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假期的第一天,蘇晚青就睡到了午後。
醒來時身旁已經沒人,她抬手摸了一下,被子的另一頭失去溫度。
不知道聞宴祁是什麼時候走得,她拿起手機去衛生間門洗漱,刷牙的時候才看到他給自己發得消息:【公司有點事要處理,下午兩點回來。】
再看一眼時間門,已經快兩點了,於是蘇晚青就沒有回復他的消息,走到梳妝鏡前塗水乳,把沈梳音的七八條語音一條一條點開聽,全都是問她什麼時候上山的。
翟緒投資得一家溫泉山莊前不久試營業,半個多月之前她就邀請了蘇晚青和聞宴祁。
蘇晚青抽出紙巾擦手,抬手給她回了一條:【等你宴祁哥回來,我問問他。】
換好衣服她下樓,原本想看看冰箱裏有沒有什麼食材,做兩個快手菜對付一下,沒想到剛走到沙發旁邊,門就開了。
聞宴祁穿着駝色大衣,關門時還帶着風塵僕僕的霜寒氣,手裏拎着一個食盒,看到她時眼底出現一瞬的怔愣:“醒了?”
蘇晚青點點頭:“醒了呀。”
聞宴祁脫了外套,隨手掛在衣架上:“醒了不給我回消息?”
“我看時間門你快回來了嘛。”蘇晚青跟在他身後,看到他放在島台上的食盒,發出來非常捧場的一聲“哇~”
聞宴祁輕哼一聲,拉出椅子,蘇晚青還以為是給自己拉得,剛想過去,就看見眼前的男人自己坐了下去。
她笑一聲,想走到對面來着,步子還沒邁開,就被人扣住手腕拉了過去。
聞宴祁埋首於她頸側,深深地嗅了兩口,清雋眉眼浮上幾分倦鳥歸林的踏實,然後才抱着她開口:“怎麼那麼香?”
蘇晚青被他蹭得渾身癢,推開他的臉:“美女都是自帶體香的,這都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聞宴祁拍了拍她的腦袋,說起了另一件事,“下次要第一時間門回我消息。”
蘇晚青眼睫忽閃,做出無法理解的樣子:“戀愛中的男人都這麼黏人的嗎?”
“不清楚,沒戀愛過。”迎着她揶揄的目光,聞宴祁笑,“畢竟一開始就是持證上崗。”
持證上崗的男人了不起,收拾行李時都要裝兩盒套。
蘇晚青吃完飯上樓,聞宴祁已經幫她把去山上過夜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洗漱用品,護膚品,內衣和睡衣之類的,她隨手翻閱檢查,然後就瞧見了兩盒三隻裝的套。
他裝一盒,蘇晚青往外拿一盒,兩人就這麼無意義的行為僵持了不下三分鐘,最後聞宴祁乾脆也不動了,站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瞧着蘇晚青:“老婆,我們要個寶寶吧。”
蘇晚青跟他作對作得興起,一聽這話,瞬間門一盆涼水潑了下來,二話沒說又把套裝了回去,“帶上,全都帶上,一次戴兩個。”
聞宴祁笑了聲,“總擺出這副清心寡欲的樣子,不知道昨晚差點把床單都弄濕的是誰。”
蘇晚青被他說得臉紅,梗着脖子反問:“難道是我自己弄得嗎!”
“不是嗎?”
