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 173 章
秦清曼也是中意江元魁來當這個公社革委主任,江元魁這人看着高高大大,其實膽子挺小,要不然之前也不會跟着周經國混。
一個能跟周經國混的人是不會拒絕公社革委主任的職位。
只要率先由周經國這個前任公社革委主任提議讓江元魁接替,公社領導幹部都同意,縣革委是有權決定紅旗公社新任革委主任人選的。
就算是上一級都不能空降。
秦清曼自從知道有人想讓自己接替公社革委主任這個職務后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現在見大家的意見一致,看向了方明傑這個公社書記,“明傑同志,我建議立刻通知周經國與江元魁兩位同志來開會吧,咱們今天就把公社革委主任的人選定下來。”
不怪她心急,既然是有人想害她,那對方的速度肯定也很快。
方明傑也明白事態的嚴重性,同意道:“周經國同志的任命已經下來了,一會由他正式提意讓江元魁同志來接替公社革委職位合乎程序,他到任縣革委領導只要補發一份文件就行。”
“對,我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速戰速決。”
鄭安國點頭支持秦清曼與方明傑的想法。
“明傑同志,我現在就去把兩人請來。”錢襄陽請示后就出了會議室。
這會江元魁正坐在周經國的辦公室。
他是來爭取公社革委主任這個職位的,這職位要不是方明傑這個書記身兼書記與社長兩職,革委主任的職位在公社就是最大,但因為方明傑,不管是誰坐這個位置都得服從方明傑的領導。
周經國成了縣革委書記,江元魁覺得是公社革委翻身的機會。
一大早他就在周經國的辦公室等,他想接替公社革委主任這個位置,雖然上面還有方明傑這個書記壓着,但比民兵隊長風光多了。
周經國看着一臉興奮的江元魁,好一會才說道:“你看我曾經在這個位置上風光嗎?”
當初縣革委領導可是他的老泰山,他都沒能在紅旗.52ggd.公社風生水起,不是他瞧不起江元魁,而是江元魁就不是這塊料,沒了自己關照,怎麼可能斗得過鄭安國幾人。
更何況公社還有個秦清曼。
周經國想到秦清曼就在內心深處打了個寒顫,他對秦清曼是真的又懼又怕。
一個剛成為公社幹部的女人才在官場上混幾天,就能把攪捅了一個窟窿。
回想起從上到下的變動,周經國是真心佩服秦清曼。
也不敢對抗秦清曼。
以後他日子好不好過,全得靠秦清曼。
別看秦清曼此時就公社裏的小小婦女幹部,但這人不管是心機還是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算計人也能一個算計一個準。
所以周經國提醒了江元魁。
不是他不想扶持江元魁當紅旗公社的革委主任,而是他自己都做不了主,他根本就沒有決定權,在秦清曼面前,他能成為縣革委領導,也能隨時被秦清曼弄下來。
這點,周經國早就看清楚了。
江元魁從周經國成為公社革委主任的那一天起就跟着周經國混,原本他以為今天來要官是件很簡單的事,但周經國一句話就把他問啞口了。
江元魁也不是笨人,轉念一想就想明白周經國話語裏的真正意思。
“經國同志,你不能護着我嗎?”
他是真的很想風光一把,也不去其他地方顯擺,只要在紅旗公社能像周經國曾經那麼風光就足夠了,他心沒那麼大,很容易滿足。
“元魁同志,我自己都如履薄冰,怎麼可能護得住你。”周經國看着江元魁嘆息。
而且他說的也是真話。
以前他有趙才在縣裏護着,趙才有省革委的人護着,很多人才給一分面子,現在他明面上可沒人護,沒人護,他又怎麼敢護着江元魁,這不是找事嗎。
“經國同志,你都成縣領導了!”
