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是冠軍)

第22章(是冠軍)

比賽當天,蘇寧菲專門帶上了她攝影專業的表哥,在現場支了個機位,說是一定要把舒橋的英姿給拍下來。

舒橋在副駕駛做好的時候,還和商時舟提了一嘴這個事兒,商時舟笑了一聲,一邊歪頭扯頭盔下的袋子,一邊說:“我保證到時候他連車都沒看清,我們就過去了。”

朝陽照射下來,有點刺眼,他這樣抬着頭,喉結隨着說話的聲音微微滾動,清晰的下頜線被淹沒在頭盔下,一閃而過。

舒橋收回目光,左右才活動了一下肩頸,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幫她捏了捏後頸。

力度其實不算大,但她肩頸最近保持一個姿勢太久,有些僵硬,這麼一捏之下,她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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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急呼還沒停,敞開的車窗突然探進來一個藍毛腦袋,路帥欲言又止,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人,半晌:“打、打擾了。”

轉頭又說:“先等下,舟爺和嫂子在……嗯,那個,嗯……艹,這也太刺激了!”

他說得語焉不詳,語氣又誇張極了,惹得車隊的人都看了過來。

比賽在即,車輛在進行最後的調試,車隊本來一片緊張,聽到這句話,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這個時候舟爺還有這個心情,看來今天是十拿九穩了。”有人調侃地說了這麼一句:“還是舟爺會玩。”

柯易身上還掛着病號服,硬是從醫院跑了出來,嘖嘖兩聲:“我看我這病得可真是時候,以後我柯易就改名叫柯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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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探出頭去,喊了一聲:“路帥你少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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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的是什麼?”商時舟偏偏開口:“刺激,還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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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頸隱隱作痛,她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現在還是閉嘴為妙。

插科打諢只是插曲,前車出發,他們的車開上出發點,等待間隔時間。

車早已發動,輪胎也已經磨合到了最佳溫度,出發前,商時舟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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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機的聲音很大,耳機里,他的聲線穩定低沉,讓舒橋跳動極快的心鎮定下來。

就好像這一路,只要有他在,就萬事無憂。

他問的是舒橋對這次比賽的期許。

“我有什麼願望,你都會實現嗎?”

商時舟笑了一聲:“當然。你想要第一,我們就絕不會是第二。”

舒橋也笑,低頭看路書,掌心微微出汗:“願商時舟一路平安,得償所願。”

耳機中傳來清晰的指令,她話音落下的一瞬,整台車如箭一般奔騰而出的!

開了無數遍的路被碾壓在輪胎下,塵土飛揚在車尾之後,舒橋穩定清晰地報出一串又一串的指令。

這一刻,前路在他手下,也在她的聲音中。

唯有絕對的相互信任,才能成就這樣的一騎絕塵。

路程到三分之二的時候,耳機里切進來了時間員的聲音:“目前領先第二名一分四十八點八秒,繼續保持。”

到最後兩個漂移彎。

“領先五十二點三秒,繼續保持。”

“領先,保持。”

“領先。”

切到最後一個彎道的時候,舒橋終於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塵土之外,依然是青山。

她在這樣片刻的走神里,想到了自己被葬在梨台前山的母親。前兩年,她在她留下來的遺物里發現了一封沒有拆封的信,上面寫明了是要她親啟。

舒遠道沒有說過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舒橋懷着一種難明的心緒拆開信。

信不長,母親的字也沒有多好看,她寫得很是隨意,一點也不像是給女兒交代後事,反而像是在某個瞬間,看着病房外春日的第一簇小花,有感而發,所以隨便找了張紙,寫了兩句話。

【春天很好。我還沒怎麼看過這個世界,有空你去替我看看。

人生會留遺憾的地方太多,願你此生隨心,無拘無束。】

這是她按部就班的人生里,第一件隨心。

第一次無拘無束。

無數歡呼聲中,他們衝過重點線,急剎,滑出好幾十米。

等到車終於停下來,舒橋才有點恍惚地從路書里抬起頭來。

他們是最後一個發車的,其他所有人的成績都已經出來了,幾乎在過線的同時,就已經確定了他們便是北江拉力賽的冠軍。

下一刻,車重新啟動,原地漂移過180度,舒橋透過車窗,看到車隊的大家一路歡呼着向他們的方向衝來,商時舟緩慢開過人群,停在了終點的彩虹門下。

……而且非常眼熟。

他沒有等舒橋回答,將酒瓶塞在了她手裏,順勢從背後環過她,帶着她的手,大笑着將香檳灑向周遭的人。

商時舟正坐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點燃了一支煙。

表哥的表情有點古怪,蘇寧菲可才不管那麼多,一把搶了過來。

蘇寧菲也認不清楚,眯着眼睛:“這個是不是?……不對,這個、肯定是這個!”