聞宴祁湊近她頸側,磁沉嗓音微頓,“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蘇晚青琢磨了幾秒,紅暈瞬間門瀰漫到了耳根。
出門時,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路面上只有濕漉漉的水漬,越往偏遠的地方開,積雪反而越來越多,到了溫泉山莊的入口,青褐色的石碑上霜雪更重。
蘇晚青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等聞宴祁拎着包走上來,才牽着她的手進去。
院子裏景色就很漂亮了,日式的建築風格,隨處可見覆雪的矮松柏,蘇晚青走一路拍一路,最後差點滑倒,聞宴祁乾脆沒收了她的手機。
到了前台辦理入住,翟緒和沈梳音把房間門都給他們留好了,帶湯池的一間門大床房,有個封閉式的小院子,蘇晚青剛走進去就發出了沒見識的“哇”聲。
趁聞宴祁開地暖的功夫,蘇晚青把自己的手機偷了回去,兀自跑到小院子裏又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打開朋友圈,發了一條沒文案的動態。
假期第一天,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度假模式,她純粹是跟風,分享心情。
動態剛發出去,隨意回復了幾條評論,天色就暗了下來,蘇晚青窩在沙發上,看着聞宴祁背對着她坐在床頭,正低着頭看手機,脊柱彎下去,後頸的脊珠顆顆分明。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看他在幹嘛,湊近以後還沒凝神,一直沒動的人就像背後也長了雙眼睛,手臂往後一撈,就把人橫抱到了自己腿上。
“哎喲。”yushuGU.CoM
蘇晚青鼻樑磕到他的膝蓋上,疼得嘶了口氣,“完了,我假鼻子歪了。”
聞宴祁好笑地哼了聲,俯視她,“你挺會訛人啊。”
“不信你摸摸。”蘇晚青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鼻樑上,順便把剛剛疼出的眼淚蹭幹了。
聞宴祁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好像是有點歪,你這鼻子真是假的?”
“對啊。”蘇晚青挑眉,“怎麼,我不是純天然大美女,你失望了?”
“不失望,就是好奇。”聞宴祁眼睫垂下,寬大的手掌在她頰側撫過,遊刃有餘地下移到了某處,作惡似的揉了一下,“這也是假的嗎?”
蘇晚青想起身,又被他按了回去,惱羞成怒地捶他胸口,“真的真的真的!”
“我感覺也是,好像大了點兒。”他說葷話時帶着渾然天成的痞氣,不像快三十的男人,倒像是初出茅廬橫衝直撞的小男生,絲毫不憐香惜玉的那種。
蘇晚青掙扎着從他腿上坐了起來,“臭流氓!”聞宴祁笑了聲,剛想說話,他擱在床邊的手機又響了聲。
剛剛就一直在發消息,也不知道是在給誰發,因此當他拿起手機時,蘇晚青湊過去看了眼,滿屏的文字消息,她定睛一看,對面是翟緒。
【上山前那個路口的廣告牌太小,路標也有點少。】
【院子裏景觀一般,樹還沒圍牆高,而且路有點窄。】
【大廳迎賓的門童不夠,剛進來的時候沒人接行李。】
......
蘇晚青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男人一心二用可真是天生的技能,她沉浸在度假的快樂中,早就把翟緒一開始叮囑她挑挑刺的事兒拋之腦後了。
“對對,就說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蘇晚青耍起賴也毫不心虛,“還有一點,剛進大廳的時候地很滑,沒有防滑墊。”
聞宴祁笑了聲,把她的問題原樣轉達,又在後面加了句:【前面這些,全是我老婆提醒你的。】
翟緒的消息實時過來:【你老婆很棒,那你的作用體現在哪裏?】
聞宴祁:【幫我老婆開車,提行李。】
翟緒:【......過來三樓吃飯!】
兩人又在房間門裏膩歪了一會兒才出去。
酒店裏溫度很高,蘇晚青不想穿羽絨服了,磨了許久才得以穿着毛衣出去,再一回頭,聞宴祁拿着房卡,乾脆把她的外套搭到了自己臂彎上。
她皺着眉:“都說了不冷了,你怎麼又拿!”
“你有沒有良心?”聞宴祁睨她一眼,“又沒讓你拿。”
“......”
三樓是餐廳和棋牌室,蘇晚青先一步進去,剛推開門,裏面黑黢黢一片,還疑惑着是不是走錯房間門了,她剛想退出去,耳旁突然想起一陣爆炸聲。
燈光瞬間門點亮的同時,沈梳音穿着一身紅色的絲絨連衣裙,捧着一個蛋糕,滿臉喜氣地站在她面前,旁邊還站着手拿禮炮的翟緒,兩人剛想唱生日歌,低頭一看,發現綵帶全飄到了蛋糕上。
沈梳音臉色立馬垮了下來,“你有病吧!幹嘛對着我的蛋糕噴?知道這個蛋糕我預約了多久嗎!”
