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大結局
“郡主,咱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再等等。”
蓬頭垢面的一群人,穿着破布衣裳,從前的纖纖玉指上染着蔻丹帶着戒指,如今十根指甲早被磨平,細嫩的手指也佈滿了繭子,粗略的在沙土地上畫出地圖,姜若華抿了抿已經干到流血的嘴唇:“燕國這幫狗賊是拼了命要跟我朝硬拼到底,咱們好不容易偷到手的秘葯,絕對不能再還給他們!”
“來人了。”
放哨的人低聲喊了一句,眾人立刻收拾了東西,抹掉了地上的痕迹,在姜若華的一個手勢下,朝着計劃好的方向撤離!
爭分奪秒的行動不容一點差錯,為了這一刻,他們已經籌謀行動了快一年時間,在那次與大部隊分離之後,姜若華與這一群零零散散的人誤打誤撞的落入了敵人的老巢之中。
眾人預備硬拼,實在不行也想着先將姜若華送出去再說。
只是敵人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姜若華當下決定,暫時留在這裏,她的身份特殊,敵人打定主意想用她來對付她父親。
以她對父親的了解,此招自然行不通,她的父親是不會為了她而捨棄自己的職責的。
但她卻要讓賊人相信她能牽制她父親。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心中構思,面對敵人虎視眈眈,她不慌不忙的開始悄無聲息的佈置自己的計劃,在敵營中變成了只會虛張聲勢的小姑娘,成了為活命不顧一切的小人嘴臉,在敵人無情的嘲笑聲中,她的一切舉動都看起來如同一隻困獸,還輕易就被人折斷了羽翼,只能躺在地上費力掙扎,一下就成了笑柄一般的存在。
她被捆上,狼狽的挨了打,被拿來狠狠的挫着被俘大軍的士氣。
一同被俘獲的將士氣的發抖,姜若華忍着身上的傷痛,沒有開口出聲,她相信,軍中一定能有人明白她的意思,朝夕相處這幾年,她與將士們是有着他們獨有的默契的。
她不能淪為用來要挾父親的人質,但也絕不能坐以待斃,若是自盡以保她自身那可笑的名節,豈非是她無能?
戰場既然來了,誓要賺了功名回去的!
前有先人忍辱負重卧薪嘗膽,她姜若華從來不是嬌滴滴的姑娘,這種事情她一樣做的來,只要能為大祁朝帶去勝利,沒有什麼是不能拋下的!
刻意偽造出無能無知的模樣,任由人欺辱謾罵,一切難聽的話語過耳便忘,這是早早的在師父那裏就鍛鍊出來的本事,並在適當的時候放出嘴硬的狠話,一點點的讓敵人相信,她父親一定會為了她放棄一切。
被俘的將士也沒有因羞辱而怒火攻心,雖然很多人差點以為自己跟錯了人,心中滿是失望與怒火,但幸好這其中有較為冷靜的存在,立刻便趁着敵人夜晚喝酒鬆懈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幾年的相處,他們其實很清楚姜若華的實力、忠義,還有智謀。
她又怎會是這種隨隨便便就服軟的人?
凡是反常必有妖,眾人漸漸安分下來,沉住氣耐下心的等,終於在數月後的一日等來了姜若華遞過來的消息。
敵人自大,輕信了姜若華這幾個月的演戲,相信那一頓頓的鞭子,拳打腳踢,足夠消磨乾淨一個人的意志,讓她將全部吐出來。
也是這份自大,讓姜若華悄無聲息的得到了許多消息。
比如說父親正在依照着她從前定下的行軍計劃指揮大軍。
這也讓姜若華信心倍增,更好的完善着她的計劃。
敵人狡詐,她的計劃雖然在逐步完善推進,卻並非一帆風順,每一步的成功都耗費無數,也搭上了許多性命,所有人為了勝利,已經做好了視死如歸的覺悟。
竊取情報,冒死傳出去,所有人都在竭力忍耐着失去朝夕相處的兄弟的痛,只為了勝利的這一刻到來。
“接着!”
姜若華將手中的秘葯丟給了一個人,看着身後源源不斷出現的追兵,她獨自一人朝着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敵人不假思索,堅信她是帶着秘葯去找大部隊了,直接大批人馬跟了上去!
搶來的馬匹在跑進怪石山谷中后精疲力盡倒下,姜若華在地上滾了幾圈,咬牙站起來繼續前行,大軍不斷逼近,逐漸的也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一支剪從姜若華耳畔擦過,血落在了黃沙之上,她伸手捂了下耳朵,繼續打起精神來往深處跑,一刻也不敢停下!
就快了,就快了!
山谷中雜亂,儼然是一個天然的迷宮,行至死路,敵人的諷刺聲也近在咫尺!
“姜若華,你跑不掉了!”
