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不等齊微答應，夷棠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行！”
見阿姊神情激動，夷光連忙拉了她的手，安撫她先坐下再說：“我方才扮太女殿下，不也沒露出什麼破綻嘛，況且太女殿下又不難扮，我只需少說話就可以了。”
“人家是指揮千軍萬馬的人，你連書都沒正經念過幾本，竟然還敢大言不慚。”
夷棠覺得很有必要讓阿弟知道此法不通，因此繼續說到：“況且太女殿下一天要見多少人，你能保證每一個都不露餡嗎？”
夷光一聽，果然萌生退意：“那還是……”
“算了”二字還沒說出口，齊微便截了夷光的話：“其實也並非完全不可行。”
此言一出，姐弟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軍中事務可交由信得過的人代理，對敵之策有我，夷光公子只需將我的話記下便可傳令下去，至於上戰場，微會時刻保護公子的。”
說到這裏，齊微頓了頓，朝夷光露出歉意的笑：“只是如此麻煩公子，微實在過意不去。”
其實齊微在說自己不得不下山時就有了這個想法，只是這話不好提——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沒道理麻煩夷光幫她，況且夷光也是受害者。
在這個時代，男子的清白可比女子重要多了，畢竟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女子可以娶十個八個，男子卻只能嫁一次。
即便夷族與世隔絕，只要她跟夷光一日不換回來，她便算是毀了夷光的清白。
不對，她現在就已經算是毀了夷光的清白了。
沒讓她負責，已經是夷棠姐弟通情達理了。
“聽起來好像也沒那麼難嘛！”夷光說完，很是期待地看向夷棠，“阿姊覺得如何？”
當然是不如何！
齊微這番話考慮周詳，根本就是提前想好的吧！夷棠搖頭，自己這傻弟弟，真是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啊。
幸好族裏有規定，夷棠提醒弟弟：“想要下山，可得先過師父那關。”
這夷族規矩還真不少啊，齊微感嘆。
不過她也有些好奇：“不知是何難關？”
夷光率先解釋道：“先祖們不希望後人捲入外面的紛爭，因此定下族規，若有人執意要下山，必須上飛來峰破陣，只有破了兩極陣，才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事。”
夷棠點頭：“這兩極陣乃是由先祖凰王所創，至今無人能破。”
說完，夷棠看了夷光一眼，阿弟除武功外一竅不通，僅憑他一己之力，萬無可能破此陣。
但若是破陣者換成齊微，她就拿不準了，畢竟齊微這人看上去深不可測。
此刻夷光早已忘了互換身體的事，頗為自信道：“那有什麼，我跟阿姊聯手，定能將此陣破了！”
說完這句，他又繼續美滋滋道：“而且這樣我就又可以去見師父啦！這下名正言順，不然她又要說我打擾她老人家清修了。”
夷棠潑他冷水：“第一，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起破陣；第二，就算要破陣，那也是齊微去，現在她才是我‘阿弟’呢。”
經阿姊這麼一提醒，夷光才發現自己白高興了。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師父只喜歡自己一個人獃著，他都好久沒見過師父了。
之前從未聽夷光提過他的師父，齊微不免有些好奇：“想必尊師定是武功高強的世外高人吧？”
能教出姐弟倆這樣厲害的徒弟，齊微覺得他們的師父定是如此。
“那是！”夷光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師父的武功絕對是蓋世無雙、無人能敵的！”
看夷光這副炫耀的小表情，齊微不由暗暗發笑，不過對那位師父也更加好奇了。
夷棠見了，在一旁涼涼道：“你敢當著師父的面把這句話再講一遍嗎？”
夷光當然不敢，師父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知道他這樣自誇自擂，定是要冷下臉狠狠教訓他的。
因此夷光略過此話不提，再次表達了自己想跟她們一起去飛來峰看師傅的強烈願望。
齊微覺得這姐弟倆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算只有他倆，也能歡快地度過每一天。
像她這種沒有兄弟姐妹的小可憐，也只能悄咪咪羨慕一下咯。
夷棠真是被夷光纏得沒法子，只得祭出族規：“我看你還是別想了，飛來峰一向不許外人踏入，你肯定是去不了的。”
看着夷光垂頭喪氣的模樣，齊微倒是想起了一個問題：“夷光公子的武功是令師教的，我若去了，肯定會露餡吧？”
“對啊！”夷光拍手道，“只要一交手，師父就肯定會發現不對了。”
這時候就需要他出馬了！
夷棠飛了他一眼：“你還挺高興？”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了。”夷光語氣沉重。
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住，就等阿姊和齊微問他答案。
然而夷棠又怎會不知他的想法，直接翻了一個白眼道：“你是不是想說，這個辦法就是把一切都告訴師父？”
雖然沒能如預想中那樣，但至少結果是喜人的，因此夷光十分開心地抱着夷棠歡呼：“對啊，阿姊你真是太聰明啦！”
