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換吻替)

春日(換吻替)

卻夏在主卧外站了好久,才把情緒平息下去。對着緊閉的房門,她踟躕了幾秒,微微咬牙抬手叩響。

沒任何遲疑,陳不恪的應答聲傳回來。

張康盛站在房間角落,大約是在跟公關團隊的負責人通電話,抽空側過身,還朝她點頭示意了下。

卻夏回了個頷首,停去陳不恪面前。

白毛頂流剛從窗外勾回視線,好整以暇地仰着她,然後一停,

他輕眯了下眼:“你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事實勝於雄辯在卻夏這裏的意思是,既定的結果面前,一切辯解都是徒勞。於是卻夏沒有廢話解釋什麼,她直接把自己還停留在於夢苒的微博頁面的手機遞向了陳不恪。

白毛輕一挑眉,有點意外,但還是沒問就接了過去。

好奇怪。她向著窗外走着神遊弋視線。有多久,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有點緊張的感覺了?

在女孩被思緒攪得心亂,眉尖都不由蹙起來時,陳不恪出聲了:“看完了。”

卻夏被白毛雲淡風輕的語氣梗了下:“…你看了,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陳不恪偏臉想了想,輕捏了個指響,他轉回來:“哦,是有點意外。”

“意外什麼。”

“你竟然還會用微博,我以為以你的性格,這種APP根本不會下進手機。”

“……”

卻夏一時不知道,她該先問問這白毛是不是變態到成精了,還是該先問問他的重點是怎麼能歪到這麼奇怪的方向上去的?

最後兩種都被她壓下去。

卻夏輕嘆聲,拿過茶几上的手機,晃了晃:“這可以是我圖謀不軌想蹭你熱度的鐵證。”

陳不恪嗤地笑了:“原來,你是想找我投案自首的?那想好拿什麼來償我了?”

卻夏:“……”

意思雖然差不多。

但從白毛嘴巴里說出來怎麼就這麼——奇怪。

卻夏輕捏指尖:“我看你好像也不在乎,那就算了。”

她轉身,作勢要走。

“?”

陳不恪想都沒想就一俯腰,抬手勾住了要走的女孩的手腕,直拉得她停住,回身,狐狸眼尾不怎麼意外地耷下來。

那雙淺咖色的瞳子裏輕輕淺淺的,情緒空白着,只描了他一個人的輪廓。

她不說話地望着他。

卻又好像說了。

類似於,“就知道你要攔我”,這樣的。

陳不恪驀地笑起來,原本打算放開的手指在微微卸去力道的鬆懈后,忽地攥緊,把人往膝前的方向扯了扯。

“——”

卻夏受驚拎眸。

正對上白毛碎發下清峻眉眼和憋壞禍害的神色,“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說算就算了。”

“…你先鬆開。”卻夏繃臉。

“不松。”陳不恪坦蕩,“要不你動手吧。”

“…………”

這人就倚仗他是個傷員、還是為她傷的。

卻夏眸子輕睞:“你真覺得我不敢動你?”

“卻夏老師,有什麼不敢。”那人似笑似謔地仰着眸,嘴上說她有什麼不敢,神色卻沒一絲一毫的避退。

卻夏輕咬后牙。

最後女孩還是一扭臉,轉開了——給他甩了個漠然的“隨便你”的后側臉。

細白頸子也跟着折開,纖細又強勢。

讓人看着更

加想將五指覆上,迫她強硬的外殼揉碎開,艷紅的求饒的情緒露出來。

“——”

陳不恪被這忽然掠過的想法一震。攥着女孩手腕的指節倏地微顫了下,鬆開了。

卻夏意外落眼,她收回手腕,揉了揉。

不等兩人再有交流,房間角落,打完電話的張康盛回來了。

興許是茶几旁邊暗流涌動,氣氛詭異,搞得張康盛表情也微妙地在兩人中間盤旋了下目光,最後才落回到陳不恪身上:“恪總,交代完了。”

“嗯。”

陳不恪回了神,看向卻夏:“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微博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這邊會有專人處理。”

他示意張康盛,“他們領工資就是做這個的。”

張康盛:“?”

卻夏猶疑:“不會鬧大嗎?”

