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當中的一縷光

生命當中的一縷光

又是那個審訊室,熾烈的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直想要流淚。他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沒有休息,眼皮沉重得站着似乎都能打盹。以前還不明白審訊室為什麼總是要用大燈照射犯人,現在明白了,就是為了折磨,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線。坐在面前的不是那個叫陳曦的少女,而是一個男人,他反反覆復問陳嘉佳關於血統覺醒的細節,類似於身體什麼時候出現異樣,出現異樣時有什麼前兆,那時候是否還有着意識……

“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了。”陳嘉佳聲音嘶啞,他強忍着想要砸碎對方腦袋想要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才能使兩人無法溝通的怒火。

對方就好像網絡上的杠精,毫無依據的跟你進行話語上的抬杠,讓人抓狂又火大,可你還不能把他從網絡中拉到面前把他打一頓。

“這種事情無論問多少次也不為過。”男人坐在陰影里,陳嘉佳看不清他的面龐,事實上那頂大燈照得他連睜開眼睛都是件難事,他只能透過眼縫裏看到那個男人,他靠在椅背上,手裏捧着一杯熱水,也許是咖啡也說不定。“我希望你能想好再回答,你的每一句回答都關繫着你的未來。”

“我的未來?”陳嘉佳摸不着頭腦,“我的未來啊,那太遙遠了。從小的時候我就時常幻想着未來,再把想像中的畫到紙上,什麼兩棲汽車啊,全自動智能家居啊,開啟星際探索時代之類的。然後我爺爺失蹤了,我爸媽又相繼離開,外婆現在又得了癌症,或許我的未來也就這樣了,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是我過得比較糟糕一點。”

“你不是普通人,所以未來也許會比你想像的更加糟糕。”男人淡淡地說。

“什麼意思,難道還會有比這更糟糕的”陳嘉佳說。

“是的。”男人把水杯放下,單手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我們立志於守護世界,但關於異種以及神的事不能暴露在公眾的視野下,因為這會造成普通人的恐慌,這件事暴露的後果無法預計,也沒人承當得起,歷史也會被重新書寫。畢竟誰又能想到人類不是唯一的智慧生物,在人類崛起之前人類一直處於式微的狀態。世界上第一簇火並非是閃電擊中樹木,也並非是人類自己鑽木取火,而是神賜給人類的;歷史上牛逼哄哄的大人物也有着神的血統,不然怎麼在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教科書上由勞苦大眾建立起來的埃及金字塔也並非是法老的陵墓,在地底深處隱藏着沉睡的神;……所以一切都應當沉溺在陰影里,我們一直在抹去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痕迹,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作為生物鏈頂端的生物,復蘇的神斷然不會和人類進行友好溝通,古人也不會和家裏的奴僕談條件吧他們只會想要恢復往日至高的權利,所以這必然會和人類爆發戰爭。事實上他們的等級制度明確、嚴苛,類似於古代的封建制度,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當中的最強者就是皇帝。他們崇尚力量,追隨強大,掌握着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強大力量。他們好戰且貪婪,彼此之間經常因為一點領土、領空、領海而爆發戰爭。繼承了神的力量的異種同樣繼承了神的暴戾和好戰,因為異種的身體裏流着和神相同的血。試想一下,繁華的大街某個異種突然釋放出血統,大殺四方會是一種怎樣驚世駭俗的場景要知道他們可是和普通人沒兩樣的,所以我們不僅要屠神,還會對異種們進行嚴密的監控,如果不進行管理好戰分子們會惹出大麻煩的,必要時我們將會採取非常的手段,殺死或者流放。”

“那你們怎麼評判這個標準?”‘陳嘉佳說,“我是說,殺死還是流放的標準。”

“好問題,你已經代入進去了嗎?”男人捧起水杯喝了一口,“血統雖然給我們帶來性格上的缺陷,但同樣的,好處也是毋庸置疑的,第一點就是超越常識的力量,第二點則是血統會改造你的身體,即使不使用血統,你的身體各方面較普通人相比也會強上不少。更具體的則體現在,骨骼的密度、肌肉力量、大腦開發……血統的強化是全方位的,所以在異種裏面,考上世界名校的概率會比普通人大上不少。經過高等教育,所以我們講究人權,即使異種犯下了罪我們也會給他解釋的機會,當然那是在法庭上,他也可以請律師。”

“等等,法庭?為什麼還會有這種東西?”陳嘉佳跟不上男人跳脫的節奏,他儘力想要跟上,但他一向是個遲鈍的人,這點從他的成績單上就能得到表現。連學習都如此遲鈍,更別提了解一個打破人生觀的新世界。

“異種存在的時間有多長?最早有文獻記載的是公元前631年,那時候是東周,到今年已經2644年了。這麼長的時間,異種們早就形成了一個體系,並且還在不斷完善。”男人說,“這種體系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類似蟻族,我們各司其職,分工明確,遍佈全世界。”

“所以我來到這,是要上法庭吧?”陳嘉佳眼角抽搐,忽然明白了這一切,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在電視裏叫做招供,那個男人在紙上寫寫畫畫其實並不是無聊得在畫圈圈,而是在做筆錄。怪不得對方會告知自己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將影響自己的未來,這和香港警匪片里那句熟悉的“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有什麼區別。

陳嘉佳心裏犯嘀咕,大腦飛速檢索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否有什麼不妥。

“你在想什麼?”男人問。

“想我會面臨什麼樣的審判,像我這種肯定得上法庭是吧?是死刑也說不準哪,筆和紙能借我用用嗎?我要寫遺書。”陳嘉佳摁着額頭,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痛,裏面像是有根血管在突突的跳,他覺得自己可能來腦溢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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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央的水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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