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不見仙蹤/文

這鈴聲太突兀也太特殊,不想引人注意都難。

陳譚淵方才還噙在嘴角的笑意微微平直:“沒有早戀?”

岳或不想解釋太多,態度更是沒有被當場抓獲早戀的尷尬慌亂。

他只是眼球隨意地往客廳滑去以此表達自己聽見了手機響。

陳譚淵無法抑制地微蹙起眉尖,應當是錯覺吧,不然他怎麼會覺得自己在岳或身上看出了一股輕鬆。

就彷彿是誰恰到時機的救他於囹圄。

“陳先生,你回去吧,”岳或頷首,道,“麻煩你白跑這麼一趟了。”

“年年,是沈阿姨想要你回家……”

“咔噠。”

岳或直接關了門,往客廳里走。

手機鈴聲還在鍥而不捨地說話,仍然是同樣的語調,不過似乎又轉變得更為黏糊。

“老公,你已經十秒沒有理我了,怎麼還不接我電話啊。”

“快接我電話嘛~”

搔得人耳朵發癢,像被最柔軟的羽毛輕輕觸碰。來電人叫林是非,此時遠在國外。

岳或和他在初二成為同學。初二初三都在一起,升高中時林是非有急事,被迫離開。

自那以後,這人的電話就一天能打三個。

以至於一年過去,岳或都沒有林是非已經轉學那麼久了的實感。

而這鈴聲就更奇葩了。上次林是非非纏着岳或玩遊戲,還要打賭。

賭約是誰輸了誰就要喊對方老公,並且得錄成音頻,設置成對方的視頻來電鈴聲作為懲罰。

岳或這人勝負欲強,打死不要喊人老公,靠精湛強悍的技術殺的林是非媽媽都不認識。

然後就有了這段“老公接我電話”,林是非睡醒了錄的,毫無心理壓力。

把對方慘敗的成果設成林是非的單獨鈴聲后,岳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天天被林是非幾通電話轟炸,聽他喊老公,都不知道到底是在懲罰誰了……

岳或撥了下耳朵尖,軟骨在指腹下變換形狀,最後逃離魔爪回歸原樣。

門口傳來腳步離去的動靜。岳或也接通電話:“林是非,你幹嘛?”

視頻甫一接通,屏幕上方便霎時出現一張堪稱漂亮的絕艷面孔。

他本就專心致志地舉着手機等待“臨幸”,此時看見想要見到的人,頓時離屏幕更近,用與錄音鈴聲里完全不同的青春低沉語調喊:“星星。”

林是非總是這樣喊岳或。初三時他非要喊小月亮,被岳或嚴厲制止不準喊“小”,而月亮單獨喊出來又不是太有感覺。

所以才有了星星這個屬於林是非特權的獨有稱呼。

岳或悶聲:“幹嘛啊?”

“你怎麼不回復我上一條消息啊,我一直在等你。”

岳或方才被他突然靠近的臉形成衝擊,此時掩飾性地垂下目光,扒拉和林是非的聊天記錄。

林是非上一句是:【親愛的星星,生日快樂[世間所有花花都送給我的星星]你那邊天還沒黑,等晚上我們視頻好不好?我給你放場煙花。】

當時國內是七點,岳或已經在直播了,就在窗口等天色暗下來,要畫外面的夜景。

直播進行了兩小時,岳或便沒切出去回復消息。

而且七點時,林是非那邊是凌晨兩點。

岳或沒好氣:“你那邊現在四點,不睡覺你幹嘛呢?”

林是非很合適宜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染上潮濕的薄霧:“等你回我消息啊。你都不理我。”

和岳或這邊相同,林是非那邊房間也沒亮大燈,室內晦暗曖昧,有種很難說清道明的味道。

一縷不怎麼在男生身上常見的秀麗長發從林是非背後落在肩側,擦過他臉頰,更是增添了別樣的感覺。

岳或問:“你頭髮是不是又長長了?”

聞言林是非當即挑起自己的頭髮,道:“對啊。你上次問我頭髮還是在上次,都好久了。現在我長發都快及腰了……”他笑了聲,“你要不要看看?”

語氣控訴,跟撒嬌似的。

岳或:……

至今不知道是何原因,林是非在初三暑假時突然開始決定蓄長發。他頭髮長得很快,如今才一年多點,便長到後背中間的位置了。

“是你要我看的,”岳或這樣說,“不是我說要看。”

“對,我求着星星看。”林是非立馬下床打開大燈,讓自己那邊的空間顯得更加亮堂,“快看我的長頭髮。”

手機被放在桌面支架,林是非後退,讓自己的大半身體都被框進屏幕。

他身高腿長,穿着T恤長褲寬鬆版睡衣,仍然能看出寬肩窄腰的黃金比例,可他比岳或還要小一個月,身高還在長。

裸露在外的皮膚竟白得能反光,淡青色的血管附着在手背、小手臂,蜿蜒向上至肘部,有股男性獨有的力量美感。

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傾散在後背,方才由於倚在床頭壓到它略顯凌亂,可更具有一種獨特的美感。而這並不影響長發猶如水綢緞似的垂直下落,林是非讓他看完背面扭過頭,手撩了下額頭處不太聽話的髮絲,問:“好不好看啊?”

岳或垂眸:“嗯。”

岳或今天17歲了,目前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畫東西,對於美的事物有很好的欣賞能力。

林是非真的長了張雌雄莫辨的臉,鼻樑高挺眼睛深邃,雙眉雋秀得過分,但又不顯陰柔。

哪怕他此時蓄了長發,那張臉也只是顯出濃墨重彩般的英挺颯爽,不怎麼含有攻擊性。

反觀岳或,下頜線條稜角分明,雖不至於顯得過於凌厲,但他是能讓人一眼就永遠記住的俊秀長相。睫毛長而直,抬眼看人時似乎總是現出股冷然淡漠,好像他多麼不近人情似的。攻擊性很強。

額前微長的發微掠過眉眼,才柔和了些許他飽含攻擊性的面容。

屏幕一里一外,竟然意外的互補。

暑假兩個月沒再管頭髮,岳或後面的頭髮也有些長了,已經能夠紮起一個小啾。

等明天就去剪掉。

“星星。”

“嗯?”