“honey在我這邊的時候只有意外出鏡,沒露過正臉,應該不會,”陳不恪應得隨意,“就算鬧大,那也是我的責任,不需要你來背鍋。”

卻夏:“起因上說,是我交給朋友,又忘記提前提醒她不能拍照——”

“起因上說,”陳不恪故意學她,半笑不笑的,“是我脅迫你幫我養honey的。”

卻夏:“……”

話雖如此。

但她幫他養貓又有前情。

——兩人恩怨算起來,來來往往夠數出十個回合了吧。

卻夏想想都頭大,實在懶得從頭計較,既然白毛頂流不覺得這是什麼嚴重事情,那她樂得清閑,不擔干係。

“既然沒我責任,”卻夏耷着眼,輕壓了個小小的哈欠,“那我就走了。”

這次不是作勢要走,是時間不早了,她確實準備回去睡覺了。

“等等。”

“?”卻夏回眸。

陳不恪起身:“明天你還來么?”

“不來了,”卻夏慢吞着語氣,困得像背沒感情的念白似的,“我看你的傷應該也沒什麼事情,果籃送到了,大恩不言謝,以後有機會——”

陳不恪低聲笑了。

“?”

卻夏眼皮輕輕一跳,慢吞吞掀起來。

困勁兒壓得她眼皮直往下墜,但不妨礙她感受到被挑釁,而微微不滿地漠然睖着那人。

陳不恪像是沒察覺她目光,邁開長腿走過來,“你也敷衍得太明顯了。”

“?”卻夏回頭,見他走到身側,“有嗎。”

“有。”

卻夏被困意弄得遲鈍的感知里慢慢悠悠擠上一點心虛和負疚來。

白毛恰巧懶洋洋地停身在她側斜前,雪白的襯衫扣子解了兩顆,薄薄的衣料被光打得半透明,隱約能從起伏的胸膛線看出繃帶纏繞的痕迹來。

於是負疚感在她心底翻倍,再翻倍。

卻夏抿抿唇,低了眼眸,“那你說,還要我怎麼樣。”

“……”

見着面前女孩反應,陳不恪嘴角壓不下地翹起來。她好像不會說什麼軟話,這種時候,被心軟不安弄得語氣都泥濘柔軟,出口的詞還是硬邦邦的。

果然是個用很硬的殼子把自己裹起來的,偽裝成刺蝟的小狐狸。

卻夏等了半天沒聽見聲音,不解地仰回臉,就正對上陳不恪站在她身前,低垂着睫瞼望下來的眼。

裏面情緒晃着她的身影,盪得她都跟着心裏泛起波瀾。

卻夏微微失神。

陳不恪就是這時候忽然開口的:“要你怎麼

樣,你都肯?”

卻夏差點就點下去的腦袋停下,然後警覺地拎起狐狸眼:“合理範圍內,可以。”

……差點被他蠱進去。

他粉絲說得對,白毛頂流的嗓音果然自帶魔性。

陳不恪遺憾又釋然地笑了:“先欠着吧。”

“?”

“我還沒想好,等想好告訴你。”

“……”

拒絕出口前,卻夏默然望了眼他的右肩,又挪上去,到他乾淨白皙的額角。

不久之前那裏還被鮮紅的血浸染。

“…好,”卻夏鬆懈應聲,“等你決定好了,再通知我。”

“嗯。”

在自家祖宗的眼神示意下,張康盛親自把卻夏送出了套房,送進了電梯裏。

等他返回套房主卧,就見陳不恪懶洋洋地插兜靠在落地窗前,半垂着眸,沒什麼情緒地望着外面的夜景。

和方才在卻夏面前的,判若兩人。

張康盛心裏一嘆,走過去:“恪總。”

“……”

窗跟前的那人側回身。

到此時面對面了,張康盛才看見陳不恪手裏正攥着只蘋果,圓滾滾的,被他指節鬆弛撐着,輕拋輕落,每一下都溫柔地親吻過掌心。

張康盛停下,低頭去看茶几。

果然,卻夏拎來的小果籃被拆了薄膜,缺了個空檔。

與之對比慘烈的,是外面客廳角落裏胡亂堆着的,傍晚劇組和天樂傳媒相關人送來的那一大堆天價補品。

更慘烈的,是送那些的人都沒被放進一個來。

張康盛不忍心再看,扭開臉:“祖宗,您想什麼呢,也不休息?”

“沒什麼。”

陳不恪把蘋果抬到眼前,對着紅彤彤的果皮看了幾秒,他張口。

咔嚓。

嚼嚼。

然後白毛頂流停住,皺了眉,低眼去看手裏的蘋果。

表情大概可以翻譯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水果”。

這樣維繫了一兩秒,顴骨重新緩慢咬動,然後喉結一滾,那口咽下去。

他又咬了第二口。

看完全程,張康盛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繽紛來形容:

“…………祖宗,您還記得,您不吃帶這種果皮的水果蔬菜嗎?”

陳不恪心不在焉地盯着蘋果:“畢竟一片心意,不能浪費。”

張康盛:“……”

那您讓外面客廳角落那堆成山的補品情何以堪?

