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形兵器
太宰治雖然對神宮寺奏過去擁有再生異能,卻被改造成人形兵器的事存在疑問,但對方的語氣、神態都不是在說謊,他還是選擇相信對方。
不如說從一開始他就因為對方的話動搖了,只是想不斷地質問、試探對方的態度,直到無數遍得出同樣的答案才能令他安心。
明明陪着他的人是對方,他卻反而成了對方的意義。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如果食言了,那他們彼此都不存在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神宮寺奏確認他已經被安撫好了之後,就又摸了一把對方的腦袋,“治繼續洗吧,我就在外面。”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隨後轉開視線,雙手沒入水中又抬起,發出無意義的水滴聲。
淅淅瀝瀝,斷斷續續,也如他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隱秘心聲。
神宮寺奏走出浴室后關上門,向安置了窗戶的走廊盡頭走了過去,窗外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他對太宰治說的那番話既是揭開了自己不願承認的舊傷疤,也是欺騙了太宰治,畢竟他只是在扮演這個人形兵器,按理說不可能會知道被改造成這樣之前的事。
他覺得自己為了攻略對方,或是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去“愛”別人而這麼做,說到底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是自私的行為。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明明做出了不符合原身邏輯的事,系統顯示的人物適配度卻沒有大幅度減少,反而一直維持在94%,在通關線之上。
所以為了安撫對方而“說謊”是符合邏輯的嗎?
神宮寺奏忽然有種自己和這個任務身份重疊的感覺,但在思忖過後,試圖在龐大的數據庫中搜尋原身過去的情報。
然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關的信息,“神宮寺奏”過去作為人類的情報只有一片空白,像是被刻意抹除了。
不會是港口黑手黨,在那之前他就已經失去了全部記憶,在實驗室中被實驗人員記錄下身上具有的功能,就連名字也是主要研究他的那個人告訴他的。
而他之所以會被港口黑手黨帶走,是因為實驗人員中混入了他們的卧底,在某次研究中將編寫了命令代碼的晶片以枷鎖的形式給他戴上,強行擾亂了他自身的程式,繼而對研究所的人進行了滅口。
神宮寺奏保留着被控制時的記憶數據,他記得被自己扼住咽喉的主研究員因為窒息而痛苦扭曲的面容,顫抖着手想要取下他脖頸上的枷鎖。
“神宮寺……奏……不要……被他們控制……”
“你是人類……一直都是……我始終這麼堅信……”
最後,那雙眼睛徹底變得暗淡渾濁,失去了生機,那隻手也卸去力氣從枷鎖滑落。
神宮寺奏回想着當時的情景,神色平靜地抬起手,按在了原本帶着枷鎖的脖頸上。
這次他不會被港口黑手黨控制,他要反過來把這個組織控制在手中,只有這樣,治才不會走上情報中的那條路。
太宰治洗完澡剛從浴室里出來,頭髮還沒擦乾正滴着水珠,他的目光就被那一抹靜立在走廊窗前的背影吸引。
16歲的少年身軀比他高大不了多少,窗外的陽光為對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金邊,大半背影都掩在陰影中,束在腦後的銀白髮絲如綢緞在少年背後鋪開,彷彿有靜謐月輝在發間流淌。
一個人在想什麼呢?
還在為過去而痛苦嗎?
以人類的身份……
半晌,背對着太宰治的少年緩緩轉過身來,那張沐浴着陽光的昳麗面容也漸漸隱沒於昏暗之中,對他露出毫無壓抑情緒的笑意。
“……”太宰治心中生出莫名情緒,來不及抓住就溜走了,定定地看着走
向自己的銀髮少年,“神宮寺,你在想什麼?”
“fia的事,不過我已經有計劃了。”神宮寺奏帶他走進卧室,拿出干毛巾擦拭起對方的濕發。
太宰治感受着在頭髮上摩挲的輕柔觸感,想起對方說過不會讓那些人打擾他們,“你會怎麼做?想要徹底擺脫不被控制的話,不下狠手是辦不到的吧?”
