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嫁衣(八)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已修改,劇情走向與第一版不同,建議重看。留】
遲迢迢:想和那位修士打一架。
應哥:床上打架行嗎?
遲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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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hrsize=1/>佛光普照之下,鬼影的哭喊聲更甚。
隱約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應向沂循聲看過去,只見東邊樹林裏有無數火光,如同鬼目幽靈,迅速往這裏飄來。
昭南城來了人。
應向沂環視四周,拉着應魚躲進一旁的屋子。
屋門拉開,有人從裏面倒下來,擦過應向沂後撤的膝蓋,摔了個仰倒。
“誒呦,我的腦袋!”
應向沂愣住:“你怎麼在這裏?”
百里舒撇了撇嘴:“我怎麼不能在這裏?還是不是朋友了,剛才你要是不往後躲,我也摔不着。”
屋子很久沒人住了,灰塵很多,積了厚厚一層。
桌椅傢具倒是齊全,生活用的基本都有。
衣柜上掛着蛛網,應向沂看也沒看,拉開門,頗為驚喜地拿起裏面的衣服。
終於能換下這身家居服了。
衣服很舊,勝在乾淨,應向沂和應魚都換了一套。
百里舒搬着板凳坐在一旁,掰着指頭數落:“早說啊,沒有衣服我借給你們,這裏的衣服都是死人穿過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應向沂瞥了他一眼,“待到百十年後,你的衣服也會是死人穿過的。”
百里舒:“……”
“說說吧,你偷偷摸摸的躲在這裏幹什麼?”
百里舒抓了抓頭髮:“誰偷偷摸摸了,我比你們來的早多了,身為探靈師,我當然是來抓鬼的了。”
應向沂朝窗外看了一眼,來人未到,樹下仍有鬼影飄搖:“還有一樹的鬼在等着你呢,快去抓吧。”
百里舒:“……”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怕鬼。這太邪門了,剛才那鬼一哭,我就眼前發黑,一頭栽到了地上。我剛清醒過來,門就被你們打開了。”
百里舒累極了一般:“不信你摸摸我腦門,現在還有一大包呢。”
一旁的應魚突然湊上前,對着他的腦門拍了一巴掌。
百里舒眼睛瞪得溜圓:“讓你摸,不是讓你下死手,小魚妹妹,我哪裏得罪你了?”
應魚躲在應向沂身後,拽住了他的衣角,悄悄用識海傳遞信息:“哥哥,他腦門上確實有個包。”
包不包的看不出來,反正紅了。
火光透過破碎的窗紙,百里舒腦門紅得出奇,和鬼影穿的紅嫁衣有的一拼。
“對不住,我妹妹從小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碰見了就想接觸接觸,剛才打疼你了吧,我代她跟你道個歉。”
馬屁拍着了,百里舒笑得傻乎乎的,隨意地擺擺手:“算了,我才不會和姑娘家一般見識,有個詞怎麼說的來着……人,人美心善!”
應向沂:“……”
說話的工夫,已經有一大群人圍住了掛着鬼影的樹木,佛光渡厄,眾人齊刷刷地仰着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應向沂剪的不僅僅是猛獸,還有邪祟惡鬼的天敵——佛祖。
剛才情況緊急,沒時間辨認,沒想到歪打正着扔對了。
在口袋裏摸索了一會兒,應向沂突然皺起眉頭。
好像少了一張剪紙。
趁着嫁衣鬼們被牽制住,昭南城來的人迅速拿出驅邪的法寶,將他們一一捉了起來。
應向沂收回思緒,掃了眼屋外的人:“你和外面的人是一起的?”
外頭來的人里有八成都和百里舒穿了一樣的衣服。
百里舒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搖搖頭:“我就是覺得這衣服好看才穿的。”
應向沂福至心靈:“他們是昭南城來的探靈師?”
“嗯。”
同為探靈師,別人在外面捉鬼,這小子被鬼嚇得躲在這裏,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
見他情緒不對,應向沂換了個話題:“綉娘那裏有什麼發現?”
百里舒嘆了口氣:“別提了,三名綉娘都失蹤了。”
應向沂皺了下眉頭:“失蹤?”
—
“尊主,您要的綉娘我們帶回來了。”
遲迢斜靠在軟榻上,仰頭飲盡杯中的酒:“將她帶進來。”
他剛睡醒不久,頭髮沒有束起來,散亂地披在肩頭。素白的薄衫隨意地交疊着,露出冷白的鎖骨和頸窩。
左邊鎖骨窩正中央的位置,有一粒紅痣。
綉娘跪倒在地:“大人,見過大人,求求大人放了我。”
“你很怕我?”
剛剛還躺靠在軟榻上的人,此時已經來到了她面前,垂地的長衫微微捲起,露出一點赤/裸的足尖,好似玉雕出來的一般,透着冷寒氣息。
“不用怕,你只需要幫我做一件嫁衣,做完之後,我就把你送回去。”
綉娘懵了一下:“又是嫁衣?”
她已經連續做了十幾件嫁衣了,被帶過來之前,還在綉交頸的鴛鴦。
妖尊大人蠻橫專斷,從來沒人敢對他表現出質疑,綉娘剛才脫口而出的話,令其他人都膽戰心驚,生怕下一秒就看到血濺三尺的畫面。
遲迢的反應出乎眾人的意料,他似乎心情不錯,不僅沒生氣,反而露出點笑模樣:“沒錯,我要你做一件女子穿的嫁衣,尺寸照着男子的身形來,可以嗎?”