陳不恪繼續皺着眉嚼蘋果,像是在思考什麼讓他費解的世界難題:“你說。”

“嗯?”

“我該要求卻夏做點什麼呢?”

“……?”

張康盛以許久的沉默來抗議。

但他家祖宗顯然沒工夫感覺他的情緒。

張康盛幽幽怨怨地開口:“依着您現在這心意,直接救命之恩,讓她以身相許唄。”

“不行,”陳不恪毫無停頓,“小狐狸警覺,太直接了會把她嚇跑。要溫水燉狐狸。”

“…您沒聽出來我在開玩笑嗎,為什麼會這麼認真不意外地回答啊??”

“……”

陳不恪沒搭理他。

當然因為這個答案他早想過然後pass了。

嘖。

蘋果真難吃。

白毛頂流皺眉想着,把蘋果的最

后一口咽了下去。

·

傷筋動骨一百天。

陳不恪沒用上那麼久,但在醫生和團隊的堅持下,還是被迫休息了一個月。

期間,劇組調整拍攝計劃,基本將所有沒有男主角直接參与的戲份全部拍攝完畢,只剩下了陳不恪還沒拍完的對手戲——

男女主對手戲基本在剛開機就優先進行,所以剩下的多數鏡頭還是和卻夏的。

卻夏也是沒想到,作為劇組女四號,兼組內女一號的動作戲、摔打戲替身,她竟然來得最早,退得最晚,堪稱劇組勞模影視城保安。

再對比一下同劇組演員的薪酬排行,就更值得一個感動演藝圈。

而這一切都是沾某位白毛頂流的光。

陳不恪受傷出事那場戲,秦芷薇不在劇組,後來在酒店裏聽說的。陳不恪的公關團隊對劇組外,把他是替卻夏擋災的這件事儘力壓了,但劇組內顯然瞞不住。

於是秦芷薇最近一個月,看卻夏的表情眼神就更加不友善了,一度憤恨到快要把“他明明都認清你的真面目為什麼還這麼想不開”寫在臉上。

卻夏不怕人,但最怕麻煩,劇組裏盡量避着秦芷薇走。

這樣躲了一個月,成功把秦大小姐的仇恨值蓄力條拉滿。

“報應”就來了。

“吻戲替身?”

聽見秦芷薇助理跑來說的第一句話,卻夏就放下手裏的習題冊,皺了眉:“我只負責具有危險性的動作戲替演,吻戲這部分不在合約範圍內。”

“對,這我們也知道,只是不巧嘛,芷薇的那個吻替昨天家裏出了急事,人已經趕回去了,我們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卻夏沒表情地抬回習題冊,“那就等她有時間。”

助理被她態度一噎,訕訕地笑:“嗨,這不是早就和導演組定好沒問題的鏡頭順序,又是跟恪總那邊替身的對手戲,人家時間也不好隨便改。”

“哦。”

卻夏筆下一劃,在習題冊上勾了個選項,筆尖平穩挪向下一題,“和我有什麼關係。”

助理:“……”

助理憋着火打量過去。

桌后的女孩說話時始終沒抬眸,下頜也收着,睫毛溫吞地垂搭下來,秀麗的五官卻被覆上一層漠然的疏離。

漂亮是漂亮,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難怪火不起來,簡直活該。

助理心裏腹誹,面上強擠出笑容:“卻夏,話不要說得這麼滿嘛。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藝人,互相幫個小忙也是情分——這個鏡頭只是借位,遠景鏡,而且吻替戲就剩這一場了,真耗不了你多少時間。”

“…耗費不耗費,是我這個被耗費的人說了算,不是你們。”

卻夏漠然掀了眼帘。

一雙清凌凌的淺咖色眼瞳,像能戳透人心似的,將助理虛偽的笑看得一僵。

“想讓我答應這個,也行,”冷了對方一眼,卻夏就沒什麼情緒地垂回眸子,繼續做她的習題,“讓秦芷薇出面和公司高層談,給我提前解約。”

“?”助理:“???”

助理懵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舌頭:“不是,卻夏,這個提前解約的事情沒有必要啊,你這一共就剩不到半年的合約,等《至死靡他》劇組拍攝宣傳結束,剩的時間就更少了,也走不了多少通告,非得這個條件嗎?”

卻夏划完這頁最後一道選擇題,將習題冊翻了面,“不然免談。”

“可——”

“沒有可是,慢走不送。”

“…………!”