翟緒撓撓鼻子,“蛋糕不就是用來慶祝的嗎?你還真想吃啊。”
“當然想,這是雪糕蛋糕!”
蘇晚青看着兩兄妹鬥嘴,慢慢回過神來,蔚然的感動在胸腔內密集騰空,她轉過頭,看了聞宴祁一眼,“你安排的?”
聞宴祁無奈地聳肩,“這麼蠢的事情,顯然跟我無關。”
最後把綵帶挑挑揀揀,吃還是能吃,但蛋糕原本的形狀已經看不太出來了,沈梳音看着就來氣,正欲發作的時候,蘇晚青抬手攔住了她,“別別別,別吵架,我要許願了哦。”
沈梳音立刻閉麥,小跑着走到開關前,“啪”一聲又把燈關上了,“快許吧晚青姐,許三個!”
蘇晚青看了眼旁邊坐着的聞宴祁,火光跳躍下,他的五官格外溫和,好看得有些不真實,大約是注意到她的打量,聞宴祁收起手機,唇角虛勾,“你看我也沒用,這我沒法兒代勞。”
“想得美,誰讓你代勞了?”
蘇晚青抿唇笑了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許了個願,顯得鄭重其事,她多默念了幾遍,然後吹蠟燭,幾乎是火光撲滅的下一秒,窗外的夜空突然炸開一道煙花。
在城市裏生活,她已經很多年沒看過這種巨大的、騰空的煙花了,往常過年過節,最多只是在小區里玩幾根仙女棒,火光小小閃爍幾下就熄滅,連空氣中都留不下什麼灰跡。
蘇晚青當即站了起來,想走到窗前去看,又被人按了下去。
聞宴祁帶出來的外套總算派上了用場,他把衣服披到她肩上,“不着急,要放半個小時。”
“這個是你安排的?”
翟緒替他回答,還氣呼呼的,“沒錯,是你老公安排的,但焰火燃放許可證是我去辦的!”費了老大勁兒了。
沈梳音拍了一下他的頭,“這個功勞你也要搶,你是不是人啊?”
兩兄妹又拌起嘴來,聞宴祁也沒應聲,幫蘇晚青把羽絨服的拉鏈拉上,才牽着她走到露台上。
冷空氣吸入肺腔,蘇晚青感覺視線都明亮了幾分,巨大的煙花騰空,點亮墨黑色的夜空之後,灰白色的煙跡勾勒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圖案,然後又被下一朵明亮覆蓋。
蘇晚青撓了撓他的掌心,眼睛也亮晶晶的,“這是驚喜嗎?”
聞宴祁偏過頭看她,清冷眉眼覆上柔和,“喜歡嗎?”
“喜歡!”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大方地送上了自己的吻,“超級喜歡!”
聞宴祁也笑,笑容里又帶着幾分欠揍,“喜歡的話晚上用兩隻?”