江元魁臉上是無盡的失望。
“元魁同志,縣以上還有市,市的上面還有省,一級又級,這官場哪裏這麼好混,我們只是最底層的一員,命運不在我們自己手裏。”周經國早就明悟了。
失望至極的江元魁:……
“篤篤篤——”隨着敲門聲,辦公室外還響起了錢襄陽嚴肅的聲音,“經國同志在嗎?明傑同志請你去會議室開會。”
“襄陽同志,我在。”
周經國趕緊把辦公室的門打開,打聽道:“襄陽同志,書記有沒有說是什麼主題的會議?”他就算陞官了,但在面對錢襄陽時也不敢託大。
因為錢襄陽是靠山屯的人。
秦清曼也是靠山屯的人。
周經國知道靠山屯的人非常團結,也猜到他能高升,鄭安國跟錢襄陽可能都幫了忙,所以是一點都不敢在靠山屯人面前託大。
“是關於接替你位置的事。”
錢襄陽也沒有隱瞞。
主要是他已經看到江元魁在周經國的辦公室里,打招呼道:“元魁同志,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你也需要參加,走,我們去會議室,書記他們都等着。”
周經國一聽他們兩個字就知道會議室里肯定不止方明傑與鄭安國。
說不定秦清曼也在。
猜到秦清曼可能在,周經國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錢襄陽的身後。
江元魁內心雖然忐忑,但也跟了上去。
公社會議室,新加入的兩人聽明白會議宗旨,除了周經國,江元魁有種不真實感。
他剛剛還在周經國的辦公室自薦,沒想到‘餡餅’就砸在自己頭上。
他覬覦公社革委主任的位置,一直覬覦。
現在得償所願,江元魁在狂喜的同時也有震驚與惶恐,他知道自己能力不突出,如果是正常推選,這個位置肯定沒有他的份。
畢竟周經國走後,他在公社可沒有什麼能依靠的人。
“經國同志,你覺得江元魁同志接替公社革委主任的位置合適嗎?”秦清曼清亮的眼睛平靜地看着周經國,她需要由周經國主動站出來提議。
公社跟革委其實是兩個系統,作為公社的幹部,他們所有人都不願意參合到革委人事的任命上。
周經國自從跟秦清曼接觸過就知道秦清曼的脾氣。
聽到秦清曼的話,心一緊,趕緊站起身恭謹道:“公社革委幹部的任命確實更適合由我來提出,我綜合考慮后,覺得江元魁同志非常適合,元魁同志是個非常認真的人,絕對能勝任。”
“我附議。”
方明傑舉手表決。
就目前來說,周經國的職位已經高過與在場所有人,但只要周經國還沒正式上任縣革委領導的位置,他在紅旗公社就必須服從方明傑這個黨委書記領導。
“我也同意江元魁同志接替周經國同志在公社的職位。”
鄭安國在公社其實是最不好說話的,以前周經國提出的不少提議都是被鄭安國帶頭否決,就在江元魁以為鄭安國也會搞破壞時,鄭安國同意了。
鄭安國同意,也就代表着靠山屯一系的幹部都會同意。
會議上,江元魁是以全票得了公社革委主任這個職位的,四十多歲的漢子激動得滿臉通紅,要不是強忍着,他能當場失態。
看着一臉滿意的江元魁,秦清曼他們也滿意。
唯有周經國冷眼看着江元魁激動,他知道江元魁為什麼能成為公社的革委主任。
性質跟他成為縣革委領導是一樣的。
會議結束,大家各自散去,周經國卻跟在了秦清曼的身後。
他明天就要去縣裏上任,他想聽聽秦清曼有什麼吩咐。
秦清曼在公社的辦公室還是原來的辦公室,一個辦公室里好幾張辦公桌,自從趙天成出事,原本就沒怎麼上班的趙春靜更是再也沒來過辦公室。
她那張辦公桌一直空着。
隨着秦清曼推門進入辦公室,辦公室里辦公的三人抬起了頭,然後就看到跟隨着秦清曼走進辦公室的周經國。
周經國升調縣城的事整個公社都知道了。
辦公室里的彭曉楠他們也都知道。
他們此時震驚地看着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的兩人,按照他們的理解,不應該是周經國這個官升一級的人走在前面,秦清曼這個婦女主任跟隨嗎?
怎麼是周經國跟在秦清曼身後。
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又或者是秦清曼這個新丁不懂官場規矩?
