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塞紙條)
賈斯汀渾身都洋溢着看到了商時舟難得吃癟的快樂,但以他對商時舟的了解,非常確定自己很快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於是他非常機智地化被動為主動,當機立斷地起身:“文件看完給我電話,我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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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轉回來,撕了兩張便利貼,拎起筆,龍飛鳳舞地寫着什麼。
商時舟掀起眼皮,聲音冷淡:“還不滾,寫什麼呢?”
賈斯汀也沒有瞞着他的打算,幾筆寫完,還衝着商時舟揚了揚:“寫給隔壁那位美麗可愛女士的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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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斯汀才不理他,他笑吟吟走到門口,末了,又探回頭,嬉皮笑臉:“不告訴你寫了什麼。”
商時舟嗤笑一聲,起身,心想誰要好奇你寫了什麼。
他三兩步走到門口,將門“哐”一聲合上的前一秒。
他看到賈斯汀屈膝半跪在舒橋的門口,將自己一米九的身軀一寸寸矮下去,鬼鬼祟祟把那張紙條從門縫下面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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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身高,他賈斯汀再怎麼也是身價幾個億的人,就這麼貓着腰在那兒塞紙條。
很像是那種圖謀不軌往裏面塞小廣告卡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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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緊閉,門外有輕快的腳步聲遠去,隱約還有點兒賈斯汀吹的小曲,沒點正形。
商時舟在驟而安靜下來的房間裏,擰眉拿起文件,足足過了五秒,才意識到自己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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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到商時舟覺得自己都成了一個感嘆號。
被拉黑這種體驗,在他的整個人生里,都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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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被拉黑原來再發消息是這樣的頁面啊。
商時舟:“……”
突然很在意賈斯汀到底寫了什麼。
他手裏的文件除了賈斯汀帶來的那一沓,桌子上的紙袋裏,還有另外的一些內容。
商時舟當然不會覺得,那一日舒橋來敲門,真的是因為要來急着還傘。
那時他還在玄關,清楚地聽到她一氣呵成地按下密碼,以及她在看到自己出現時眼中的驚愕。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
李助理的效率很高,前房東是很有契約精神的人,並不願意多說,但零星的幾句話也已經足夠。
“是說前一位在這裏租住的是一名中國女性,很年輕,還在念書。姓舒。住了一年八個月左右,不是因為您購房才被迫搬出,在這之前她正好也想退租。”李助理說得很詳細:“更多的信息對方不願意透露。商總,是房子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商時舟簡短回應,再聯想到在路邊見到時,她拉着的行李箱,已經隱約明白了什麼:“給我發一份租房合同來。”
李助理一時之間沒有搞清這兩件事之間的關係,但他畢竟是一個合格的助理,多一個字都不會多問,火速開車送了中英德三語的合同來,還隨身帶了電腦和打印機,以便當場修改。
商時舟一眼掃過去,刪掉了裏面過於商業化和苛刻的條款,又加了幾條概括起來大意為如下內容的條款:
「……不承擔任何同居責任,不承擔水電暖物業費用,不必打掃衛生,以上所有租金全包。」
——從李助理的角度來看,這份租房合同除了對方需要交點兒房租之外,基本上等於“求你住在這裏”。
房租那一欄還是空着的,明顯是要對方隨便填個數字。
信息量過大。
李助理什麼也不敢想。
什麼也不敢問。
更不用知道為何自家老闆莫名其妙住在距離家這麼近的hotel里。
講道理,當助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老闆住除了私人宅邸和五星級以下的酒店。
李助理腦中想法飛轉,表面卻一個字都沒說。只飛快打印出來,然後火速離開,繼續進入隨時待命狀態。
就算老闆現在說要收購這間酒店,他也會二話不說去拿方案。
商時舟將那幾分租房合同在指腹里摩挲片刻,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門口,想要去敲隔壁的房門,又頓住。
都被拉黑了,再去敲門,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舒橋不可能開門。
大概率還可能裝聽不見。
假裝前台和服務生去敲門的招數怕是已經都不好用了。
畢竟連苦肉計都沒用了。
他沉默許久。
目光緩緩落在放便簽本的桌子上。
商時舟:“…………”
他搖了搖頭,甩掉了賈斯汀剛才鬼鬼祟祟模樣的畫面。
強迫自己從便簽本上轉開目光。
然而轉來轉去,他的眼神還是準確無誤重新落了上去。
……
一定是這個房間太小了!
絕不是他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了!
商時舟一邊面無表情地腹誹,一邊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舒橋:“……?”
好,好的很。
電話兩邊同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誰長殘了?