綉娘哪敢拒絕,答應后就被人帶下去了。
遲迢伸了個懶腰:“昭南城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下屬道:“回稟尊主,找綉娘們做嫁衣的人行蹤都被抹乾凈了,還沒查到,不過我們查到了這些嫁衣的去向。”
“昭南城中最近有不少女子失蹤,她們都被殺了,屍體埋在城西的樹下。不知幕後之人做了什麼,這些女子都變成了怨鬼,每夜都會在昭南城附近遊盪。”
遲迢暗暗將“昭南城西”記下:“昭南城的人沒有置之不理吧?”
“城中的探靈師都集結起來了,我們上午帶走綉娘的時候,聽說他們準備今晚去解決此事。”
“有意思。”遲迢摸了摸下巴,“帶人看好那綉娘,嫁衣沒做完,不準離開。”
話音剛落,他便哼着調子離開了。
今晚的夢十分不錯,兩人親切交流了一番,還在同一條河裏“泡澡”了。
雖然那男人還沒有死心塌地的愛上他,但他估摸着,差不多了。
唯一令遲迢不滿的是,他這次在夢裏不是人形。
這本來沒什麼,畢竟他的真身俊美無雙,迷倒了無數男男女女,已蟬聯妖族最想嫁的妖多年。
可偏偏他用的不是真身原型。
那笨重的四肢,長滿毛的身體,蠢兮兮的大臉……果不其然,令他被男人嘲笑了。
“簡直欺龍太甚!”
遲迢不爽地嗤了聲。
改天去獵只老虎,剝了皮做成裙子,等將人娶回妖界,就逼着他穿給自己看。
那一定很有趣,記仇的妖尊殿下想到。
作為妖界最尊貴的王,遲迢修為高深,普通妖族往返人間需要一天的時間,他只需一刻鐘就能穿過妖界與人間的結界。
一落地,他便略過昭南城,直奔城西而去。
越往西,燒焦的氣味越濃,其中夾雜着絲絲縷縷的陰邪之氣,以及令人厭惡的……靈力的味道。
遲迢生性好鬥,經常去仙界、魔界和人打架,對相關的氣息非常敏感。
他敢確定,這裏不僅有怨鬼出沒,還有修士。
並且這位修士的力量很強大。
殘留的力量痕迹給他一股很強的壓迫感,能擁有這等修為的人,定然不是等閑之輩,在仙宗十四州排的上名號。
能和這位修士打一架就好了。
好鬥的妖尊大人活動着手腕,面前儘是興奮。
樹枝和葉子全被燒乾凈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榦。
遲迢在樹前站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曲指叩了叩樹榦。
清脆的咚咚聲在夜裏格外明顯,兩秒后,樹榦從中間裂開,內里中空,畫著密密麻麻的血色圖案,陰邪至極。
圖案交疊在一起,遲迢越看越不舒服,一揮手,將樹榦轟成了渣渣。
現在舒服了,遲迢心滿意足。
這裏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莫名有種親切的感覺。
視線一瞥,遲迢挑了挑眉,撿起了腳邊的紅色紙片。
活靈活現的盤尾蛇,比他見過的任何剪紙都要精美,最重要的是,上面附有一道熟悉的力量,讓他想到漫山遍野的松針,與水潭中搖曳的紅蓮。
他想泡池子了。
遲迢準備打道回府,就在這時,頭頂突然落下一張金燦燦的網。這種網是靈力凝成的,只對妖邪顯現。
四位修士從天而降:“妖孽,你濫殺無辜,為禍世間,如今竟還敢來毀屍滅跡,還不束手就擒,與我等回仙界受罰!”
眸中深綠如墨,遲迢嗤笑一聲:“雕蟲小技,怎敢在本尊面前獻醜?”
他隨意地揮揮手,那金光便如同受到巨大衝擊,轟然逸散開來。
修士們目露驚愕:“你,你是誰?”
“太長時間沒去仙界活動筋骨,竟沒人認得我了。”遲迢款款而來,睨着他們腰間的弟子牌,“原來是渡微州的人,我要是殺了你們,流塵會不會來找我麻煩?”
“你,你不要過來!”
“你為禍人間,若是繼續大開殺戒,仙君不會放過你的。”
……
白色的利光一閃,狂暴的力量凝成刀刃,從四人頸間穿過,留下一道極細極長的傷口。
鮮血噴涌而出,遲迢垂着眸子,潔白的衣袖上沒有沾到一點血:“不會放過我,正合我意。”
修士們還沒有徹底死去,生命一點點流逝的過程中,恐懼被眼前人挑高到極點。
遲迢彎着眸子,眼睫輕晃,抖落一片月光,溫柔得不像樣:“正好,我也想要他的命。”
—
丟了。
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蟒蛇剪紙。
身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一張剪紙的應向沂肉疼不已。
唯有睡覺解千愁,應向沂打了個哈欠,倒在床上。
百里舒朝他飛撲過來,聲淚俱下:“應兄,咱們還能活着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