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次日一早，夷光率先醒來，看到陌生的床帳，他驚坐而起，撩開帳子一看，齊微就睡在不遠處的榻上。
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夷光開始回想，自己怎麼會睡在齊微這兒。
從侍童去找他到看見段公子，然後再是……
天！
夷光捂了眼睛，心裏哀嘆，昨晚也太丟臉了吧！
一想到自己不僅跟齊微撒嬌，而且還抱着她亂啃……雖然那是自己的身體，但還是感覺好羞恥啊！
不過後來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算了，反正也不會有比抱着亂啃更丟人的事了，夷光張開手指，偷偷從指縫中看了一眼齊微那邊，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來了。
“哈哈。”夷光乾笑，“早啊。”
尷尬快要將夷光淹沒，齊微會不會覺得他是個放浪的男子？
察覺到夷光的不自然，齊微立刻猜到肯定是因為昨晚的事情，不過看夷光這樣，應該是不記得自助的事情了。
這樣也好，畢竟他不像自己，從小受的都是傳統的教育，更何況他又是被要求守身如玉的男子。
若夷光真想起來了，恐怕連見都不敢見自己了。
“昨晚的事，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不必在意。”齊微先安慰了一句，然後便分析道，“你應該是中了春|葯，先好好回想一下，想想昨晚到底是怎麼中的這葯。”
見齊微態度如常，夷光心裏頓時也輕鬆許多，遂將昨晚的事從頭到尾都跟齊微講了一遍。
“依我看，這問題十有八九是出在那侍童身上了。”齊微聽完，很快便下了結論，“只是都過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這人是不是還活着。”
府里有重兵把守，逃是逃不了的，不過畏罪自盡也是有可能的。
夷光問她：“那找到侍童之後？我該怎麼處置他？”
齊微知道他心善，因此只含糊答到：“交給懷瑜吧，跟她說像往常一樣處置即可。”
敢算計她，自然要付出代價，只是在此之前，得先讓蘇瑾審一審，看看此事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夷光點頭：“那我現在就去請懷瑜趕快把那個侍童抓起來。”
“不急。”齊微叫住夷光，“昨晚的事兒還沒說完呢。”
夷光聞言，疑惑地看着齊微，歪頭問她：“還有何事？”
齊微覺得夷光實在是太容易被騙了，得借這件事情讓他長點防人之心，否則以他這心軟的性子，恐怕今後只有吃虧的份。
“你可有想過，此事為何會發生在你身上？”
夷光搖頭：“你知道原因？”
“正因你之前不忍看段公子死在面前，留下了他，那侍童才敢給你下藥，想讓你跟段公子生米煮成熟飯，有了他們做探路石，那些世家大族日後必定更加肆無忌憚。”
若是此事成功，更多的算計必將隨之而來，麻煩無盡。
沒想到只是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竟惹出了這許多事情，夷光皺着眉頭思考，可是要他見死不救，他也實在狠不下那個心呀！
見夷光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齊微開口問他：“怎麼，我看你似乎有難題？”
“留下他不對，看他死又不行，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夷光一臉苦惱。
夷光這副認真的態度倒叫齊微感嘆，按理來說，自己本應比夷光還懂得尊重生命，然而殘酷的現實不允許她心慈手軟，否則代價便是手下甚至自己的性命。
回想最開始的那幾年，她總是因為不願傷人性命而屢屢將自己置於險境，雖然她最終活下來了，但有些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其實你根本不必理會他們，真想自盡的，哪裏還會說這許多廢話，不過是以此要挾罷了。若你無法坐視不理，那就隨便指個人，把他們配給下屬也行。”
夷光感嘆：“這麼隨便呀！”
“當然了！”齊微答道，“反正這些送美人的也沒安什麼好心，不過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罷了。”
為了利益不惜一切什麼的，夷光還是覺得不能接受，他總覺得人與人之間只有真誠相待，才能以真心換得真心。
可這些日子總聽齊微說這些，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錯了。
見夷光又開始一臉困惑，齊微笑道：“其實你不理解也正常，畢竟你自己無欲無求，哪裏會知道有些人是如何得隴望蜀、貪得無厭的，人若退一尺，她便要進一丈，遇上這樣種人，一分一毫都不能讓。”
一席話說得夷光感嘆不已：“聽上去好複雜呀！”
齊微也沒指望夷光就因為她這幾句話想通，相反地，她很喜歡夷光這份簡單和純粹——身邊難得有兩個什麼都不求的朋友，齊微很珍惜這段緣分。
……
“阿弟，我方才去找你，你居然一夜未歸？”
看到阿弟跟齊微一齊從院子裏走出來，夷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拉了夷光到一旁低聲質問。