“想要控制我的主要是首領,把他處理好就沒什麼問題。”神宮寺奏還是不想讓太宰治涉及太多黑手黨的事,並沒有細說自己的計劃。
太宰治多少也察覺到他的心思,他對一切都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態度,這些都與他所要尋求的道路無關,或許哪天他覺得可能會在其中尋找到支撐着自己走下去的東西,才會拐進這條衚衕。
然而現在他隱約抓到了可以幫助他在這個腐壞的世界喘息的事物,他只要繼續抓住對方就可以了……
神宮寺奏把太宰治的頭髮擦乾,對方差不多又有些困了,他便去把曬着的被子抱回來,給對方蓋上。
在殘留着太陽溫暖餘溫的被子中闔上眼,太宰治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這期間裏,神宮寺奏離開了卧室,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平靜得宛若一尊雕像。
他按照計劃,在這個時機暗中偽裝身份向外傳播了港口黑手黨正在尋找丟失的秘密武器的情報,讓10年來只是傳說一般的存在再次進入各組織視野。
這消息一放出來,港口黑手黨的敵對組織都會虎視眈眈,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只會以為是自己身邊出了叛徒,暫時將目光放在組織內部,在找回他以後會把所有懷疑的人都剷除乾淨。
這也會是神宮寺奏和被派來尋他的蘭波談判的籌碼之一,另外,也是他對做着情報工作的森鷗外的試探。
不妨向他展示出來吧,你有着怎樣的野心……
做完這些,神宮寺奏從外衣口袋裏拿出一個純銀掛墜,鏈條上掛着一枚銀色圓環。
他用自己的各種功能把圓環改造成自己能接收到定位信息的掛飾,他放棄了在裏面添加監聽功能,這樣未免有些過頭了。
想了想,還是在那枚鑲在圓環上的黑色水晶改為通訊孔,這樣一來既不會剝奪治太多自由空間,遇到什麼事還可以隨時聯繫。
改造完的圓環掛飾看不出切割后拼接的痕迹,遇水也不會故障,作為護身符交給太宰治隨身佩戴也不容易丟失。
等太宰治睡飽午覺醒來,他就拿着掛飾來到對方床邊。
太宰治剛一睡醒,目光還有些迷濛,忽然意識神宮寺奏拿着一個銀色的掛墜就要戴在自己脖子上。
對方向他俯身靠來,面容離得極近,他眨着眼恢復清明后低頭看去,發現是一個鑲着黑色水晶的圓環掛墜。
“這是什麼?”他把圓環捏在手裏翻看把玩。
神宮寺奏給他戴好后稍稍退開,回答道:“我在裏面裝了定位和通訊裝置,按這個水晶就可以聯繫到我,放在耳邊就能聽到聲音。”
太宰治感到一絲新奇,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小的圓環上能裝入兩種功能的裝置,而且完全看不出來改動過後的痕迹。
“確定只有定位和通訊功能嗎?你不會瞞着我在裏面裝了監聽功能吧?”按照對方之前幾乎寸步不離的做法,他合理髮出懷疑。
“只有定位和通訊功能,我不會過多干涉治的私隱自由。”神宮寺奏如實道,“所以你要好好戴在身上。”
太宰治從掛墜上抬眸,手指輕輕摩挲圓環上的水晶,“好吧,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不覺得自己太過操心了嗎?”
他的命其實還挺硬的,過去那麼折騰都能活到現在呢。
“或許吧,但我的出發點只有一個。”神宮寺奏也曾經認為上個世
界的那些人幾乎形影不離的行為有些過度保護了,現在想來也只能是因為一點。
他將自己代入了他們,同時也是他現在面對太宰治的心情,“我不希望你受傷,想要在你需要的時候隨時出現,因為我在乎你。”
“……”太宰治看着他沒有說話,捏着掛墜的手指一頓,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宰治好感度+2】
【當前好感度:16】
“也就是說……沒多久你就要去處理港口黑手黨的事了吧?”他也記得對方提到過,把自己安頓好,就去處理那些人。
神宮寺奏見他這麼快就意識到了,低聲應道:“對,我不會讓你等太久,這期間我會找人照顧你。”
太宰治在意的並不是等得久不久,也不是身邊有沒有人照顧,但那句話卻無法說出口。
不會太久是多久?把握有幾成?
