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棺(三)

歡喜棺(三)

應向沂:“……”

親死?做夢呢?

有種你試試,看我踹不踹死你。

雖然被氣得不輕,但應向沂到底沒徹底失去理智,將心裏話說出來。

他耐着性子,好脾氣地問道:“我之前說的話,你不記得了嗎?”

作為一條潔身自好的純情男龍,遲迢在某些方面有着過分的羞恥心。

抱着人家偷偷蹭腿太超過了,失去了毛毛的遮掩,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他色厲內荏,惡聲惡氣地吼道,企圖掩飾自己的失態:“別轉移話題,別人家的娘子都要叫的,不許再害羞了!”

應向沂:“……”

白蟒有一雙綠色的豎瞳,瞳仁幽深,給人一種鋒利的感覺。

遲迢眯了眯眼,分叉的蛇信子在應向沂唇邊流連:“難道你是故意的,想勾引我親你?”

應向沂:“……”

我可去你的吧。

直到這時,應向沂才真正意識到一件事:他和這變態無法溝通。

不用問,上次的話一定也白說了,指不定這騷男人想歪到什麼地方了。

“果然被我猜對了,既然如此,就如了你的意吧。”

蛇頭猛地下壓,拳頭大的豎瞳懟在面前,令人遍體生寒。

儘管心裏明白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但本能的恐懼還是無法完全消泯,應向沂身體輕微地顫抖,手臂酸軟,沒能在第一時間推開他。

或者說,也根本推不開。

應向沂活了二十多年,只在夢裏和人親過。

現在夢裏的人變成了巨蟒,還不停地用蛇信子舔他的唇縫,企圖來個跨越種族的人蛇濕吻。

應向沂咬緊牙關,雖然沒什麼卵用,但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推拒。

這絕對比以往的親吻來得更刺激,更令人戰慄。

入目儘是白色的,巨蟒和白天用來解決追蹤修士的一模一樣,龐大而充滿威懾力。

說起來,這也是他照着對方的樣子剪的。

提起剪紙,應向沂突然分心,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渡劫的時候不是做夢,他看到的白色巨蟒會不會就是男人的真實樣貌?

兩個結論同時浮現在腦海中:一,變態可能不是人,是蛇妖;二,他現在正在妖界。

總結一下,他和這條變態蛇可能要在現實中見面了。

唇上一痛,打斷了應向沂的思路。

遲迢有些不滿:“這都能走神,世間難道有比我更具吸引力的存在嗎?”

應向沂:“……”

看不出來,還是條自信的蟒蛇。

“尾巴纏得太緊了,我喘不過氣來,你鬆開一點。”

“你說謊,我只纏着你的腿,又沒纏着你胸口,怎麼可能喘不過氣?”

嘴上反駁着,遲迢還是下意識鬆了松長尾,只虛虛地盤在應向沂身上,怕弄傷這位嬌滴滴的小娘子。

還是太近,劃破的衣服掛在身上,裸露的皮膚和冰冷的鱗片貼在一起。

應向沂怕激怒他,忍住了:“你的真身是蛇嗎?”

遲迢頓時炸了:“本尊怎麼可能會是蛇!”

敢當著他的面這麼說的人,墳頭草早就兩米高了。

這人真是恃寵而驕!

罰,必須得罰!

應向沂渾然不覺他的憤怒,一心想着剛才聽到的回答。

本尊,這已經不是對方第一次如此自稱了。

難道對方在妖族地位不俗?

應向沂正在思考,猝不及防被舉了起來,蛇尾纏在他腰間,故意上下拋動,令他整個人一直保持懸在半空中的狀態。

“再敢在本尊面前提起‘蛇’字,本尊就對你不客氣。”

親也親過了,應向沂的心境有所改變:“除了親死我,你還想怎麼對我不客氣?”

遲迢張了張嘴,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更嚴重的懲罰。

這人是他扛了雷劫救下來的,一口吞了或者一掌拍死都很虧。

應向沂暗暗鬆了口氣,他特別怕這變態來一句“讓你下不了床”,好在對方還沒有他想像中的油膩。

“你就仗着我寵你!”遲迢氣急敗壞,“趕快哄哄我,不然我把你扔到湖裏。”

話音剛落,應向沂就被挪到了旁邊的湖上,腰間的尾巴鬆了松。

應向沂心裏一緊,拍了拍蛇尾:“哄你哄你,快把我放回——”

“噗通!”