蘇晚青反應了幾秒,看一眼房間門裏,翟緒忙着給什麼人發著語音短消息,沈梳音舉着手機在拍煙花,沒人注意到這裏,她唇邊也噙上笑意,壓着笑意,“好啊,用兩隻,你一次性戴兩隻。”
兩人又在露台鬧了會兒,才回去落座。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吃飽喝足,沈梳音拉着蘇晚青跑去買泳衣去了,花里胡哨的配色,連沈梳音都忍不住吐槽,“這也太土了吧。”
要兼具不土和布料多,蘇晚青挑了件草青色的買了單。
上樓的時候翟緒發來消息,說轉場到了棋牌室,讓倆人去四樓找他們,蘇晚青和沈梳音手挽着手從電梯裏出來,好巧不巧,碰見了一行人。
趙薈西穿着水紅色的呢絨大衣,內搭一件純白的高領毛衣,依然是妝容精緻,旁邊站着一位中年女人,看模樣應該是她的母親,這原本沒什麼好說的,可那位阿姨正拉着聞宴祁的手說著什麼,臉上的笑容非常慈祥和善。
梁蔚輕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得,和翟緒分站在聞宴祁兩側,跟左右護法似的,五個人堵着走廊,蘇晚青想裝沒看見都沒法兒裝。
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翟緒最先注意到她,用腳尖踢了一下聞宴祁的鞋跟,然後聞宴祁抬眼,看見了她,手卻依然沒有縮回來。
趙薈西揚着笑跟她打招呼,“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晚青朝她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見。”
趙薈西打量了她幾秒,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戒指上,笑容僵了一瞬,轉過頭朝她母親說,“媽,我們回去吧,別耽誤人家度假了。”
阿姨點點頭,又看了眼聞宴祁,依舊是和風細雨的語氣,“有空來家裏吃飯,阿姨做飯給你吃。”
聞宴祁笑得得體,這才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謝謝阿姨。”
目送母女倆離開,翟緒嘆了聲,看向梁蔚輕,“你怎麼又把她招來了?”
剛剛他和聞宴祁一出來就碰見了梁蔚輕,這人明明說好放下了,轉頭又背着他倆去給人當備胎提行李去了。
“人家也不是奔你來得,就是看見了試營業信息,想帶阿姨過來體驗一下,我也是剛到的時候在大廳無意中碰見的。”梁蔚輕淡淡地說完,停頓了幾秒,“而且,她年後就回美國了。”
“又要走?”
翟緒有些不信似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拉着梁蔚輕和沈梳音往包廂里走,前腳進門,後腳就把門甩上了,給走廊上倆人提供了絕對清靜的空間門。
交談聲被隔離,蘇晚青抬起眼睫,看了聞宴祁一眼。
“買了什麼?”聞宴祁側身插兜,想走過來看看她袋子裏裝得東西,手剛伸出去就被拍了一下,蘇晚青瞪着他,“我買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聞宴祁站着一盞吸頂燈下,頭頂是毛茸茸的光感,眼尾有邪氣,但他笑得又坦蕩,多少把那股無賴氣質中和了幾分,“穿給我看得,你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誰說穿給你看得,我待會兒就穿着它,三點式的!”蘇晚青細眉擰起來,存心要給他添堵,“我要去泡男女共浴的大池子去!”
蘇晚青說完就要繞過他往包廂走,沒走兩步又被拽了回來,聞宴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挺高興,“你這醋勁兒不小啊,被阿姨輩的拉着說了幾句話也生氣?”
“人家都摸上你的手了,我還不能醋?”
“能是能,可那是她媽媽摸的,又不是她。”
聞宴祁說完又想來拉她,被蘇晚青一個閃避堪堪躲過,身手越發矯健的同時,嘴皮子也變得利索了:“她媽媽這是把你當女婿看,你還覺得沒問題是吧?”
“......”
聞宴祁沉默幾秒,語氣軟了下來,“有問題,但阿姨年紀大了,只是碰見說兩句話,以後也不一定能見着了,我也不能當眾把人的手甩開不是?”
蘇晚青又瞥他一眼,越想越氣,這人之前說得跟趙薈西清清白白,可剛剛人家媽媽對他那態度,可不像是對待女兒的普通同學,熱絡又親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丈母娘看女婿呢。
“你聽我跟你解釋——”
聞宴祁又不死心地想來拉她,為了避免自己像八點檔電視劇女主那樣捂着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蘇晚青高傲地丟下一個白眼,隨即繞開他,翩然走進了包廂。
今晚的麻將都是成年人玩得,小姑娘沈梳音坐在蘇晚青身後,一邊偷偷給她報其他三家的牌,一邊時不時掀起底牌看然後提醒她,耍賴耍得光明正大,被翟緒和梁蔚輕像模像樣地警告了好幾次。
沈梳音吐了吐舌頭,蘇晚青安慰了她幾句,然後看向其他三人:“那我來真的了?”