齊微：雙生姐弟果然心有靈犀，以夷光的奇思妙想，也只有夷棠能猜中了。
夷棠還是堅持搖頭：“若是被別人看到，以為我們帶外人上去就不好了。”
如果連她這個族長都不遵族規，那她以後在大家面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誰知夷光竟說：“我又不是不認識去飛來峰的路，我可以自己先去那裏等你們啊！”
見他如此執着，連這種辦法都想出來了，夷棠實在也想不出理由拒絕他了。
齊微見狀，便道：“其實這樣也好，不然到時露了餡，還不知令師會如何處置呢。”
至此，夷光終於如願。
事畢，夷光還想繼續留下，誰知夷棠第一個趕他：“蘇小姐方才就把信送了來，可見急切，你還是趕緊回去給人家一個答覆吧。”
其實夷棠是想讓夷光早點明白齊微不是那麼好扮的，單蘇瑾跟殷平，一個從小跟齊微一起長大，一個常年跟在齊微身邊，都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齊微也猜到了夷棠的心思，她沒有阻止，畢竟此事關係重大，她也希望夷光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不然等下山之後再後悔，到時可就有得她頭疼的了。
在夷棠的催促之下，夷光只得噘着嘴拿着齊微寫好的信走了。
眼看夷光的身影漸漸消失，夷棠這才來到齊微面前，擺出了一副長談的架勢。
“對了，我還忘了一樣東西！”
夷光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快就重新出現在齊微她們面前。
“什麼東西？”夷棠問道。
“當然是我的靈均啊！”
靈均就是夷光的佩劍，聽說他連睡覺都帶着這把劍，可見對其的喜愛。
夷光走到床頭，拿起他的劍，轉頭看見阿姊一副很不贊同的樣子，他昂首堅持道：“靈均我必須帶走，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覺！”
以夷光的性子，恐怕還真有可能，齊微心道。
夷棠簡直拿他沒辦法：“你現在可是太女殿下誒，拿着其他男子的劍，你覺得合適嗎？”
然而夷光十分堅決，說什麼也不肯放下靈均——這可是跟了他十幾年的命根子，怎麼能不在他身邊！
最後還是齊微站出來替夷光想了個法子：“那便說是切磋的彩頭吧，夷光公子比武輸給了我，所以把劍借我用幾日。”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丟臉，但好在能讓人信服，為了寶貝靈均，夷光也只好妥協了。
翌日一早，估摸着阿姊跟齊微應該已經出發了，夷光也帶好靈均一路向飛來峰去，遇到寨里的人，他便躲起來。
夷光就這樣一路躲躲藏藏，好不辛苦，不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師父，他就精神十足。
到飛來峰時，正逢旭日東升，陽光灑在山頂的那間茅草屋，像是給它鑲了一層金邊似的，獨立峰頂，格外耀眼。
聽到有說話聲傳來，聽到師父的聲音，夷光立馬加快了腳步。
“誰在哪裏！”
此話一出，夷光便感受到一陣凜冽的劍意正朝他而來，他連忙起身叫到：“師父且慢，是徒兒啊！”
夷棠連忙喊道：“師父，那是阿弟！”
雲風聞言，這才停下腳步，看着夷光這張陌生的臉，雲風很是疑惑：“你是小光？”
夷光連連點頭，神色激動：“嗯嗯，師父，是我！三個月不見，徒兒好想您啊！”說完就要上前抱住雲風。
這語氣和動作，確實像是自己的徒兒，但云風還是不信，因此側身閃過了朝自己撲過來的夷光。
雲風看向夷棠：“她是小光，那站在你身邊的又是誰？”
“這是齊朝皇室的後人，齊國太女齊微，她是來取回山穴里的寶藏的。”
等夷棠說完，齊微便上前向雲風行禮：“晚輩齊微，見過雲長老。”
雲風頷首受了禮，然後就將目光放回夷棠身上，示意她解釋一下。
夷棠上前扶了師父的手：“此事說來話長，師父，咱們還是進屋去說吧。”
將眾人在山洞裏取寶的過程講清楚之後，夷棠便總結道：“師父，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醒來之後，他們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雲風若有所思，末了，她朝夷棠點了點頭道：“所以你們才決定一起下山去？”
夷光糾正道：“只有我跟齊微，阿姊說她不去。”
“誰說我不去了。”夷棠瞟了一眼阿弟，“沒我看着你，你怕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夷光不開心了：“你居然說我笨！誰笨了！”
見姐弟倆又吵了起來，雲風頭疼得很：“別吵了，小棠肯定是要跟你一起的。”
夷光一個人出去，她不放心。
“聽見了吧！”夷棠得意地朝夷光揚了揚下巴。
夷光才不理她，站到雲風身後給她捏肩捶背：“師父，你看我們都這麼難了，這破陣是不是能簡單點啊？”
“行啊。”雲風冷着臉看了夷光一眼，“阿棠一人便可破陣，無需你們出手。”
夷光驚喜到：“真的嗎？！師父，您真是太好了！”
阿弟如此天真，夷棠卻不信師父會這麼容易就讓她們過關，只等着師父的下一句。
“你們兩個，隨我來。”雲風指了指夷光跟齊微，起身便向門外走去。
果然！
夷棠就知道沒這麼簡單，然而即使擔心，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人走出房間，否則師父定會連她一起罰。
雲風走到懸崖邊，指了指懸崖下面，示意齊微和夷光上前。
“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