到這會兒,舒橋才知道,商時舟在國內拉力賽圈子裏的名氣有多大,而他也從來拒絕參加任何採訪,所以所有的鏡頭此刻都被車隊攔了下來。

煙起裊裊,他垂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程嗤笑一聲:“怎麼可能,高中三年多少女生明戀暗戀他,這小子不近女色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手裏的香檳酒塞被沖開。

瓶塞被壓力重開,兩人向著周遭的人群亂撒香檳,嘴裏還發出奇怪的歡呼聲,還有人給商時舟和舒橋也遞上來一瓶,顯然是要他們兩個一起加入這樣的狂歡。

她摸出來,才按亮,路橋的電話就進來了。

路程:“……”

翻到最後一張,看舒橋還在搖頭,蘇寧菲和表哥兩個人都緊張了:“這個總是了吧!”

旁邊的柯易和路帥圍了上來,兩人手裏都拿着巨大的香檳酒瓶,一邊歡呼,一邊劇烈搖晃。

路程一頓輸出,電話這邊卻只有一片歡呼聲,甚至聽不到舒橋的呼吸。

鏡頭對準被鮮花與氣球包圍的那輛斯巴魯Ireza,再稍微上移,讓站在車身上的兩道身影印在所有人眼中。

可不是嗎,糊到幾乎看不出是輛車。

然後想起來自己手機還沒開機。

路程:“????”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拽的二五八萬的傢伙,俯下身,動作無比溫柔地幫旁邊個子稍矮身形窈窕的領航員取下了頭盔。

路老爺子瞪過去一眼:“你都三四十的人了,這種事兒是能議論的嗎?”

*

熱烈包圍了他們,無數攝影攝像的鏡頭都對準了他們這台車,商時舟熄火,從他那一面下來,再繞去另外一邊,打開了舒橋這一側的車門,將她拉了出來。

舒橋接起電話:“喂,路老師……”

喧囂濃厚,彩花漫天,香檳的氣味壓過塵土,商時舟一手接過香檳,漫不經心地晃了晃,目光卻依然落在舒橋身上,輕笑一聲:“舒橋,現在還覺得超速的都不是好東西嗎?”

“我在。”舒橋有些出神地盯着商時舟指尖漫出的那縷煙,慢吞吞回答路程的最後一個問題:“我也混蛋。”

路程忍不住吐槽一句:“都不讓兒子和他姓,還擺什麼當爹的譜。”

下一瞬,頭盔下面,露出了一張素凈卻足夠驚艷的小臉。

路程:“舒橋?你人呢?”

這是屬於舒橋和商時舟的,2018年的夏天。

周圍的嘈雜依然很盛,有記者在高聲提問,想要知道商時舟接下來的打算,以及是否有取得全賽段總冠軍的決心。

結果翻了一圈才發現,車速太快,照片里幾乎全都是一片模糊的動線,舒橋看完了所有照片,有些啼笑皆非。

……怎麼說呢,就是和一個月之前的她差不離的程度吧。

路老爺子的眼睛也盯着電視,原本有些緊張的表情也放鬆了下來,眼睛裏帶了高興,嘴裏卻在念叨:“我看老秦的電話一會兒就要打過來罵他這個四處亂來的混蛋兒子了。”

舒橋愕然抬眼,心道自己當時的腹誹怎麼也被這個傢伙知道了。

正在看電視直播的路程一邊嗑瓜子,一邊拍了把大腿:“爸,你快看,哎呦還真是商時舟這混小子。”

接到路程電話的時候,舒橋正在被蘇寧菲拉着看照片。

路程在路老爺子的“嘖嘖”聲里,當場起立。

蘇寧菲在旁邊罵他表哥不中用,舒橋邊笑,邊回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和車隊的人交流的商時舟。

下一刻,他輕巧地一撐車身,翻身而上,再伸手把舒橋也拉了上來。

舒橋沒有說話。

她措辭一番:“很有藝術美感。”

“砰——”

路程翻了個十分具有班主任特色的白眼,懶得理路老爺子,繼續看電視。

舒橋湊過去一看,蘇寧菲指着台雪鐵龍說是斯巴魯。

不遠處,有記者的聲音慷慨激昂:“現在為您直播的是北江汽車拉力賽段的冠軍慶典——”

閃光燈,攝像機,彩虹門,喧囂,塵土,綠樹,艷陽,香檳,彩花。

舒橋:“……”

賽車服都是防火質地,炎炎夏日,又是密閉空間,舒橋的頭髮早就被汗濕,她喘出一口氣,還沒抬手,商時舟就已經幫她把一縷汗濕的頭髮別在了耳後。

路程的聲音帶着恨鐵不成鋼:“舒橋,我沒看錯吧?電視上的人是你吧?你怎麼跟着商時舟那個混小子去干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他混蛋也就算了,你怎麼回事?”

路老爺子看得嘖嘖稱奇:“喲,這小子轉性了嗎?當年掀我棋盤的脾氣呢?我打賭旁邊的這個是個小姑娘。”

兩道身影的身高差蠻大,其中身高腿長的那一位駕駛員抬手將自己的頭盔摘了,隨手扔到了人群里,露出了一張過分優越英俊又拽得不可一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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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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