翟緒把牌推到麻將機里:“來來來,趕緊跟我來真的,贏不了你老公,就打算從你那兒贏點錢回家過年呢。”
蘇晚青掉過頭看向沈梳音:“今晚賺得錢全都給你哦。”
沈梳音憂心忡忡,“可他們三個誒......”
“不怕。”話音落下,她燃起了鬥志,抓牌理牌都不似一開始的漫不經心。
蘇晚青十歲左右就會打麻將了,倒不是自己刻意學得,只不過周繼勝喜歡打,在家的時候常抱她去街角的棋牌室玩,她是屬於看會的,大學的時候時間門多又無聊,因此在手機上玩各種棋牌遊戲,基礎鞏固了後有了一定的水平,雖然說不上精通,但上次在會所跟這些人玩過以後,對他們的水平也有了一定把握。YushuGu.cOm
翟緒打牌全是亂出,梁蔚輕上回忙着給趙薈西喂牌,自己也打得亂七八糟,就剩一個聞宴祁,諒他也不敢贏她。
眾人都只當她這是句玩笑話,就連沈梳音都沒當真,畢竟當初幾人在會所玩牌的時候,蘇晚青的牌還需要聞宴祁幫她理好才能看得明白。
蘇晚青也不解釋,當晚大殺四方,推牌推得手都酸了,直到聞宴祁的籌碼輸光。
當晚,就屬他給她喂牌最多,一開始蘇晚青還願意吃胡,後來嫌小乾脆不推了,莊家連任七把,每把都是自摸,把翟緒都給看傻眼了。
“這就是你教出來得好徒弟?”他看向聞宴祁,滿眼的難以置信。
聞宴祁眉梢輕挑,眼底映出薄薄光暈,清冷與溫潤並存,“聰明嗎?”
翟緒指着正在數籌碼的兩姐妹,瞥了聞宴祁一眼,“大哥,你輸得最多!”
“我樂意。”
翟緒接過梁蔚輕遞來的煙,“嘖”了好幾聲,唏噓道:“瞧瞧,這就是結了婚的男人,多他媽狗啊!”
梁蔚輕附和地笑了聲。
聞宴祁看蘇晚青開始活動手腕,從椅子上起身過來拉她,又被她躲了過去,他也不惱,側身插兜,語氣儘是耐心:“還想玩嗎?”
明明都一臉疲態了,可蘇晚青斜着睨他一眼:“你錢都輸光了,拿什麼跟我玩?”
“......”
這話說得。
本事不大,賭神的派頭都拿捏上了,聞宴祁憋了幾分笑意,決定不去挑釁她,沉聲問:“那我再去換?”
翟緒是玩不下去了,把牌一推:“你們兩口子的戰火別殃及到我們。”
牌局就這麼散場,沈梳音拉了個群,根據籌碼顏色和數量報出了每個人輸了多少錢,然後發了好幾個表情包:【結賬吧,各位老闆~】
蘇晚青看到這條消息時剛跟着聞宴祁回到房間門,她把手機懟到聞宴祁面前,“讓你結賬呢。”
“待會兒。”
他把蘇晚青按在了床頭坐下,自己蹲在地上,兩隻手覆著她的膝蓋,瞳色里映着床頭櫃昏暗的燈光,“剛剛的話我還沒說完。”
蘇晚青偏過頭,眼睫卻顫了幾分,“什麼話?”
“關於我為什麼會跟趙薈西她媽認識,我要申辯幾句。”
隨後,他說起了大三那年的寒假,趙薈西因為機票貴沒回國,給她父母買了幾盒維生素之類的營養品,說她媽媽會到機場等他,讓聞宴祁幫她帶回去交給她媽媽。只是一帶手的事兒,聞宴祁並沒有拒絕,就這麼帶了回去,得到老人家的一陣千恩萬謝。
本來就挺不好意思了,回美國那天,阿姨又去機場送他,托他再給趙薈西帶個包裹過去,不但把辦理託運需要加的錢硬塞到他手裏,還說包里有她親手做的青椒醬豆,密封了兩罐,他一罐,趙薈西一罐。
就幫過那一回,剛剛,聞宴祁從包廂里出來時撞見趙薈西,老人家一眼就認出他來,上前寒暄,他沒法駁人面子,更何況,聞宴祁對於這種慈母形象的阿姨向來都狠不下心。
“說完了?”
