔子耷拉着的耳朵。
她神情有些嚴肅,手掂着一朵花,好像在低聲念叨着什麼,同時隨着念叨聲落下,花瓣被一片片拔掉,很快便剩下最後一瓣。
“不幸。”少女如此念叨着說出了最後一片花瓣的含義,同時眼裏最後的一點亮彩迅速消失。
“所以伊蓮娜本身就代表着不‘不幸’呢。”少女目光失神,輕聲念叨着,起身摘掉最後一片花瓣,而隨着小手的攤開,花瓣隨風遠去,希望隨風遠去。
就在這時,她感覺天空陰沉沉地,不對,好像是她犯困了,可是這困意為什麼來得這麼奇怪?
她來不及細想,迅速進入夢境……
天空在咆哮,在發怒,高聳入雲的巨樹被狂暴的陰風攔腰截斷,倒塌下來的樹榦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就連中庭的聖墓也發出不安的聲音,甚至連潔白的雕像都在悲鳴着。它們在顫抖,在害怕,甚至那雲端上的存在都嘆息着。
可是其他人沒有發現,甚至感知不到,但你往外去看才能發現,時間是流動的,但是其他人是被定格住的,就像畫一樣的靜態。
一扇不存在的門被打開了,被少女打開了,可她沒有半分悔意,而是看着祂。
祂不存在其他人的視野里,但是在她的視野里,祂是存在的,就在黑色的陰影里。祂蹲下身子,望着她,不存在的情緒佔據了不存在的意識。
“原來你是長這樣子的啊,好像有點凶哦。”她邊看着祂邊微笑,而祂有些皺眉,因為她的微笑居然會影響祂的情緒。
可是祂明明什麼都不存在。
“你……”祂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到她有點痛苦,她抬起頭來埋怨道:“能寫字嗎,神明的語言聽起來太難了。”
祂有些沉默,卻隨手拿起樹枝,在地板上亂塗著奇怪的字節:
你,是什麼?
“嗯?這個問題很奇怪欸,我當然是人啦。”她笑着抬頭,祂看着她真誠的眼神,不似作偽,便繼續在地上寫着:
為什麼你能看到我。
“這個問題啊,因為我是你的神使啊?”她望着祂,鄭重地道,可這讓祂很困惑:
神是什麼?神使又是什麼?為什麼你是我的神使?
“咦?你不知道什麼是神嗎?”她覺得很奇怪,自己召喚出來的神明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神,這種情況好像沒有記載過欸,不對,好像壓根沒人動過那個東西。
“唔,怎麼解釋呢,神明就是和你差不多的存在,但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神,也不知道你的名字,神使就是代行神的旨意的人,一般都是被神選中的,但我和你恰好相反,是我召喚了你啦。”
少女銀鈴般的聲音響在這四周,讓祂覺得有些奇怪的感覺,祂抬頭看了看天空,想到她口中的那句“神明就是和你差不多的存在”,便一隻手指着雲層,一隻手在地上寫着:
他也是神明嗎?
“咦。”她順着祂指着的方向看着天空,雖然看不到雲層后的存在,但想了想,自己的召喚確實動靜太大,能隔絕普通人,但是對神明肯定是沒有用的。
“是的啊,祂的名字是阿德里斯,是這個世界的唯一神明。”
這讓祂有些搞不懂,尤其是後面那句讓祂困惑。
名字是什麼?還有祂不是唯一的神明嗎,那我是什麼?
“名字啊,名字是讓別人記住自己的一種稱呼,
祂是這世界的唯一神明只不過是別人的誤解罷了,比方說地獄也有一位神明,說阿德里斯是這世界的唯一正神倒是準確一點。”
祂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她,眼睛裏有些希冀的色彩。
你的名字是什麼?我的名字是什麼?
“我嘛,我叫伊蓮娜,你的名字,你好像沒有,我為你取一個,叫安布羅修斯,怎麼樣?”
祂點了點頭,代表着祂接受了這個名字,隨後一種奇怪的聯繫在祂倆之間締結,祂那不存在的意識裏面多了一種奇怪的東西。
安布羅修斯有些疑惑試着用念頭去波動,結果發現伊蓮娜的額頭多了一個暗藍色的火焰印記,而那個印記和平常自己玩的火焰好像。
這樣想着,安布羅修斯伸手點在伊蓮娜的額頭上,一股詭異,不詳的氣息瞬間充斥,就連天空的雲朵都染上了不潔的氣息,吃瓜的阿德里斯拿着爆米花向後倒退。
“啊唔,真危險。”阿德里斯塞了一嘴爆米花,口齒不清地道,說實話對於那個不存在的神明祂並沒有很大的興趣,聖墓則一直視為禁忌,不過對於祂來說,只要有爆米花就行,剩下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而伊蓮娜這時候也有點承受不住,夢境世界開始崩塌,而現實之中,阿德里斯抱着爆米花將剛從天空墜落的存在轉移,卻來不及填補被祂砸出來的坑洞。
祂嘆了口氣,將花朵轉移到伊蓮娜的手上,並修改了某些認知。
“靠,下次再也不接這種活了,不過兩大愛好之一的爆米花是伊蓮娜交付了,而且接下來將會上映黑暗世界裏的童話愛情劇,也是我的愛好,唔,可我為什麼還是覺得虧了。”
急速上升的阿德里斯塞了一嘴的爆米花,繼續口齒不清地說道。
嗡∽無形波動閃過,伊蓮娜的眼神由痴獃恢復正常,而後看向手中的花。
“不幸,幸運……幸運嗎。”伊蓮娜摘下最後一片花瓣的時候捨不得丟棄,畢竟這片花瓣宣告了自己是幸運的。
“咦啊!”抬眼的伊蓮娜突然被嚇了一跳,眼前的大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龜裂的地表看起來十分怪異。
可是她剛才明明一直在這裏掰花瓣,這個坑如果是突然形成的話她應該會發現,可是她卻絲毫沒有發現什麼。
“哎喲。”伊蓮娜覺得花瓣欺騙了自己,畢竟好端端地站着都會被砸中。
保持着這樣的想法的她伸手摸向頭頂,卻感覺觸感有些奇怪,待拿下來后攤開手掌,愕然發現砸中自己的是一顆爆米花。
她趕忙抬頭往天,卻什麼也看不到。
她的動作是很奇怪,但是聯繫到這個世界的史籍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那野史上記錄著很多奇怪的東西,其中也有與教堂正式記載的歷史相符合的內容,並且這應該叫神的野史。
那本野史上說神明特別喜歡吃爆米花,當初的人覺得這本野史純屬胡謅,結果某次神明降臨,吃掉了一條街的爆米花……
所以從天而降的爆米花,會是神明大人遺落的嗎?
伊蓮娜心想着,而阿德里斯在天空的雲層里懶散地躺着,祂微微張開眼睛,那燦金色的瞳仁里好像有着漫天星辰。
祂望着那斯特丹的方向,砸吧砸吧嘴。
算算時間應該到了吧,不過那些爆米花可不夠當定金的,再怎麼說自己可是神明欸,自己怎麼可能被那些爆米花就同意了祂,她的事情呢。
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