既然港口黑手黨有辦法控制對方,就說明神宮寺奏存在弱點,而對方貌似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
心裏想了這麼多,太宰治都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坐在床邊踢了踢腳,“我不需要別人照顧,就算你不在,我一個人也能生活,而且不是有這個嗎?有什麼事你都會隨時知道。”
說著,他拿着圓環掛墜晃了晃。
神宮寺奏想想也是,太宰治可能會排斥外人的靠近,最終反而適得其反,他可以通過定位器實時掌握對方的動向,三餐可以遠程幫對方訂好。
“也好。”他點點頭,卻還是囑咐道,“這段時間你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現在外面很亂。”
“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治像是厭煩一般對他擺手,不知聽進去沒有,站起來就要離開卧室。
神宮寺奏跟着一起出去,二人來到一樓,打開電視機便沒人再說話。
太宰治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裏面的節目,拆開一袋零食吃了起來。
見他似乎很無聊,也不知道對什麼有興趣,神宮寺奏稍作思忖,出聲問道:“治,你對以後有什麼想法?”
太宰治聞言扭過頭看他,鳶眸里寫着疑惑。
“一般來說,你這個年紀應該去學校讀書,你想去學校嗎?”神宮寺奏想讓他和平常小孩一樣讀書,升學,然後畢業,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如他得到的情報中那樣成為fia幹部,在看不到盡頭的黑色道路上越陷越深。
然而太宰治卻露出一言難盡地表情,果斷拒絕道:“不要!如果你真的把我送去學校的話,我還不如立馬死掉……”
神宮寺奏眨眨眼,沒有強迫他,“那你有什麼打算?”
“……”太宰治忽然抿起嘴看着他,晦暗的鳶眸微微晃動,虹膜隨着這動作微顫,隨後才開口道,“做什麼都好,無所事事也無所謂,活着已經很累了,我只想做能讓自己開心的事。”
只不過他的內心並不完全是這麼想的,更深層的地方被他掩蓋住,暫時不能揭開來讓神宮寺奏知道。
——他只想讓對方兌現承諾,一直陪在他身邊,無論做什麼都無所謂。
神宮寺奏覺得這樣也好,“好,我會儘力滿足治想要的生活,你想玩什麼,去哪裏玩,做任何事都可以,我都會陪着你。”
藏在心底沒有傳達出來的想法得到肯定的回應,太宰治心頭不由一顫,兀自吃了一口零食,面向電視慢吞吞地咀嚼。
【太宰治好感度+2】
【當前好感度:18】
電視上正在播放某款新遊戲機的廣告,太宰治心念一動,指着屏幕上的遊戲機道:“神宮寺,我要這個。”
“好,給你買。”神宮寺奏縱容他一切合理的需求,迅速在網絡上訂購了遊戲機,順便把手機和電腦
都一併安排上。
隨後太宰治就默默吃着零食,吃完又覺得電視節目很無聊,便和神宮寺奏一起在陽台曬太陽。
直到斜陽西垂,神宮寺奏訂的晚飯也到了,看着太宰治吃完,隨後又在電視機前打發時間。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太宰治抱着螃蟹抱枕坐在沙發上打起了呵欠,很快就在電視節目的催眠下闔上了雙眼。
神宮寺奏剛清理完自己的身體,換下森鷗外那身過長的衣服,一下樓就看到黑髮少年腦袋搭在抱枕上昏昏欲睡的畫面。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把電視關掉,隨後伸手將睡着的少年抱了起來。
太宰治並沒有真正睡着,在身體懸空之後就緩緩睜開了眼睛,手裏還捏着抱枕的蟹鉗。
看到神宮寺奏沉靜的面容,不知為何有種很踏實的感覺,雖然總是被對方當小孩一樣抱來抱去讓他不是很適應。
在被放到床邊時,太宰治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神宮寺,你有多重?”他問道。
“凈重的話是145.2千克。”神宮寺奏將準確的數據報了出來,“怎麼了?”