“誰讓你不開心了嗎?”林是非已經重新拿起手機,“怎麼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岳或十歲時父母離異,如今他長大了,隨着父母各自新家庭的組成,他似乎也跟着被遺忘丟在過去的角落。

爸爸媽媽沒有一個人祝他生日快樂,可這是家事,而且是不那麼令人愉快的家事。

岳或低聲:“沒有。”

片刻后,林是非關了他那邊的大燈,沒再過問:“星星。”

“嗯?”

“看天上。”林是非走到窗邊,將攝像頭換成後置,那邊還濃黑的夜色中閃爍着點點辰星。

岳或以為他是拿天上的星星逗自己開心,竟然真覺得有些想笑,下秒便只聽“嘭——”的一聲炸裂。

五顏六色的煙花同時在天穹炸開,把林是非那邊的窗戶都照的明亮。

無數的星火亮起光芒,在巨大的炫麗煙花中,【17歲的星星要平安喜樂】字樣如此醒目,刺激着眼球內部的神經元,遲遲捨不得眨眼。

岳或有點懵:“你,你還真準備了煙花啊?”

“當然,Darling。”林是非說,“我現在沒在你身邊,不然會親手送你禮物的。”

哪怕岳或在學校經常考倒數第一,也知道幾個最基本最常見的英語詞彙。

而且由於林是非小時候就在國外長大,發音沒得說,岳或聽不懂發音問題也覺得這聲音能蠱惑人心。

勾人。

他下意識抬手撥耳朵。

這場生日煙花持續了足足十幾分鐘,岳或最初覺得心裏漲漲的,有點語無倫次,連眼睛都想要泛酸。

今天沒有得到父母祝福的他好像突然就不那麼難過了。

後來那煙花還在“咣咣”地炸,還滿天空的“星星”,岳或終於覺出了莫名的羞恥,很不好意思。

而且他都擔心林是非這傢伙把周邊的人家全吵醒,肯定會有人罵他神經病。

“你在哪兒放的煙花啊?不怕被抓起來嗎?”好不容易等到煙花停止,岳或便忙道,“而且你那邊現在是凌晨四點啊,林是非你擾民。”

“我沒有擾民,”林是非笑了聲,說道,“也不會被抓起來的,我在自己家的庄園裏給你放的煙花。”

岳或:……

他考全校倒數第一的想像力想不出來。

“當、噹噹。”

出租屋的門被敲響了,岳或抬眸看玄關。

“怎麼了?”林是非隨口問道,“有人找你嗎?是誰啊?”

“嗯,不知道,”岳或應了聲,想先隨手放下手機,“我去看看。”

“帶我一起去嘛,”察覺自己要暫時被冷落了,林是非忙說道,“我不出聲打擾你們。”

不帶着手機的話回來肯定會被找事兒,岳或沒再堅持先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逕自朝門口走。

貓眼裏顯現出陳譚淵去而復返的身影,他重新站在了出租屋門前,岳或蹙眉,不明白他怎麼又回來了。

可沈婉和陳譚淵的父親是夫妻,他們是繼兄弟,不好太駁人面子。

房門打開,岳或拿着手機的手搭在門把上沒有外露,自己也只露出小半身體,疑惑道:“陳先生?”

屏幕里的林是非因為看不到岳或,岳或也看不到他,討人喜歡的乖順表情被如數收斂,聞言無聲重複岳或的稱呼。

陳先生。

是個男的。

“年年,”陳譚淵面上不再有剛來時的笑容,正色,“我走後想了想,沈阿姨委託我將你帶回家,如果我沒有把你帶回去的話她肯定會難過,所以……”

“不用拿我媽來壓我,”岳或蹙眉,強硬道,“是我自己不願意回去,她怪也只會怪我,跟你沒關係。”

“話是這樣說,但我心裏還是會內疚,”陳譚淵道,“而且你……似乎感情有了狀況。我回去后如果沈阿姨問起,我要如實回答嗎?”

岳或不解:“我感情有什麼狀況?”

被封印在屏幕里的林是非臉色冷淡,隨意地撩了把長發,眸子裏顯而易見地失去溫度。

惹他的星星不開心的,這個男人是其一。

陳譚淵欲言又止:“你在早戀。”

岳或眉心深深蹙起:“你連確認都沒確認就認定我早戀,還說要對我媽如實回答?”

陳譚淵眼睛落在岳或那張有攻擊性卻艷濃昳麗的面容上,利用自己的身份年齡讓話語帶上了一股壓迫感,不答反說:“你快要開學了吧?年年,這時候還是不要跟沈阿姨唱些反調,她難過了又要哭,還會讓你自己打零工攢學費……但我可以給你。”

“不需要。”岳或漠然道。

“你……”

【支付寶到賬,20萬元】

突兀的機械女聲陡然在膠着到令人煩悶的場景里響起,直接衝散了大半的壓抑。

陳譚淵當即噤聲。

岳或微震,餘光下意識側過去看搭在門把上的手機。

林是非狀似無意地嘀咕,只有門裏的岳或能聽見:“單筆轉賬怎麼最高只能20萬?”

他做了不會出聲的保證,確保音量能引起岳或的注意,便用誘哄的語氣小聲說:

“小乖,關門吧,讓他滾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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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後悔了但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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