助理氣得甩手,起身就走了。

門被摔得砰地一聲。

卻夏眼皮都沒動,只唇角冷淡又嘲諷地輕抬了下,就安安靜靜伏身回去繼續做她的習題冊。

兩天後。

在陳不恪復工到場的第一場戲的前夕,秦芷薇的消息回到卻夏這邊來:提前解約的事情跟公司談妥了,簽著大老闆——也是秦芷薇親舅舅——名字的紙質文件都一併到了她面前。

從這紙合同起,她和經紀公司的履約就只維持到《至死靡他》的一切相關拍攝、宣傳活動,除此之外,她和這個圈子再無關聯。

卻夏看着合同的神色平靜,只條條確認,然後她長長吐了口氣,拎着薄薄的紙張,仰進沙發椅里,對着燈光看。

真的很薄。

光透過紙都有些晃眼。

但又很厚重,沉甸甸,載滿了她的五年。

她不願回憶、不願細想的五年。

終於要結束了。

她可以永遠地離開這個圈子,隨心所欲地,按她自己的想法生活了。

真好。她應該沒任何留戀。

應該……

卻夏慢慢闔上了眼。

在光和影交替的那一瞬間,某個圈暈恍惚的剎那,她在漆黑墜下的昏暗裏看見一道修長清挺的幻影。

插兜站着白毛側回身,薄薄的眼角垂下來,黑漆漆的眸子低低睨過她。

然後他單指勾下高領毛衣,嗓音輕謔地啞。

“Ho.”

“——!”

沙發里。

白紙黑字的合同一抖,從女孩沒捏住的指尖松下,飄覆到她仰面的臉上。

房間裏寂靜許久,紙張下幽幽地輕聲。

“…你瘋了吧卻夏。”

窗外夜色清寂,街上燈火連成了長串,像掛在玻璃屋檐下的彩燈球,光怪又陸離。

沒人回答她。

……

最後一場戲換了吻替的事情,是秦芷薇那邊的團隊在開拍當天通知給劇組,又由劇組傳達給陳不恪團隊的。

依秦芷薇的大小姐脾氣,這件事壓根不需要講——她費了那麼多口舌,好不容易才撒着嬌讓舅舅答應了給卻夏提前解約的事情,而這還要多虧了卻夏夠糊、剩下的合約期又夠短——幹什麼還要獲得別人的同意。

但經紀人堅持,偏偏帶她這個又是公司里經紀部的王牌,她也不敢完全忤逆對方,只好哼哼着默許了。

於是,當天下午。

陳不恪的私人化妝間裏,並排擱着兩張化妝鏡和化妝椅,而他自己帶的化妝師團隊,正在同時給白毛頂流和他的替身演員上妝——

兩邊比照,竭力追求最相像的效果。

導演組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被陳不恪的助理送進來的。

“這會接什麼電話,這不搗亂嘛?”化妝師翹着他的小拇指,不留情面地給助理飛了個嫵媚的白眼。

這位是團隊御用,助理不敢造次,只能賠着笑把手機遞到陳不恪面前。

“恪總,劇組那邊的電話,好像是和下午的吻戲替身的事情有關。”助理撓了撓頭,又補充了句,“不懂為啥,張哥非讓我把電話送進來,說這個事得你同意,我們做不了主。”

“?”

陳不恪本來被漫長的化妝時間磋磨得睏倦,沒什麼情緒地垂着眼皮,隨時要睡過去了似的。

聽到最後一句,他漆眸半抬,“…卻夏?”

“——啊?”

助理有點懵。

什麼卻夏,他說了嗎。

陳不恪沒再和助理說什麼,抬手接過手機。

導演組的那邊負責通知的人也很緊張——沒想到這麼一點小事,恪總工作室那邊竟然要恪總本人接電話,聲音都有點抖。

白毛今天的耐心難得地好。他單手舉着手機靠在化妝椅里,眉眼冷淡低垂,就一直耐着性子,等對方磕磕絆絆語序顛倒地,把吻替替換的事情和他交代清楚。

手機開了免提,對面那人話慢得,旁邊吻替小哥都有點着急。

難能他們恪總耐得住。

直等到最後一句結束。

陳不恪提了眉,慢悠悠總結:“秦芷薇的吻替出事了,最後這場女主吻替換人,換上來的是劇組女四號,卻夏——是這樣嗎?”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導演組的小助理在手機里語氣激動,“邛導讓我跟您這邊的團隊確認下,沒問題的話我們下午就繼續正常拍攝了。”

陳不恪單手撐着臉,豎起的修長食指懶洋洋屈着,有一下沒一下地點過額角。

化妝間裏詭異地寂靜了許久之後,就響起某人情緒鬆散,卻又沉啞慵懶得格外勾人的聲線。

“沒什麼問題。”

“好的好的,那就——”

“不過,我這邊吻替也上不了了。”陳不恪不緊不慢地續上了第二句。

“啊?”