太宰治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是兩個成年男性的重量,對於一個逆天的殲滅機器來說竟然意外挺輕的,但隨後他又搖搖頭。
看來現在的他是無法撼動神宮寺奏了,放棄了放棄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他說著拉開被子躺了進去,準備睡覺了。
神宮寺奏關掉白熾燈,對他說道:“睡吧,晚安。”
房間陷入一片昏暗,太宰治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又問:“你去哪?”
神宮寺奏腳步頓住,“我就在一樓客廳。”
“你是不用休眠的對吧?”太宰治不由回想起在診所時,對方在病床邊守着他坐了整整一晚。
“嗯,只要能源充足,我能一直運行下去。”可以說是工作狂致愛的體質了。
太宰治暫時沒說什麼,腦海中浮現出夜深人靜時,銀髮少年獨自坐在黑暗中的畫面,一想到這裏他就禁不住蹙眉。
對方白天一直陪着他,讓他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沒那麼難熬,而擁有着同樣痛苦的對方卻在他睡覺的時候一個人待在客廳里……
太宰治覺得這樣對神宮寺奏來說並不公平。
在神宮寺奏沒等到下一句話準備關門離開前,他終於開口了:“神宮寺,既然你說要保護我,在樓下坐着還不如在我邊上,這樣才能及時保護到吧?”
“雖然你也暖不了床,但我可以勉強讓你躺在邊上。”
他這話說得像是在責備神宮寺奏的不盡責,卻反過來給了對方靠近自己的機會,和過去神宮寺奏的說辭有幾分相似。
畢竟都是同一類人,神宮寺奏知道他的本意,邁出去的腳步收回,嘴角的弧度隱沒在黑暗中,“治說得對。”
說完就反手關上門,抬腳走到床邊,在對方挪到另一邊后躺了進去。
床墊柔軟,他的重量一壓上去便向下凹陷出明顯的坡度,另一側的太宰治不可避免地順着這坡度向他滑去,二人的手臂碰在了一起。
太宰治觸及一片溫涼,蜷起手指收回些許,轉動眼珠看向身側的少年,昏暗中見對方也正睜着眼睛,落在他身上,看不清神色。
他愣了一瞬,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會被對方清清楚楚看到,就沉下臉色,“雖然你不用睡覺,但也要把眼睛閉上,不然睡到一半看到邊上有人睜着眼睛看自己,絕對是會被嚇醒的吧?”
神宮寺奏想說他不會一直看着對方,不過既然是太宰治的要求,那還是滿足一下吧。
“好。”他將眼睛閉上,留給對方宛如精緻人偶一般的臉龐。
太宰治藉著窗外
的月光隱約看到些輪廓,稍稍放輕了呼吸,隨後也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邊正躺着一個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體溫只有大氣常溫的人形機器,沒有活人的氣息,沒有足夠溫暖的溫度,卻令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對方會是他的家人,是唯一懂他的存在。
【太宰治好感度+2】
【當前好感度:20】
兩個少年各自躺在自己一側的領域,神宮寺奏更是為了不打擾到對方而紋絲不動,太宰治即便受凹陷的床墊影響向他靠去,也盡量控制着距離。
他們如同兩隻在寒冷冬日裏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刺蝟,生怕自己的尖刺會傷到對方,只謹慎地控制着彼此的距離,試圖用自己最為柔軟的肚子碰觸對方。
但在這個過程中,被刺痛是不可避免的事……
一夜無夢。
晨曦降臨,神宮寺奏一直等到太宰治快要醒來時才有動作,不然以自己的重量率先起來,造成的動靜很容易把對方弄醒。