幾支箭矢已經射到了腳邊,她也精疲力盡。
燕國大皇子面目猙獰,狂笑出聲:“小賤人,昔日屈辱,今日百倍奉還!”
姜若華背靠着怪石,輕笑一聲:“昔日你做不到,今日也一樣不能,就算我死,大祁朝的鐵蹄也必定踏平此地!”
彷彿正映着這句話,箭矢混着落石從怪石山頭上滾落而下,兩邊山頭上站滿了大祁朝的將士,而沒了秘葯的敵軍則士氣萎靡,被打的丟盔棄甲,抱頭鼠竄再無紀律可言。
忍辱負重竊取情報與秘葯,又設計全面將敵人引入絕地,大祁朝瓮中捉鱉,全滅敵軍,大獲全勝!
姜若華笑了笑,看着那個猖狂無比的大皇子死在亂箭之下,有些脫力的靠着怪石坐下。
她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
太好了,這一戰他們勝了!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營中,父親的眼眶紅紅的,壓制了這麼久的感情終於在這個時候釋放出來。
“爹差點就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父女相擁,姜若華也紅了眼,卻還假裝輕鬆的道:“若落得馬革裹屍的下場,我也不算愧對我的出身了。”
一旁的幾個老將打算輕鬆一下氣氛,便說:“哪能呢,郡主此番可是立了大功啊,咱們按照你的計劃一路前行,又有你帶人潛入敵營裏應外合,此番才能這麼順利的把這塊硬骨頭啃下來,絕對是頭等功啊!”
眾人眾說紛紜,但眼中大多是勝利的喜悅,大獲全勝的消息很快傳回了京城,.
眾人懸着的一顆心也隨即落下。
幾國的國土併入大祁朝的版塊,餘下百姓中能拿主意說話的人要暫時作為管理者,並隨着大軍回京。
姜若華回來的時候,顯得比之從前大變模樣,她馬背上從容,不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姑娘,而是從沙場歸來的將軍。
洛風鳴身邊的大太監在眾人回京述職之後,從暗格中取出了一份聖旨,並看向了洛風鳴。
這份聖旨已經存放了數年,稍有些蒙塵,但卻是先帝的一道遺旨。
這上面只寫了一樣,便是為下一任皇帝立后,而被欽定的人正是姜若華。
先帝很精明,他一早就看出了姜若華絕非尋常女子,他猜測到姜家或許要因為這個女子再輝煌一次,所以他早早的留下這份旨意,用這天下間最尊貴的身份,來幫他的兒子控制這些手握重權的臣子。
這道聖旨,就是等着姜若華一回來,就宣讀的。
洛風鳴與昔日也有了不少的變化,他瞧着更加的成熟,變得更像一位帝王,這道聖旨將他的思緒拉回了數年之前的那個夜晚。
再見到姜若華,她的確是變了太多,抑或是說,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倘若他派人去宣讀旨意,才是真的什麼都斷送了。
“毀了吧。”
他沒有按照父皇的意願去做,將姜若華留在自己的身邊。
而是破例,讓姜若華以女子之身,受封的武將官職,並讓她承襲家中爵位,大祁朝開天闢地第一回,看着荒唐,卻沒人敢說什麼。
無人敢抗敵時站出來的是姜若華,領着將士們大獲全勝的人也是姜若華,她實至名歸,再骯髒的話也顯得綿軟無力,這些自詡清高的臣子,又哪裏肯再丟了自己的風骨,一個個沒敢在說話。
卸下一身疲憊,也將身上的傷養了七七八八,姜若華久違的去見了舊友,謝淑嫣最大的孩子已經啟蒙識字,會在眾人面前一板一眼的背着剛跟師傅學的詩詞,她們還跟閨中時一樣關係好,只是各自嫁人之後,再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
小聚到一半,尚陽長公主悄聲說道:“你不在,其實我與她們聚的也少了,雖說相見高興,卻有一種聊不來的感覺了。”
“這也不怪。”姜若華其實也感同身受,“我們與她們,大約是走在兩條路上,接觸的不同,能說的話自然就少了許多,不過我想……不管怎麼樣,只要過得好就行了。”
“這倒也是。”尚陽長公主點了點頭,“她們幾個,倒也都與丈夫夫妻恩愛,兒女雙全,倒也美滿,雖然能說的少了,但大家仍如從前一樣念着旁人就夠了。”
一行人之間,聊起的舊事偏多,說著說著,柳曦韻像是想起什麼要緊事情似的,跟姜若華提起:“你那三房堂妹你可還記得么?”
“姜若婷?”