這聲是電話里的導演組小助理。

“啊??”

這聲是旁邊還化着妝的吻戲替身小哥。他茫然地轉過臉,更加茫然地看着陳不恪。

導演組的小助理很快回神,着急問:“您那邊的吻替家裏也有事嗎?”

“不是。”

陳不恪懶懶點着額角,往旁邊一瞥,“他車禍,骨折了。”

吻替驚恐:“……哥????”

電話對面的小助理大概是石化了。

陳不恪眉眼被昳麗的笑壓得斂下,他輕抬指骨,無聲笑着,朝旁邊吻替安撫地壓了壓。

好幾秒,對面才氣若遊絲地:“那,那,下午的拍攝,我們推遲一下,換個別的鏡頭?”

“不用換,也別聲張,”陳不恪聲腔拖得懶慢,像勉為其難似的,他停了幾秒,抑着笑開口。“就我自己上吧。”

小助理:“?”

“????”

一個小時后。劇組拍攝地。

卻夏從車上下來,微微蹙着眉心,不太自然地整理了下身上的服飾。

自然是女一號的打扮。

她性子冷,雖說有五年前那件事的磨礪,但本性如此,進圈前也差不多——所以最是抗拒和陌生人的親密接觸。

就算只靠近也會讓她格外不自在。

剛開始那兩年,什麼通告都接的時候,平面模特的工作里也有需要和男模特合作的。

但都不用到坐腿摟腰的環節,單搭個肩,她都會表現得難以克制地不自然。上了鏡頭這種情緒都會被放大,用不了試幾次,找她拍攝的也就根本沒有這種鏡頭了。

借位的吻戲替身,就更是第一次了。

希望別搞砸。

卻夏褶着松不開似的眉心,有些抗拒地走向拍攝場地。

“那個,卻夏小姐,恪總…的替身,還沒化完妝。”過來的場務表情十分奇怪,看她的眼神也詭異,可惜卻夏心不在焉,也沒注意。

她就走神地敷衍了句,“嗯,我

等。”

“好的。”

等了五分鐘。

越等,卻夏越覺出片場好像有什麼微妙的變化。

比如,拍攝場地多繞了三兩圈人,她見過的沒見過的劇組的工作人員好像全冒出來了。

可這麼多人,空氣卻都格外安靜。

卻夏:“………………?”

是秦芷薇不滿她的條件,給她準備了什麼幼稚的整蠱嗎?

沒等卻夏想完,臨時搭起的化妝棚的方向一陣騷動。

有人從陳不恪的化妝間走出來了。

黑髮,長大衣,筆挺長褲,側影清挺凌冽又修長利落,應該是陳不恪的替身男演員。

卻夏默不作聲地打量着走近的人。

別說。

JC娛樂還是很會選人的,陳不恪那樣比例完美的身量在圈內也少見,想拔出他那種清慢慵懶還招人的氣質勁兒的就更是難上加難——他們竟然還真能找到一個學得像的。

就是好的學,壞的也學。

卻夏皺眉看着那人黑色棒球帽下壓着的,同樣束起凌厲顴骨線條的黑口罩。

室外拍攝,避免被路人認出,偶像包袱三噸重——白毛這bkg屬性怎麼也被替身學走了?

卻夏正漠然腹誹着,陳不恪的替身男演員已經穿過外圍人群,徑直走進了拍攝圈裏。

停都沒停,那人就朝她過來了。

原本耷眼坐着的卻夏微微一警。

莫名有點壓迫感,還很熟悉,但理論上不該出現在——

沒想完。

黑褲束着的大長腿停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認識一下,卻夏老師。”

那人冷白指骨抬起,懶洋洋掀了下壓着碎發的帽舌。

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就露出來。

燒成灰她都聽得出來的嗓音,想在她耳膜上彈了個升調的重音。

卻夏木然仰臉:“——?”

而那人沒摘口罩,只把插兜的手伸出來了。

他手上膚質玉石似的白,骨型漂亮,流線感十足,每一個骨節屈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還熟悉。

畢竟不久前還臭不要臉地攥着她手腕不鬆開。

然後隔着薄薄的黑色口罩,卻夏就聽見那人拿最犯規的啞聲低低笑着撩她。

“初次見面,我是陳不恪的吻戲替身。”

“?”卻夏沒表情地仰臉,“你誰?”

陳不恪隨口:“陳沒恪。”

卻夏:“………………”

fe。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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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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