太宰治這一覺也睡得很安穩,剛一睜開惺忪睡眼,就看到身邊的銀髮少年坐了起來,姣好的面容被早晨的陽光照得白皙透亮,如同上好的暖玉一般。
“治,早上好。”對方偏頭向他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問候。
太宰治也掀開被子坐起來,抓着頭髮含混應道,“早……”
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他竟然在和別人互相問好。
神宮寺奏在他去洗漱的時候把床鋪整理好,隨後就問對方早飯想吃什麼。
太宰治正刷着牙,頓了片刻道:“上次吃了三明治感覺還可以,今天不如也吃三明治吧。”
這樣的話還要出去買,而神宮寺奏今天也打算出門把洗好的衣服還給森鷗外,可以順路一起完成。
神宮寺奏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對方,太宰治沒有多想,點點頭就同意了。
襯衫和褲子晒乾后,神宮寺奏又用熨斗熨平整,讓它們和森鷗外借給自己之前別無二致。
太宰治見他對待事情和對人的態度完全不同,一方面警惕戒備對人疏離,另一方面又將對方的東西處理得十分妥善,性格意外還挺好……
不過在他看來,神宮寺奏這樣的性格太容易吃虧,不被理解的話或許還會遭到他人背叛而受到傷害。
他不確定對方是否因為自己的行動與表面表現得不符而被傷害過,只是說不定在這之後的哪天,他就做出了這種事,只為看到對方以人類的姿態痛苦的樣子。
但是只有他可以這麼做,太宰治在心裏想着,他不會讓除他以外的人令神宮寺奏痛苦。
神宮寺奏把衣服疊好放進紙袋中,就和太宰治一起出門,他們先是在附近的商店裏買了三明治和牛奶,就繼續向森鷗外的診所走去。
路上,神宮寺奏時刻注意着路上行人,並抹去每個監控中拍到自己的記錄。
他散播出去的消息經過一夜的發酵,現在港口黑手黨首領已經對所有知道他的人產生了懷疑,敵對組織也在派人觀察蘭波等人的動向,目的只是一睹殲滅機器的真容,若是能從對方手中搶走就更好了。
蘭波等人或許已經意識到了首領的威壓盤旋在頭頂,即使完成了任務也會被其遷怒,總之不會和最初保證的那樣有個好下場。
而森鷗外也不會放過這一情報,可以從他對此的態度推斷出些什麼。
太宰治吃完三明治,想到接下來會見到的人,自己除了對方身邊的金髮蘿莉是異能以外,只看出他另有所謀。
不知道神宮寺了解了多少,竟然這麼防備……
“神宮寺,那個醫生問題很大嗎?”
神宮寺奏沒有細說,只點點頭,“嗯,你以後不要和他說話。”
“喔……”太宰治只拖長了聲音,回應得模稜兩可。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終於抵達了森鷗外的診所。
神宮寺奏推門進去,今天的診所也冷冷清清,他讓太宰治在外面的房間稍等,自己拿着紙袋走進醫生辦公室。
“森醫生,還你衣服。”
“啊,是神宮寺君來了,真是守信,第二天就還回來了。”森鷗外在他們開門進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等到少年自己走進來才轉動滾輪辦公椅面向來人。
角落裏坐在地上畫畫的金髮蘿莉也抬起頭,對他揚起甜美的微笑。
神宮寺奏抬手把紙袋遞過去,森鷗外伸手接過的時候手指擦過他的指尖,隨後又面色如常地垂眸看了眼裏面的衣服,咧開嘴角對他笑道:“竟然還特意熨平了,神宮寺君太用心了吧。”
對於神宮寺奏來說,把物品原模原樣物歸原主是最基本的準則。
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含笑的青年,微微頷首便準備離開,“再見了,森醫生。”
——他們彼此最好都不要再見。
他剛邁出兩步,就聽到森鷗外的聲音低沉地響起。
“神宮寺君,我想你或許聽說了最近的傳聞?”
森鷗外的目光跟隨着少年的腳步流轉,紫色眼眸劃過微不可查的暗芒。
神宮寺奏停下腳步,頓了頓才面向對方,鳳眸似乎更為冷冽,“什麼傳聞?”