“曉楠,麻煩給經國同志倒杯茶。”
秦清曼沒管辦公室里幾人的神態,很是自然地吩咐着,不管彭曉楠是誰的人,明面上這人是不敢犯任何錯誤的,所以她放心的使喚。
“好的,秦同志。”
彭曉楠得了吩咐趕緊去找杯子給周經國泡茶。
另外兩張辦公桌上的梁康與孟飛挺有眼力勁,看出兩位領導有事談,趕緊各自抱着一疊文件就告退出了辦公室。
如此一來,辦公室除了正在給周經國泡茶的彭曉楠,也就是秦清曼與周經國。
“經國同志,請坐。”
秦清曼並不打算讓彭曉楠出去,她相信周經國懂得怎麼說話。
周經國確實也不在意辦公室里還有一個彭曉楠,很正常地對秦清曼說道:“秦同志,我明天就要去縣裏上任,趙春靜同志會跟我一起赴任,公社組織幹部的人選就要麻煩你們多多留意,我一會把趙春靜同志的辦公桌收拾出來,她腿傷了,沒法親自來。”
他話語裏透露了很多意思。
“經國同志,趙春靜同志跟着你調走是好事,夫妻兩地分居不妥,按照國家政策,趙春靜同志的工作組織會進行安排,一會我叫小梁同志協助你收拾趙春靜同志的辦公室桌,小梁同志熟悉趙春靜同志的物品。”秦清曼熱心幫忙。
“那就麻煩秦同志,也麻煩小梁同志了。”
周經國態度很好的感謝。
同時也明白秦清曼對自己的提點,那就是什麼都別多此一舉,就按照以前中庸的方式處事就行。
搞明白這一點,周經國鬆了一口氣。
看到趙才與趙家的下落,周經國對官場的畏懼有深了一分,生怕自己哪天也輪到跟趙才一樣的下場,對於秦清曼,他又畏又害怕。
也怕秦清曼給自己下什麼命令。
幸好秦清曼什麼命令都沒有,只讓他還按照以前的處事方式來處事,周經國就明白自己在縣城該怎麼做了。
又跟秦清曼閑聊了幾句,喝了半杯茶,抱着文件出門辦事的梁康與孟飛回來了。
秦清曼立刻招呼梁康幫周經國收拾趙春靜的私人物品。
梁康是趙春靜的助理,當然知道哪些東西是趙春靜的,有了他幫忙,幾分鐘后,周經國就提着趙春靜的私人物品離開了辦公室。
周經國一走,辦公室里終於沒那麼壓抑。
面對高升的周經國,不了解真實情況的人還是害怕的。
畢竟這年代沒有人對革委這個組織不害怕。
“秦同志,趙春靜同志可是趙家人,居然沒受到審查,這是不是……”安靜的辦公室里突然響起一道意外的聲音,是坐在秦清曼對面的彭曉楠好奇開了口。
聽到彭曉楠的聲音,正在辦公的梁康與孟飛兩人心一緊,表面上更認真辦公了。
其實他們倆對於趙春靜沒有受到趙才牽連的事也無比好奇,只是不敢問秦清曼,此時聽到彭曉楠問,兩人也把耳朵豎起來偷聽。
秦清曼抬頭淡淡地看着彭曉楠。
她知道彭曉楠問自己這話就不是個簡單的問題,更重要一點,這樣的問題根本就不應該出自彭曉楠這麼一個辦公室人員之口。
所以秦清曼看着彭曉楠沒有說話,也沒有發火,就那麼淡淡地看着。
無聲似有聲,因職位的關係形成了威亞。
秦清曼的眼睛清澈又平靜,好似看透了彭曉楠語言后的算計,也好似看到了站在彭曉楠身後的人。
被秦清曼這樣看着的彭曉楠身形僵硬了。
不僅身形僵硬,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無比難看。
秦清曼平時很好相處,跟大家也沒擺什麼幹部架子,讓彭曉楠錯覺地以為自己可以向跟梁康他們套話那樣套秦清曼的話。
結果彭曉楠失望了。
不僅失望,還害怕起來。
彭曉楠雖然不知道秦清曼在團結村的功勞,但她是親眼見到婦女主任大選時秦清曼是怎麼憑几句話就翻盤逆轉的,對於一直摸不透的秦清曼,她心虛又害怕。
“秦……秦同志,對不起。”
沉寂的辦公室里,彭曉楠終於頂不住壓力道歉了,她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是官場大忌。
“下不為例。”
秦清曼沒有指責彭曉楠,但說出口的話卻比指責彭曉楠還要讓人難堪。
因為代表彭曉楠不僅能力不足,就連思想也不行。
“是,秦同志,我保證下次不再犯,對不起。”彭曉楠站起身再次向秦清曼道歉。
“嗯。”
秦清曼微微點頭,然後低頭辦公。
紅旗公社是個大社,人口不少,管轄區裏的女性非常多,每天都有無數的事件等着她處理,但她不打算再向以前的婦女主任那樣親自各自奔波,她打算整理出一份規章制度,組織各大隊的婦女主任學習,以後就算她不出面也能按照規章處理相類似牽扯到婦女同志的事件。
秦清曼埋頭辦公,彭曉楠與梁康、孟飛三人都在心中狠狠鬆了一口氣。
三人不敢再說什麼,趕緊都忙手裏的工作。
辦公室更安靜,同時也更嚴肅。