好些年沒提起過她,姜若華都覺得有些陌生了,自她進宮之後,姜若華就沒再關注過她,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
“嗯。”這也算是眾人昔日的舊友,可惜在認清姜若婷的嘴臉之後,一眾姐妹就跟她斷了聯絡,柳曦韻道,“我原先以為,她在宮中那般被磋磨,也早該沒了才對,結果入宮聽我姑母說起才知道,她倒是頑強,被欺辱成那樣,竟還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報復你呢。”
“她一直苦苦等到咱們皇上登基,竟是又不死心的去接近皇上,還想着做新帝的妃嬪呢。”
姜若華聽后笑了笑,時至今日,她跟姜若婷已是天壤之別,這樣註定要失敗的行動,儼然已經不會讓她再似當年復仇三房時那樣痛快。
原來早就是過往雲煙了。
“然後呢?”不過她也不能掃了姐妹們的興緻,便問了下去。
“她委實不自量力,皇上亦是當年見到她如何上了先帝的龍床的,豈會上了這種當,就是惦念着她不是姜老公爺的孫女么,准許她死前再見見家人。”
姜老公爺本來是不願意來的,誰肯承認自己有這麼丟人的孫女不是?
不止如此,姜家三房的其餘子女們也皆是十分嫌棄,最後迫不得已,是三房的少爺,姜若婷那個體弱多病的親弟弟去看了她一眼。
姜若婷喊弟弟救她,讓弟弟顧念姐弟親情,卻不想她的行為已然讓姜家蒙羞,而弟弟也早已不是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他在老公爺身邊這幾年被教導的非常好,三房帶給他的壞毛病早就被改掉了。
“當年是父親母親做錯了事情,姐姐偏偏還要執迷不悟,大姐姐沒有遷怒我等,就已經是她大度,如今姜家能如此,我與其他庶出兄弟姊妹能有今日,都有大姐姐的操勞在其中,該是我不明白,大姐姐何時得罪過你?姐姐為何一定要去奪那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呢?”
如此一番言論,徹底叫姜若婷絕望,她被人一根白綾弔死在了冷宮。
姜若華聽了輕笑,看來其餘弟弟妹妹們,如今也都過的很好。
不日之後,她從外族家那邊,收到了一封久違的來信。
是趙月兮的來信,粗略看過,從字裏行間,便感受到了她的變化,比之從前的唯唯諾諾,她說話看起來更自信了些。
溫家人說笑着提起趙月兮,都說一開始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很難相信她能把事情做好,倒是不想後來真的做出了些名堂來,人溫溫柔柔的笑着,如今瞧着就是個好孩子。
來信里,有對姜若華的問候和關係,也有她自己的情況,趙月兮找到了能託付一生的人,如今一起經營着幾家鋪子,生活很是美滿。
姜若華也笑着提筆給她回信,她已經從邊關平安歸來,大獲全勝。
前朝忙着如何劃分這幾個國家,如何接手這些百姓,為此大臣們也開始不斷的犯愁,畢竟從前關內關外那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如何能讓餘下的百姓不再生事,成了頭等重要的事情。
慶功宴上,姜若華又見到了洛羽。
不知為何,瞧着覺得他臉上多了些變化。
二人不知不覺行至僻靜,手也輕輕牽在了一起。
洛羽手心裏滿是汗,看着很是緊張。
姜若華笑了笑,打趣他在緊張。
洛羽撓了撓臉,問她可覺得自己模樣有了變化。
姜若華點點頭,只不過此刻已經聽不見他心裏說什麼了,故而也不明白為什麼。
“其實……我想這要你一直看着洛徵羽的臉,估摸着你總要想起第一世的事情,我就用了點我獨有的法子,讓我現在……長得更像我自己嘿嘿……就是大約,沒洛徵羽好看吧。”
他看起來樣貌稍顯的平庸了些,但姜若華無所謂這個,皮相樣貌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而最重要的東西,彼此早就已經得到了。
洛風鳴在後面遠遠的望着,而後無事發生的回去,並順勢的跟太后提起選秀一事。
太后自然歡喜,即刻就要吩咐人準備起來。
只是從前幾國百姓的安置問題仍然很讓人頭疼,習慣不同,許多事情都很難進行,且這些小國百姓習慣了從前的生活,多數是信奉強者為尊的,比起派去當地的官員,他們更願意聽那些曾經帶兵打仗的將士們的話。
而要說誰在這場戰爭中立下的功勞最大……
洛風鳴比他父親更有遠見,對忠義臣子,也有着更多的信任。
又是開天闢地第一回,冊封了姜若華為王,在世期間管理這塊被她打下來的土地以及百姓,幫助這些百姓更好的適應大祁朝的生活。
朝臣不敢有異議,卻也不免連番尚書,請皇上考慮為姜若華賜一門婚事,斟酌王夫人選,也好保證她的忠心。
“這個,朕已有定奪。”
遠赴封地后,京中傳來了瀛王暴斃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封地里出現了一個讓慧敬王生出好感的男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