“據說港口黑手黨藏着一個能一舉殲滅所有組織的秘密武器,最近這武器貌似遺落在外,港口黑手黨正派人尋找呢。”森鷗外雙腿交疊,說著微微皺起眉頭,“如果是真的話也太可怕了,要是被港口黑手黨找回去,橫濱恐怕要陷入他們的絕對統治之下而動蕩不安了吧……”
黑髮青年在說這些話時,目光始終落在銀髮少年身上,似乎想要從他平靜的表面尋找出一絲異樣。
神宮寺奏只扯起嘴角,笑意毫無溫度,“森醫生要是害怕的話,不如趁早離開橫濱。”
他們彼此都以不動如山的姿態試探對方,不大的房間裏暗流涌動。
森鷗外聞言露出更為無奈的神情,攤開雙手說道:“神宮寺君,你也知道我靠什麼維持生計,有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我只有留在橫濱才能發揮更大的價值。”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想說,森醫生想要求的‘富貴’,恐怕不只是在橫濱營生吧?”神宮寺奏稍稍壓低了聲音,半垂着眼睫,紅眸掩映在濃稠的陰影中,恍如看破人心的神明一般毫無慈悲,“不論傳聞真假,你也要有這個命去求才行。”
“……”森鷗外舒展了眉梢靜靜地看着他,忽然仰起下巴笑了幾聲,肩膀不由顫動起來。
但他很快就收斂起來,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處,彎着紫眸聲線幽沉,“神宮寺君,我深深熱愛着橫濱這座城市,如今橫濱即將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為了它我自然樂意冒這次險。”
“如若能從地頭蛇港口黑手黨手中搶走這秘密武器佔為己有,也就有了守護這座城市的底氣。”
黑髮青年說到這裏,眼睛忽然笑得眯起,音調也輕快起來,“你說是吧,神宮寺君?”
神宮寺奏作為對方想要佔為己有的秘密武器,只是平淡地沉吟了片刻,眼裏冷意稍稍緩和,“看得出來森醫生確實很寂寞,這種私密的信息都告訴我了,我可以替你保密,你繼續加油。”
說完,他對森鷗外微抬起下巴,便轉身走出辦公室。
森鷗外放下一隻手,下巴靠在掌心上,紫眸緩緩眨動,在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后收回目光,嘴角笑意更深。
找到了……港口黑手黨遺落的秘密武器……
對方也在不斷試探他呢,身為殲滅機器
卻不願落入惡人之手嗎?
【森鷗外好感度+5】
【當前好感度:25】
“哼,林太郎你有我還不夠嗎?還想從外面拐人!?”邊上的金髮蘿莉忽然氣呼呼地叉着腰說道。
森鷗外立刻面露討好,“沒有啦,愛麗絲醬是不一樣的哦,我的身心全都屬於可愛的愛麗絲醬——”
神宮寺奏牽着太宰治的手走出診所,回想着森鷗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對其熱愛這座城市的說法尚且存疑,但確實看出了對方想要扳倒控制着港口黑手黨老首領的野望了。
不過森鷗外倒是挺自信,真的以為他會選擇成為對方的工具嗎?
太宰治在外面隱約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也聽出來森鷗外對神宮寺奏存有想法,雖然這一點令他很不滿,然而他們目標卻都是港口黑手黨。
神宮寺奏不願意把自己的計劃透露給他,那他只能另闢蹊徑去了解了……
太宰治這麼想着,狀似無意地問道:“神宮寺,森醫生是不是已經發現你的真正身份了?他貌似還想要從黑手黨手裏搶奪你哦。”
“無妨。”神宮寺奏視線掃過人煙稀少的街道,垂眸看向太宰治,“我不會再受人控制。”
“那你現在不算是被我控制嗎?”太宰治的大部分要求都得到了滿足,對方也基本圍着他轉,雖說是陪伴,但也算是被他束縛住了。
神宮寺奏卻搖搖頭,並不認同他的疑問,“在治身邊,我一直都是自由的,你的意願也就是我的意願,並沒有控制一說。”
“那你除了陪在我身邊以外,沒有別的想做的事嗎?”太宰治用對方問自己的問題反問回去。
別的事……
如果要和治一直生活在橫濱的話,必須要整頓好港口黑手黨和其他組織的問題,到時候又要建立起新的人脈關係,還有一堆爛攤子要處理。
雖然這些他一個人就能做好,但考慮到治的存在,果然最好還是找一個好拿捏又有能力的代理幫他處理比較好。
這樣的人……
在他目前認識的人里,貌似只有森鷗外適合了。
神宮寺奏思索片刻,才回答了太宰治的問題:“我想先整頓好港口黑手黨。”
“你想這麼做應該不止是為了我吧?”太宰治對他的答覆毫不意外,和之前說過的話大差不離,但他這次想得多了些,對方想要整頓黑手黨改善秩序,或許是在為自己過去造的殺孽贖罪。
神宮寺奏沒有反駁,如果非要說的話,太宰治是最主要的,而償清被這具身體波及的無辜反而是其次。
他不是什麼大善人,做不到無差別關愛所有生命,只是自私地專註於一個人,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雖然是這樣,但我百分之九十九的心思全都在治身上……”神宮寺奏說著收緊了牽着少年的手,“分不出更多給其他人了。”
太宰治聞言心頭又是一沉,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抬眸看向他。
神宮寺奏與他視線交匯,決定問對方:“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自私?”
