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輪黑水晶號其一
“請您出示請帖。”黑衣的強壯保鏢仔細驗證了一番請帖的真偽,隨後打量了一番她淺色的頭髮,這才把她放了進去。
緊接着,兩人全身上下都被安保人員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還用金屬探測儀進行了掃描,甚至除了手機和手錶外的其他電子設備也都被收走。
萩原研二重新穿上剛剛搜身時被要求脫下的西裝外套,忍不住小聲向她吐槽:“這裏安保也嚴格的太離譜了……就算是要參加天皇舉辦的宴會也不至於搜身搜的這麼徹底吧!”
雖然萩原研二覺得自己的私隱權被狠狠地侵犯了,但是負責安檢工作的保安這麼回答他。
“本次我們的客人都是社會名流,主辦方很注意客人的私隱問題,這樣做是為了避免有狗仔混進來,影響到賓客們的宴會體驗。宴會只有五個小時,期間違禁物品都會被妥善安放,請放心,下船后您的東西我們一定原樣奉還。”
萩原研二:“……話雖這麼說,你有沒有感覺我們兩個搜身時格外的仔細。”
在甲板上兩排魁梧保安們目光灼灼的注視下,他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可能看你長的不像好人吧。”九條九月無情地嘲笑他。
“喂,研二醬會傷心的……”
九條九月和萩原研二正位於一艘私人的大型游輪上。游輪將於晚上七點準時從東京港出發,在海面行駛五個小時,然後於午夜十二點返回港口。
而這張游輪的入場券,來自於幾天前被九條九月救下性命的柴崎社長。
【九條警官,非常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本周五將在東京港的游輪黑水晶號上舉辦一場宴會,許多政商界的名人都會參加。本人在上次的事件中受到太大的驚嚇,最近一直卧床修養,估計一段時間內都無法痊癒。這是我和妻子兩人的請帖,您可以帶友人一同參加。作為一點薄禮不成敬意,祝您周末愉快。
——柴崎進平】
周四上午,九條九月警視廳的工作信箱裏收到了這樣一封信,還隨信附贈了兩張做工精緻的邀請函。
“雖然嘴上說是卧床修養,實際上就是被嚇破膽子不敢出門了吧?”松田陣平對那個看起來就一臉陰險的柴崎社長毫無好感。
“嘖,好不容易才周末,誰會無聊到大半夜跑去東京灣參加那種莫名其妙的奇怪晚會啊。”他當即表示不感興趣,於是萩原研二在周五下班后就火速將自己打理了一番然後陪九條九月赴宴了。
兩人順着服務生的指引走過兩側鋪着地燈的昏暗甲板,隨後侍者幫忙打開宴會廳的大門時,整個世界豁然開朗。
室內水晶燈明亮到晃眼的燈光交雜着香風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傾瀉而下。交響樂團此前只微不可聞的演奏聲也無法遮擋的撲面而來,混合著觥籌交錯時酒杯的碰撞聲和身着華服的男男女女的談笑聲,瞬間將門外的人從旁觀者的視角拽入這個金碧輝煌的奢靡世界。
雖然還在船下時已經可以仰觀到游輪的龐大,但真正見到內部場景的一瞬間依舊給人以極大的震撼。
“小陣平沒來真是太虧了……”萩原喃喃自語道:“普通人可能一輩子只能在電影中見到這種場景吧?”
“反正那傢伙也一向對這種活動不感興趣。”九條九月本來也沒想過松田陣平會想要參加:“而且,我認為這種場合下你作為男伴要比他更拿的出手。”
“嘛,雖然很高興九月醬對我有這麼高的評價,但是小陣平如果聽到會很不爽的哦。”萩原研二回過神,心情很好的笑彎了眼角。
九條九月無所謂:“我還不爽他可以下班回去睡大覺呢。”
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要吃點東西嗎?”萩原研二指了指擺在不遠處小桌上的精緻點心:“九月醬應該餓了吧?”
“每樣都拿點吧,麻煩了。”
“誒,你是來幫你的女伴拿東西嗎?”