舒橋:“……”
眉目傳情,很好。
她表情古怪片刻,給蘇寧菲講了。
只是心裏才舒坦了點兒,又聽舒橋補充。
然後慢慢轉頭,和從小縫隙里探出好奇目光的舒橋,對了個正着。
電話那邊短暫的安靜。
蘇寧菲:“這都給你遞紙條,在商時舟眼皮子底下眉目傳情了,還不得分個高下?”
商時舟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走到舒橋門口,克服自己的障礙心理,俯下身,擺出和賈斯汀剛才一樣的姿勢,就聽到裏面傳來了這麼一個問題。
“可能我還是比較偏向亞洲人審美。”
他還沒繼續動作,一道驚呼便在他身後響起。
完美構成了這一時刻的背景音。
他長殘了?
蘇寧菲腦洞發散極快:“這個賈斯汀是不是想撬商時舟牆角啊?”
舒橋:“應該不會吧?畢竟連電話都沒有留。”
長殘了沒。
“那不是什麼大問題。”蘇寧菲笑得猖狂:“你在歐洲多待幾年,就喜歡金髮碧眼小帥哥了!比如我一開始也和你一樣,現在才知道,德國小狼狗,妙,妙啊!”
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沒有。一定要說的話,商時舟現在那張臉,簡直就是當初的精緻升級版,褪去了那些少年飛揚和張狂,剩下全是明顯用歐元堆出來的矜貴優雅和倨傲。
蘇寧菲沉默一秒:“那你還和他……”睡了?
門口的商時舟也沉默了幾秒。
上面是手寫的德語,沒留什麼電話之類的東西。
她沉默了幾秒。
“這位先生,您在這裏做什麼?”洒掃阿姨警惕地站在不遠處,握緊手裏的掃帚:“如果您不能對您的行為做出合理的解釋,我會選擇報警!”
舒橋對她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的本事嘆為觀止,也懶得解釋,到底沒法:“行吧,非得比的話,那還是商時舟好看點兒。”
蘇寧菲的表情從瞠目結舌的“什麼孽緣”、“卧槽真的假的,可以啊,也太勇了啊姐妹”,一路精彩變幻,最後在聽到舒橋激情輸出三遍“傻逼”之後,變成了拍腿大笑。
舒橋拉黑商時舟之後渾身舒爽,美美打通了和蘇寧菲的電話。
商時舟:“……”
也許是失望了太多次,她現在的失望都已經很淡了,甚至還能一邊和蘇寧菲談笑風生,一邊面不改色地刷新的房源信息。
商時舟甚至還沒從被洒掃阿姨發現的尷尬中回過神來,還保持着單膝跪地,一手握着小卡片,另一手拿着一沓租房合同的姿勢。
商時舟:嗯,說得好,多說點兒。
舒橋:“……一定要分個高下嗎?”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意思如果偏向歐美審美,就是賈斯汀贏了唄。
然後掩去眼中的失望。
商時舟:“……”
舒橋在自己房間打電話的時候,因為喜好一心二用,一向喜歡開免提,比如她現在就正在一邊聊天,一邊飛快地在筆記本上瀏覽郵件。
“我是剛才隔壁給你開門的人,我叫賈斯汀。謝謝你讓我看到不可一世的商吃癟的樣子,下次有機會見面的話,請你吃飯。”
哦,不是他真的好看點兒。
但舒橋十分非常不願意說出這個“沒有”。
所以她清了下嗓子,別彆扭扭卻斬釘截鐵:“殘了,殘的不能更殘了。”
舒橋給看呆了。
直到她聽到蘇寧菲繞回來了的這個問題。
她懷着某種莫名的預感,起身,走到門邊,思考片刻,先把門的防爆沖鎖鏈扣上,然後謹慎地把房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蘇寧菲那邊窸窸窣窣,開了包薯片,還在追問:“人呢?橋橋,別假裝沒聽見逃避!”
電話沒掛,蘇寧菲正講到快樂之處,飆出了一片暢快的哈哈大笑。
是她審美偏向問題。
舒橋:“……”
有那麼一個瞬間,商時舟想起身回房間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是不是出現了什麼紕漏。
懷着某種好奇的心情(也可能是為了逃避電話里短暫的尷尬),舒橋起身,走過去撿起那張紙條。
……??
*
舒橋萬萬沒想到,蘇寧菲竟然有本事再繞回之前的話題。
商時舟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然後舒橋就看到一張什麼東西從房門下面探了進來。
蘇寧菲:“也是……說起來,那他和長殘了的商時舟比起來怎麼樣?”
艹,忘了剛剛自己交待得太過徹底,什麼都說了。
“哈哈哈哈哈我腦子裏已經浮現他懵逼吃癟的表情了。”蘇寧菲說完,又忍不住八卦一句:“說起來,一絲好奇,我們一中當年的校草長殘了沒?”
心想怎麼這獨門絕技已經傳播到歐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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