“這樣有什麼不好?”太宰治對於這個比重分配感到十分滿意,非要說起來的話,自私的反而是他,“我不介意你分出更多給我,這是我的意願。”
“好……”
【太宰治好感度+2】
【當前好感度:22】
再往前走行人便多起來,神宮寺奏牽着太宰治走在其中,與路過的人保持的間距。
不多時,一個帶着鴨舌帽的少年身影從人群里衝撞着跑來,身後還緊跟着男人的喊聲。
“站住!把槍還回來!”
那少年依舊橫衝直撞,很快就撞開人群來到神宮寺奏二人面前,懷裏似乎揣着
一個紙袋,抬眼看到銀髮少年後很快就低下頭,徑直朝他衝來。
神宮寺奏側過身子就要躲開,卻發現對方竟然把自己手裏的紙袋硬塞到他的大衣口袋裏,並且想要直接這麼離開。
他伸出那一側的腿向旁邊輕輕一勾,那少年便被他絆倒在地,摔了個人仰馬翻,鴨舌帽都掉了。
“站住!!”後面的男人聲音漸漸靠近,穿過混亂的人群后,才發現那是個身穿制服的警察。
在看到偷走自己配槍的少年摔倒在地后,警察立刻上前把他拎起來,“又是你這個小鬼……槍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小孩過家家也不要這麼胡鬧……”
“才不是什麼過家家,我們羊可都是認真的,遲早會成為最強的組織!”少年忿忿不平地說道。
警察對他的反駁不以為意,伸手在少年的衣兜里摸索,半天沒有摸到槍立刻面露驚色,視線快速在周圍的地面上搜尋起來。
“在這裏。”神宮寺奏把裝在紙袋裏的槍遞給慌忙尋找的警察。
警察轉過頭微微一愣,看到確實是他丟的配槍后頓時鬆了一口氣,剛要伸手接過並感謝他,手裏抓着的少年突然大叫道:
“你這個叛徒!我讓你把槍藏起來偷偷帶回去,為什麼要還給他!?”
白瀨本想神不知鬼不覺把槍轉移出去,這樣就算被抓住也能很快被保釋,結果沒想到這人伸腳把他給絆倒了,甚至還把他蹲守了那麼久的槍還了回去。
既然他要被抓回去,也要拉這人下水……
反正中也無論如何都會過來保他。
警察被他這聲喊得虎軀一震,立刻意識到眼前的少年說不定真如對方所說是偷槍的同夥,不論如何都該重視。
“首先……很感謝你主動還槍的行為,但這件事情節嚴重,不論你是不是被無辜波及,都需要和我去一趟警局協助調查,希望能夠配合。”
神宮寺奏把槍交給警察,面色沉靜地將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瞥向勾起嘴角笑得陰險的少年,凌厲的鳳眸溫度盡失,“我可以配合。”
在他身側,正牽着他的手的鳶眸少年面色也陰沉下來,晦暗眼眸中劃過無機質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