除了秦清曼很自在,其他幾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的心。
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秦清曼的威嚴。
雖然秦清曼可能比他們的年齡都還要小,但能成為公社幹部的人就沒有簡單的,秦清曼平時尊重大家是客氣,真要犯了底線,就得承受壓力。
來自職位與氣勢上的壓力。
中午,秦清曼跟鄭安國他們在公社食堂一起吃飯時提了提趙春靜會跟隨周經國赴任縣城的事。
“組織部門的位置原本就沒有配置助理的必要。”
鄭安國一邊嚼着嘴裏的饅頭,一邊說了一句。
“就讓那個一直干助理的同志接替趙春靜的職位,那個小同志乾的幾乎都是趙春靜的活,辦事能力是有的。”方明傑回憶了一下,直接拍板。
公社是我國權力機構的最末一級,職位本就不多,工作人員也有限,公社組織部門不是領導職位,不用大選,直接任命就行。
“我看行,我記得那個小同志叫做梁康,是個能力不錯的小夥子。”鄭安國對梁康印象挺深,主要是梁康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
“那就這麼定了,下午通知他來我辦公室。”
方明傑沒有異議。
秦清曼跟錢襄陽更沒有異議,他們這一碰頭就這麼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
下午,梁康聽到讓自己去書記辦公室辦理手續上任公社組織部門幹部時滿臉的難以置信。
“秦……秦同志,我真的可以勝任嗎?”
梁康不自信地問秦清曼,對於秦清曼,他是非常信任的,雖然害怕,但真要有要事,還是會徵求秦清曼的意見。
“梁康同志,你怎麼不能勝任?”秦清曼笑着鼓勵梁康:“你想想,趙春靜不在的時候組織部門的事不都是你在辦理,你可有出過差錯?”
“沒有,秦同志,我敢向主席保證,我絕對沒有出錯過。”
說到工作,梁康臉上的彷徨消失了,眼神也堅定起來。
“所以你放心,你只是換一個新稱呼稱呼,工作還是曾經的工作,相信自己,我們也相信你。”秦清曼還挺欣賞梁康。這個人。
大家一個辦公室,梁康是個什麼脾性人品,能力如何,她當然清楚。
也是因為清楚,今天鄭安國他們提議梁康時她才沒有反對。
“謝謝……謝謝秦同志。”梁康向秦清曼鞠了一躬才在孟飛與彭曉楠羨慕的目光中收拾自己的材料,然後去了方明傑的辦公室。
任命文件由方明傑這個公社黨委書記蓋章與下發。
下午,到下班時間點秦清曼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就離開了,她沒有去跟鄭安國他們匯合,因為她跟黃婉清約好要逛逛供銷社。
鎮供銷社離公社不遠,秦清曼慢慢走了幾分鐘就到。
黃婉清下班的時間點與公社一樣,這會黃婉清估計才剛剛坐上鄭峰的馬車,離到鎮上還得十幾分鐘,趁這十幾分鐘她打算先逛逛供銷社。
家裏很久都沒有添置東西了,她去逛逛,有合適的就買上。
一個鎮只有一個供銷社,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供銷社裏的人都非常多。
就算是下班的時間點,供銷社裏挑選商品的顧客也不少。
秦清曼沒想清楚要買什麼,乾脆就順着一樓的櫃枱慢慢逛了起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逛這個年代的供銷社,但每逛一次還是被深深震撼着。
所有的櫃枱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貨品。
小到百姓需要的一針一線,大到臉盆,水壺,應有盡有,她甚至還看到了一台電視機,外表的米黃色的方方正正盒子,此時很多人都圍着電視機打量着。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有着喜歡與感嘆。
看到電視機,秦清曼只愣了幾秒鐘就回神。
我國1958年就有了第一台黑白電視機,只是因為電視機剛問世畫質不怎麼清晰,價格超級貴,一般家庭負擔不起才沒有普及,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技術在不斷完善。
這年月在鎮上看到電視機也能理解。
畢竟此時的電視機開始量產普及,71年黑白電視機傳到他們這邊遠小鎮也在情理之中。
“同志,這電視機怎麼賣的?”