萩原研二走到桌旁,正打算拿起餐盤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嫵媚的女聲。他回頭,發現一個栗色捲髮的年輕美人站在一旁,姿態窈窕的輕輕晃動着手裏的酒杯。
“你們看起來關係很親密,是男女朋友嗎?”
女人身着深灰色的綢面短款禮服,和霧面的黑色高跟鞋,指甲修剪的很短,脖頸上裝飾了一條和禮服相同質感的灰藍色絲巾,除此之外沒有再佩戴什麼珠寶裝飾,看起來幹練又優雅。
喜歡研究穿搭,衣櫃裏面私服花里胡哨的萩原研二對服裝的面料做工恐怕比萬年西裝配襯衫的九條九月還要了解,他很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名年輕女性的衣服不是什麼高級貨色,起碼跟能參加這種晚會的絕大多數人身份不太相符。
萩原研二於是露出了漂亮又燦爛的笑容:“當然不是啦,我們只是鄰居而已,我是聽說她的朋友工作很忙沒有空,才會自告奮勇陪她一起來的,你是自己一個人嗎?”
女人下意識眨了下眼睛:“……嗯,說起來,你長的好帥哦,是做什麼工作的?是模特嗎?還是藝人?”
“我?哈哈哈,都不是哦。”面對這樣直白的誇獎,他狀似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我勉強能算是一個二流的賽車手吧?”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聽到他的回答,女人不禁露出崇拜的表情,雙手合十地央求着:“你有沒有那種穿着賽車服的照片呢?賽車手這種職業,我之前只在報紙和電視新聞裏面見過呢,遇到真人還是第一次,真的好想看看哦!”
“當然沒問題啦!”他彷彿受不了這樣的撒嬌,順從對方心意的從手機中調出自己和跑車合影的照片。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栗發的女性便滿意的離開了。
他臉上依舊掛着明媚的笑容,戀戀不捨般注視着女人離開的方向,直到看着她走到會場邊緣,跟一個黑衣服的男人說了些什麼。
萩原研二觀察力卓絕,對情感的體察尤為敏銳,別人的誇獎是否包含真心,接近是否不懷好意,憑藉對錶情和肢體動作等細節的研究很容易就能看透。
他默默嘆氣。
真是拙劣的演技,他看起來就這麼像好糊弄的傻瓜嗎?
當萩原研二拿了一滿盤點心回來時,九條九月已經成功在一群賓客當中相談甚歡了。
“抱歉,我的男伴來了。”他的到來剛好幫九條九月找到了脫離當前的談話的借口,她禮貌的道別後,就挽起萩原研二的胳膊就把他拉到一旁的角落。
“餓死了。”她收起臉上的社交性假笑。
女性晚禮服通常都貼身又單薄,如果吃太多東西會讓凸出的小腹很顯眼,影響美觀,因此這些外形精美的點心通常只是作為一種給宴會調劑的擺設存在。
但九條九月沒有這樣的顧忌,她今天穿的是一套深色的寬鬆禮服,寬鬆到甚至能在裏面再加件衣服。
下班和晚宴開始的時間間隔太短,她的打扮步驟又比萩原複雜,都沒時間吃上飯。晚宴要十二點才結束,如果不先吃點東西的話,等會肯定撐不住。
九條九月吃蛋糕時,萩原研二就在一旁慢悠悠地晃動着裝了紅酒的高腳杯,目光注視着反光的杯身。
“三……四……五……唉。”他長嘆一口氣:“真是的,我一開始的好心情現在已經被敗掉一大半了。”
“我早就該發現不對勁的,你平時一下班就回公寓,想喊你一起去聯誼拖都拖不走,怎麼可能在下班後浪費自己寶貴的個人時間參加這種你眼裏的無意義社交。”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就知道你只有遇到這種麻煩事情的時候才會找我。”本來精神奕奕的萩原研二現在整個人都蔫掉了:“你到底得罪了誰啊,全場將近一半的保安都在盯着你一個人看誒。”
“我只是想來輕輕鬆鬆的玩一趟,不是想下班之後幫你們搜查二課免費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