纏着他的尾巴消失了,應向沂直愣愣地掉進了水裏。

騙子!

雖然很敷衍,但也哄了,至於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他丟下來嗎?

應向沂會水,三兩下就浮出水面,浸濕的破爛衣服貼在身上,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還沒開口,就又被撲了一身的水。

他看着面前的海豚,啞口無言。

“嗬,這是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動物只會發出原本的叫聲,通過識海的溝通,應向沂能夠聽懂對方的意思。

他有些心虛,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這個世界沒有海豚的存在,從聲音語氣分辨,對方對變成這幅模樣很驚恐。

海豚的殺傷力銳減,應向沂拍了拍他的腦袋:“別怕,很可愛。”

遲迢炸毛:“誰說本尊怕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種鬼樣子,但小娘子的反應令他很滿意。

話本里說了,只有喜歡對方,才會接受對方的一切。

他都變得這麼丑了,小娘子還覺得可愛,一定是愛慘了他。

應向沂撐着身體坐在岸邊,因為海豚粘着自己,沒把腿收上來,依舊浸在湖裏。

“我和你說過了不喜歡男人吧?”

遲迢又甜蜜又煩惱,甜蜜的是小娘子又在和他表忠心,煩惱的是他裝不出吃醋的模樣。

他深信對方說這句話是在暗示他,按照話本里說的,他應該表現出佔有欲。

海豚沉重地點點頭:“說過,我明白你的意思。”

應向沂有些懷疑:“你真的明白?明白的話你為什麼還會來我的夢裏?”

遲迢也很委屈:“明明是你來我的夢裏。”

一直到夢醒,應向沂還在想這句話。

對方不可一世,想也不會樂意在他夢裏上演《動物世界》,關於入夢一事,他大概誤會了。

為了減少夢裏的羞恥PLAY,應向沂帶着應魚加快了速度,後面幾天的坐騎一直是獵豹。

日有所騎夜有所夢,連着幾個晚上都夢到豹子,應向沂慢慢習慣了。

不同於貓咪,獵豹十分強勢,每晚在夢裏必然親親蹭蹭,跟成了精的大型泰迪一樣。

今天晚上,又被摁在地上蹭腿舔胸口。

應向沂默默計算路程,明天就能到落楓海了,這日子總算要結束了。

獵豹舔了舔他的鎖骨:“你舒服嗎?”

應向沂撩起眼皮:“蹭完了?”

對方經驗欠缺,花了好幾個夢才學會自給自足蹭出來。

這意味着不會發生人與動物的非正常交流活動,應向沂鬆了口氣,說服自己不和寵物一般見識,打算等他變回人形再好好談談。

遲迢用圓圓的耳朵蹭了蹭他的臉,語氣羞澀,支支吾吾:“我,我想進去。”

應向沂沒反應過來:“進去哪裏?”

豹尾又細又長,十分靈活,順着小腿慢吞吞的往上移動,隔着粗糙的布料,似有若無地暗示着。

應向沂:“……”

應向沂:“?!”

是他太天真了,對方根本不是什麼寵物。

尾巴被掐住,應向沂擠出一絲駭人的笑:“尾巴不想要了?”

他一直溫溫和和的,驟然冷下臉,遲迢被嚇得一哆嗦,後腿一塌,下意識做出臣服的姿勢:“想,想要。”

過了兩秒,妖尊大人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放肆!誰准你對本尊這樣說話的!”

應向沂推開他坐起來,視線掃過他的下半身,眸色愈深。

遲迢剛看完男歡男愛的春宮圖,知曉了那方面的事,今日蹭得昏了頭,才忍着羞臊問了一句,沒成想會被拒絕。

這會兒也生氣了,調整姿勢趴在一旁,把情動的地方遮得嚴嚴實實:“別看我!”

太尷尬了,太羞恥了。

直到夢境結束,兩人都沒說過話。

侍者來送搜集到的話本圖冊,遲迢因為夢境興緻缺缺:“最近可有發生什麼事?”

侍者:“鬼界十殿閻羅送信過來,黃泉的彼岸花開了,想邀請尊主前去觀賞。”

“彼岸花不是一直開着的嗎,他們又想鬧什麼么蛾子?”遲迢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又變了,“回信給他們,我下個月過去。”

關於昭南城歡喜棺的事,他得去問問。

“清垣他們到落楓海了嗎?”