哪怕此時整個紅旗鎮都沒有誰家有電視機票,但一些識貨的百姓還是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架電視機放在供銷社最中間的大櫃枱上,這個位置是整個供銷社位置最好的,四面八方都圍得有群眾,聽到有人問電視機的價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秦清曼也看了過去。
她倒是沒想買電視,主要是這個時候的電視機沒那麼實用,他們這冬天半年的冰雪期,這半年靠山屯是沒有電的,沒電電視機就成了擺設。
也就等師部那邊的家屬區修建好后看電源能不能穩定,如果能穩定,到時候再弄台電視機還行。
現在還是算了。
秦清曼不感興趣,感興趣的群眾卻不少。
面對眾人的視線,售貨員把胸膛挺得高高的,介紹道:“這台電視機是南京產的熊貓牌,售價960元,必須有電視票才能購買。”
“多少!”
隨着售貨員的話音落下,人群里響起了不少驚呼聲。
大家都被售貨員嘴裏冒出來的價格驚到,這時代大家的工資都偏低,一個月能有三十多塊都是農場領導級別的待遇,普通人只有二十來塊錢。
眼前這台電視機售價高達九百多,一人就算是不吃不喝攢好幾年都不一定攢到。
所有人打退堂鼓了。
買不起,實在是買不起。
“同志們,大家別著急,聽我說。”幾個售貨員見所有群眾都搖頭準備離開,趕緊阻止。
“同志,就算再聽你們說都買不起。”有人是真心喜歡電視機,離開前忍不住回了售貨員一句。
“這位同志,所有的同志,大家都別著急,聽我一言。”剛剛說話的售貨員見群眾們轉頭看了過來,才接著說道:“這台電視不賣。”
“不賣展出來幹嘛?”
不少心急的人忍不住懟了售貨員一句。
“同志們,別著急嘛,你們聽我解釋。”售貨員被懟了也沒生氣,而是笑容滿面道:“這台電視不賣,但我們會在營業時間裏放電視,誰要是感興趣都可以來看。”
“不買也能看?”群眾們沸騰了。
“對,不買也能來看電視,我就是本地人,當然知道大家的收入情況,買一台九百多的電視機,除了家裏幾口人都吃國家糧還有可能,但能拿出來跟願意拿出來是兩回事,我相信還是有很多人不舍的。”
“絕對不捨得,太貴了。”
人群里,不少人都點頭贊同。
這價格比家裏娶親嫁女置辦的嫁妝彩禮還要貴一倍多,還真捨不得。
“所以這台電視機才不賣,我敢說這台電視機是我們鎮唯一的一台,大家要對電視感興趣就在營業時間來看看,我們每天會放不同電視台給大家看,有唱歌的,跳舞的,還有電影、電視劇,好多能看的。”售貨員笑眯眯看着眾人。
“現在能放嗎?”