蘇晚青整張臉沐浴在光線下,還殘留着幾分虛張聲勢,聽着確實是一件小事情,但她不想讓自己坐實了無事生非的毛病,於是開始漫無邊際,借題發揮:“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為什麼剛剛在走廊不說?就喜歡看我發脾氣,你很過癮是吧?”
他仰起頭,迎着光,眼底藏着揶揄:“你那架勢,就差捂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了,我怎麼說?”
世界上竟然有這種事兒?
聞宴祁竟然能猜到她的心理活動?
蘇晚青想笑,但還是繃住了,跟他拉開了距離:“我沒給你機會,你不會自己找嗎?”
聞宴祁又沉默幾秒,緩緩站起身,有些好笑似的:“給你餵了那麼多張牌,果然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
蘇晚青總算抓到他的毛病,騰一下站了起來:“你說誰是狗呢!”
聞宴祁插兜而立,不疾不徐地看着她:“就是你啊。”
蘇晚青簡直殺紅了眼,撲上去又是抓又是咬,被人按在胸前,直到聽見某人從胸腔里溢出的一聲淺笑,才意識到自己上當。
想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聞宴祁倏然把她抱了起來,不容反抗地把她的手禁錮在胸前,一隻手抬上她的下巴,頃刻間門反客為主。
兩人在光影交錯的地方對視,感覺空氣又變得焦灼了。
聞宴祁抬起她的下巴,極輕地落下一個吻,啞聲道:“該交代的全都交代完了,現在可以穿了吧?”
蘇晚青目光游移,明知故問:“穿什麼......”
聞宴祁食指勾起,把她提了一路的小袋子扔到床上,草青色的泳衣露出來,十分禽獸地可惜了幾秒,不是她說得三點式,但顏色倒是很襯。
“你說穿什麼?”聞宴祁垂眼看她,語氣相當理所當然,“我來溫泉山莊看你穿羽絨服的?”
蘇晚青別開眼,從唇邊泄出一聲輕哼:“你不說我也要穿的......”
聞宴祁笑了聲:“那你還挺大方。”
“對啊。”
蘇晚青轉過頭,目光瑩潤地看着他,透着股脆生生的惡意,“你今晚要是不跟我交代清楚,我就打算穿着它勾引你,把你勾得欲.火焚身,欲罷不能,然後我就撤!”
聞宴祁十分給面子地微眯起眼睛,漆黑長睫垂下來,讚許地點頭,“果然狠毒。”
蘇晚青傲嬌地抬下巴:“最毒婦人心,沒聽過?”
“那你聽過另一句話嗎?”
蘇晚青直勾勾地看着他:“什麼話?”
聞宴祁抱着她把窗帘拉上了,再回頭,笑容痞氣:“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那個夜晚的最後,他身體力行地詮釋了這句話。
當蘇晚青後背被按在玻璃門上,被迫感受着冰與火的界限時,有氣無力地掐着他的胳膊說了一句什麼話。
她說不要這個姿勢,腿酸。
聞宴祁當時是怎麼做得,他依然單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高高架起,完全騰空的姿態,讓蘇晚青必須依附於自己,兩人只能貼緊。
蘇晚青看商量沒用,又開始掐他,聞宴祁一邊安慰她,在她耳旁呵氣說快了快了,宛如溫情款款的愛人,耐心又柔和,可另半邊身子呢,橫衝直撞,又完全像未開化的野獸。
兩人換了許多個地方,寂靜的冬夜,那是獨屬於他們倆的聲音。
室外的湯池散出茫茫熱氣,就連月亮都沉沉睡去,彷彿不忍聽取這一室亂濺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