夷棠一大早就去夷光的院子裏找他，沒想到撲了個空，而且看那屋裏的樣子，一看便知夷光沒有過夜。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來齊微這兒找，沒想到阿弟居然真的在這兒！
難不成阿弟一整晚都跟齊微在一起？
沒有誰比夷光了解夷棠，若是讓阿姊知道自己昨晚經歷了什麼，恐怕立馬就得拉着自己回夷寨了。
“阿姊想到哪裏去了！”夷光故意裝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樣，“朝廷不是要派兵來打青州嘛，妙玄總要先教我對敵之策，我才能應對自如呀！”
妙玄是齊微的字，自從兩人互換身體之後，姐弟倆就這樣稱呼齊微了。
夷棠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是真的！”夷光信誓旦旦，“不然阿姊以為是如何？”
看阿弟這般肯定，夷棠也不好再疑神疑鬼。不過她還是向夷光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這次就算了，下一次可要記得，就算是有事要來找她，也得先叫上我一起！”
這孤男寡女的，夷棠可不放心，她得保護好阿弟！
知道阿姊是為自己，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夷光便遂了她的願。
姐弟倆說完悄悄話，夷棠這才走回去跟齊微打了招呼，三人一同出門。
走到半路，她們便遇上了蘇瑾，看到夷光，蘇瑾連忙迎上來道：“殿下，玄武的密信來了，她說聞戰走的是南邊，還說聞戰很有可能聯合陳鼎一起攻打穀陽。”
合州的旁邊就是禹州，朝廷此舉，也在齊微的預料之中。
夷光聽了，並不驚訝，他神色如常地朝蘇瑾說到：“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去支援霍將軍，明日就出發。”
齊微真是太厲害了！夷光心想，不管別人想什麼、做什麼，她都能猜到。
蘇瑾訝然：“會不會早了點？”
“無妨，正好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她們。”
說是大禮，其實夷光並不知具體是什麼，只是按照齊微教他的說罷了。
蘇瑾聽了，立刻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殿下的大禮，定是好東西！”
她們殿下可是一向坑死人不償命的，本來她還有些擔心這次朝廷來勢洶洶，難以對付，既然殿下自有妙招，她也就放心多了。
四人邊走邊說，到了議事廳，眾將已經齊聚。
“蔣瑤、周燕，你們隨孤一起去谷陽支援霍將軍，孫妙、郭思語留守青城，懷瑜，青城就交給你了。”
“是！”
看着將領們領命離開，齊微嘆了口氣：如今的青城不過是表面平靜，雖然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乖順，但據她手下探查，有好幾家都在暗地裏與朝廷的探子來往，其餘的也都在猶豫。
若是此戰不利，這些世家大族必定會跳出來興風作浪。
所幸自己手下得用的人不少，有蘇瑾留守青城，後方安穩，她才能安心在前方戰鬥。
這邊廂，夷光心裏還掛着昨晚的事，好不容易等到阿姊走開，他連忙拉了蘇瑾到一旁，將昨晚的事情悉數告知。
“懷瑜，此事就交給你處理了，務必查出幕後主使。”
蘇瑾點頭答應道：“殿下放心，既然這些人敢算計您，就必須承擔後果！”
剛好回來的夷棠在旁邊聽完了全程，正好對上自家阿弟偷偷摸摸四處張望的眼神。
“這是在找我呢。”夷棠走到夷光面前，皮笑肉不笑道。
哦豁，完蛋！
被抓了個現行，夷光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迎接“狂風暴雨”了，為免被其他人看到，他賠笑着拉了阿姊進屋，一臉嚴肅地吩咐不許有人靠近。
關上門，他轉過身就可憐巴巴地走到夷棠面前，低着頭道：“阿姊，我錯了。”
夷棠氣得要死，連說話聲都比平時大了些：“商量戰事？你居然為了她都開始騙我了？！”
“阿姊小聲些！”夷光一臉緊張地看了看門外，“萬一給別人聽見就不好了。”
見他還如此為齊微着想，唯恐暴露了身份，夷棠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難道你不知道昨晚之事皆因齊微而起？！那什麼段公子的目標，不就是齊微嗎！”
夷光忍不住小聲反駁道：“那也不是妙玄的錯呀，明明那個侍童才不是好人嘛。”
“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夷棠恨恨地戳了夷光的額頭，一連戳了好幾下，還是不解氣，“這是侍童的問題嗎，齊微身為前朝太女，如今已佔了三分之一的天下，燕朝、陳鼎，甚至還有這青城裏的許多人，她們全都巴不得齊微死，現在你扮作她，這有多危險你難道不知嗎？”
就算原本不知道，經歷了這些天的事，再加上齊微這些天跟他說的這些話，他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兇險。
可是這又如何，難道有危險，他就要退縮嗎？
夷光拉着夷棠的手搖晃道：“阿姊，下山之前都說好了的，我都答應人家了。”
若在從前，夷光這樣撒嬌，夷棠肯定什麼都依他了，可如今只要一想到阿弟這樣做都是為了齊微，她就氣得要死。
“恐怕不止是因為這個吧？”夷棠瞪着夷光，“阿弟，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