有心急的人問了一句。
“今天還不能,我們還得在樓頂駕天線接收信號,沒信號是看不了電視的。”售貨員歉意地看着大家,她的解釋也讓人能接受。
“那明天可以看了嗎?”聽說能在電視上看電影,不少人心動了。
他們這冬天因為氣候的原因,下鄉的電影少,所以人人對電影都非常熱愛,聽說電視機能看電影,大家又心動又好奇,甚至還有人向售貨員追問起明天放什麼電影。
“同志們,我也不知道播放的是什麼電影,這樣,我們的工作人員會連夜把天線架好,明天供銷社一開門就給大家打開電視,放出來是什麼電影,我們就看什麼電影。”
售貨員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電視是接收信號才能播放,所以我們確實不知道接收到什麼信號,能放什麼電影。”
“好吧,那我們明天來。”
群眾搞清楚怎麼回事,不僅沒有馬上回家,反而是挑選起貨品來。
瓜子、花生、堅果、糖果,這些都是暢銷品。
一會的功夫就都賣完了,還有不少人沒買到。
秦清曼看到這算明白怎麼回事。
此時的電視機還不能全民普及,也沒多少家庭能擁有,供銷社估計都只有能力弄到一台,一台電視賣給誰都不會利益最大化。
還不如免費開放給群眾,讓大家熟悉電視機,熱愛電視機,等以後技術更成熟,電視機價格沒那麼貴,又或者是群眾收入增加時,只要供銷社能提供電視機,絕對是有一台賣一台。
秦清曼遺憾這個時代不是改革開放時代,不然憑藉著後世的超前知識儲備,她覺得能成為第一批萬元戶,百萬元戶,甚至億萬富翁。
可惜,現在還不能允許私人經濟。
帶着遺憾,秦清曼去到賣肉的櫃枱,此時供銷社裏還有不少人,也就這個櫃枱的人少,想到家裏的肉消耗得差不多,她打算割十幾斤肉回家。
買完肉,秦清曼沒提着走,而是寄存在賣肉的櫃枱里,她還要去樓上看自行車,提着肉不方便。
賣肉的售貨員很熱情,給秦清曼寫了提貨的條子,並拍着胸膛保證給秦清曼把肉看好。
秦清曼謝過對方看了看手錶,發現離黃婉清到的時間差不多,乾脆就走出了供銷社。
剛出門,就見到黃婉清正在下車。
“鄭峰叔,你去公社找安國叔他們,我們這最多十幾分鐘就能弄完。”秦清曼走向鄭峰。
鎮上去靠山屯可沒車,他們今天要看自行車,鄭峰跟張安國他們是需要等一等的。
“行,我去找書記他們喝口熱水。”
鄭峰對着秦清曼笑了笑,然後架着馬車去了公社。
黃婉清挽住秦清曼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供銷社,還沒進門,她就感覺到供銷社的熱鬧,一些剛得到明天供銷社免費放電視的群眾正在趕來。
“供銷社今天到了台電視機。”
秦清曼給黃婉清解釋了一句,然後領着人上二樓。
供銷社售賣的物品越來越多,這二樓也就擴建出來,學着縣供銷社的樣子大件的物品都擺放在二樓售賣。
“同志,你們需要點什麼?”
此時正是三月底快四月,娶親嫁女的好事都辦得差不多,需要大件的群眾少了不少,二樓明顯比樓下的顧客少,只有幾人圍着自行車看。
看樣子跟秦清曼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同志,我們想看看自行車。”秦清曼回答迎面走來的售貨員。
這句話讓圍在自行車旁觀看的幾位群眾都轉頭看了過來。
售貨員一眼就認出了秦清曼,主要是秦清曼當初競選公社婦女主任時造成了萬人空巷的轟動,認出秦清曼,售貨員有點激動,臉有點紅,問道:“同志,我們這有三個牌子的自行車,你看看你們想要哪個牌子的。”
售貨員領着秦清曼與黃婉清往停放自行車的區域走。
“有什麼牌子?”黃婉清問。
“飛鴿,五羊,大橋,這三個牌子。”售貨員如數家珍地介紹。
五羊與大橋這兩個牌子秦清曼跟黃婉清都沒聽說過。
“婉清,選飛鴿,飛鴿適合女孩子。”秦清曼記得後市飛鴿這牌子的自行車都還存在,能經過時間的考驗,這牌子肯定不錯。
“清曼,我也想選飛鴿。”黃婉清是京城來的,在京城買過自行車,知道什麼牌子的自行車質量有保障。
“同志,剛好,我們這還剩兩輛飛鴿自行車。”售貨員把秦清曼兩人領到正被人圍着的自行車旁,那幾人猶豫了一下,讓出了位置。
秦清曼能看出這幾人確實是打算買自行車,笑着解釋了一句,“我們就需要一輛。”
那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對秦清曼說道:“同志,謝謝。”
“不用謝,原本就是你們先到,雖然還沒買,但也該有個先來後到,你們如果只需要一輛,那麼我們今天都能買到,要是你們需要兩輛,你們先買,我們跟供銷社定,有貨再來拿。”
秦清曼對幾人解釋。
“同志,我們就需要一輛,一輛就夠了。”
幾人臉上是真誠的笑容。
秦清曼見沒有造成誤會,就讓黃婉清去試車,她去櫃枱掏錢開票。
有現貨趕緊買,定貨不知道雪化后能不能到貨。
秦清曼跟黃婉清辦事都很豪爽,不到十分鐘,買好的自行車就包裝完好的放在了供銷社門口。
鄭安國他們也剛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