“跟着的人傳來消息,今日就該到了。”

侍者說完又想起一件事,補充道:“尊主,跟蹤清垣他們的人前幾天傳來消息,發現了與您很像的妖族。”

遲迢從水潭裏出來,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依舊是鱗尾:“和我很像?”

“是一條很大的銀白……”怕惹惱他,侍者沒敢說出那兩個字,“不過那好像是障眼法,清垣等人與之纏鬥,最後它變成了紙片,消失了。”

“變成紙片?!”

遲迢想起昭南城的巨鷹,還有撿到的蛇形剪紙,碧綠的眸子裏涌動着興奮。

那個人來了妖界。

侍者侍奉他已久,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當即問道:“要派人查查那……的來歷嗎?”

“查!”遲迢揚了揚唇,“查清楚施展障眼法的人是誰,將他帶到我面前,重重有賞。”

待侍者離開后,遲迢變回原形,鱗尾興奮地甩動着,在水潭裏打了好幾個滾。

要不是傷還沒有完全痊癒,真想去和他打一架。

看到岸邊的圖冊,遲迢又拉長了臉。

這世上竟然有人會拒絕他的求歡!

想他堂堂妖尊,何曾受過這種氣,無數人都排着隊想與他發生關係,那男人簡直不知好歹!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遲迢巴巴地看着圖冊,突然靈光一閃:對方拒絕,是不是因為他不是人形?

人族的廉恥心是其他種族都比不了了,讓一個人和動物交/配,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遲迢捏了個訣,將剛走的侍者叫回來:“把全妖界裏與入夢有關的古籍都給我找來。”

他要儘快解決在夢裏變成各種動物的問題,然後才能好好教訓那膽大包天的小娘子。

落楓海。

趕了幾天路,終於到了。

應魚的族人居住在這裏,他們找她很久了,看見她回來都很高興,對應向沂的態度也很好。

尤其是族長,神色激動又敬畏。

聽應魚說了這段時日的經歷,族裏的人都很心疼,族長對着應向沂連連道謝,硬要他留下來,好好休息幾日。

應向沂客氣地婉拒了。

他早已想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趕着去實現賺錢大業。

“那吃個飯總行吧,你救了阿魚,我們做長輩的,理當好好招待你。”

應魚眨巴着眼睛,有些可憐:“哥哥。”

應向沂嘆了口氣:“好,那就有勞族長了。”

應魚的族人很好客,一聽他鬆口,都忙着去準備拿手的菜肴。

這裏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從外表和行為上來看,他們也與凡人無異。

應魚帶着應向沂回家,讓他休息一下,自己去幫忙準備飯菜。

分離之際,不免有些傷感。

應向沂又想起應向虞,拿出紙,開始剪保平安的靈符,好歹給小丫頭留個禮物。

這些日子裏,應向沂沒少琢磨剪紙,書上的紋樣也看了無數遍。

剪完平安符后,他翻到爛熟於心的一頁。

上一張剪紙紋樣令他穿越到了這裏,這一個紋樣不知會帶來什麼。

是穿回去?還是其他禍事?

人不能裹足不前,應向沂思忖許久,鄭重地下了剪子。

落楓海里熱熱鬧鬧,流水宴席擺在村子裏,一長串,十分誇張。

清垣帶着修士們到的時候,宴席差不多擺好。

“妖族這麼好客的嗎?”

“州主,他們準備的東西能吃嗎,會不會下了毒?”

“別說,我還真餓了。”

“妖族的東西都敢吃,你也不怕中毒?”

“你們修辟穀道的根本不會明白,再說了,妖族敢正大光明地毒害仙宗修士嗎?”

……

一行人動靜很大,族長帶着人過來。

應魚落在後面,看到清垣等人時,瞪大了眼睛,這不是跟蹤他們的人嗎?

清垣止住議論,對族長微微頷首:“吾等來自仙界,今日來此的用意,想必妖尊已經告訴了諸位。”

他掃了眼宴席:“吃食方面,就不勞煩了。”

族長面色沉抑,完全沒有對待應向沂時的和顏悅色:“誰說這是給你們準備的,仙界的修士,你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們落楓海不歡迎。”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清垣麵皮發緊。

一眾修士也表情難看。

清垣:“是妖尊讓我們來此處調查的。”

族長冷嗤:“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想進落楓海,除非尊主當著我等的面親口應允。”

就在這時,村子裏爆發出一道衝天的血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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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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