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護衛隊、醫療隊和學生志願者在避難層搜尋了一個小時,只發現53個生還者,其中過半都受了重傷。
校方高層領導全來了,看到避難層的場面,當場暈死過去一個。
修重看看天色,準備找機會帶溫默回去。
天一黑,他又得廢了。
“回去?”
溫默眼神涼颼颼的,“學校這麼好玩,回去幹什麼?”
修重:“……”
當時戲弄得有多爽,現在就有多後悔。
要不再叫聲哥?反正天亮后還是一條好漢。
【請所有人注意,學校剛遭遇姬蜂襲擊,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請務必不要外出,通校的同學請自行在系統內申請臨時宿舍。】
廣播播了好幾遍,就是沒說校外的人住哪。
餘光見溫默冷着臉,修重抱手靠着牆:“怪不得不捨得離開,原來是想和我睡一起,你早說——”
還沒說完,一拳頭就懟臉呼過了來。
修重微微歪頭躲避:“打人不打臉。”
“我從來不打模特。”
溫默伸手又是一拳,“你是第一個。”
什麼特工,什麼模特,什麼襪子,溫默都不想管了,現在只想揍這個小子一頓。
就這三腳貓的功夫,修重真怕不小心把飯碗打碎了,邊躲邊退:“有獎金嗎?”
溫默下手更狠:“現在給你。”
校長帶着管理層將整個C2走了一遍,督促護衛隊小心清運學生的遺體。
回到避難層,護衛隊長過去彙報工作。
“這次蜂群能這麼快清剿完畢,多虧了溫默提的幾個重要建議。”
“溫默?”
校長回想,“是那個喜歡做機械傀儡的孩子?”
“是,他十四歲就在咱們梧州很出名了,您剛調過來不到一年,可能對他不太熟悉。”
護衛隊長補充說,“當時也是他提出要改變轉移方案。”
校長沒開口,倒是旁邊的副校長先發話了。
“胡鬧!他以為自己很懂?!還擅自入侵系統,非法獲取權限!”
護衛隊長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校長背着手,視線在忙碌的各色人群里尋找溫默,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能第一時間掌控戰況,說明他確實很優秀。”
“一個大學四年只來上過幾十次課的人,誰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
副校長態度強硬,“聽從業餘人員的建議,才會導致這麼大的傷亡!如果後來沒有往附屬樓轉移,很多學生不會死!”
護衛隊長暗暗看了這個副校長一眼。
這屍體還沒運完呢,就找好墊背的了?
附近幾個學生志願者聽到他們的對話,大步走了過去。
“附屬樓確實比主樓安全!您不能把傷亡算在溫默的頭上!”
這要是放在平時,誰敢跟副校長的嗆聲?
可剛經歷了災難,同伴的遺體還躺在血泊里,領導就出來問責了,問的還是一直幫助他們的溫默,這誰能忍?
校長做了打住的手勢,看向護衛隊長:“你讓人找他過來,我有些問題想問。”
難道真要問責?
護衛隊長心裏直犯嘀咕。
碰到正在做志願者的池樹,聽說找溫默,伸手往角落一指:“喏,在那邊打架。”
護衛隊長:“……”
都什麼時候了還打架?
對修重來說,比起打架,這更像是逗貓。
十八歲的溫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對方手邊沒任何輔助傀儡,連鋼爪都沒用上。
餘光注意到一身穿黑色軍服的alpha跑過來,修重一愣。
包子?他怎麼在這?
愣神的功夫,臉上生生挨了溫默一拳。
“嘶——!”
修重捂着臉,“我毀容了,你拿什麼畫?”
溫默揉揉手腕:“可以只畫半邊臉。”
修重:“……”
“哎溫默,你們先暫停,校長找你。”護衛隊長叫住他們。
溫默:“讓他過來。”
護衛隊長:“……”
在他們說話間,修重上下打量,確定這個人就是包有才,上輩子是他手下,也是朋友。
不過現在包有才還是沒改造的狀況。
“他找溫默有什麼事?”修重問。
這聲音這麼耳熟?
包有才疑惑地看向修重:“應該是問關於這次的事。”
修重想了想,偏頭看向溫默:“走吧。”
溫默:“沒興趣。”
修重:“早點完事早點回去洗澡,你不臭?”
溫默看看自己泥濘的鞋子和褲腿,眉頭皺得能夾死三個修重。
去的路上,遠遠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修重的注意力全在最中間那個alpha男人身上。
對方高高瘦瘦,長相儒雅,一身社會精英的標準行頭。
叫司延吧?修重記得應該是這個名字,曾經在新聞里看到過,上議院議員,還是自由黨的。
在他注意對方時,對方也在看着他。
修重若無其事地轉向窗外,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面對校長,溫默也沒個好臉色:“什麼事?”
校長司延對他的態度沒什麼情緒,倒是副校長很反感,先開口問:“我也不繞彎子了,你為什麼建議調整方案?發現了什麼?”
旁邊幾個學生志願者和包有才都很緊張。
出了這麼大的事,校方要負全責。
趁着事情沒傳出去前先找個替死鬼,他們就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溫默看向副校長:“你也說了只是建議,聽不聽在你們。”
甩過來的鍋漂亮地甩回去了。
包有才在心裏給他狠狠點了個贊。
副校長板著臉:“也就是說你承認在事發過程中惡意搗亂?影響救援進程?!”
溫默:“我提建議算惡意搗亂,那採納建議的你們算不算幫凶?”
副校長:“你——!”
校長司延抬手,打斷他繼續說下去。
司延看着溫默:“我剛才聽護衛隊長和幾個學生說,你和同伴幫忙轉移了很多學生,我代表校方謝謝你。”
說著,對溫默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溫默不閃不避,一臉理所當然,或者說完全不在意。
“校長!”
副校長見司延鞠躬,急了,想阻止卻見其他人也跟着鞠躬,一時間臉色非常難看。
司延直起身:“接下來我們會對整個事件做詳細調查,可能會需要你配合。”
“我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溫默對修重抬抬下巴,“想問什麼,直接問他吧。”
司延再次看向修重。
“不好意思,你是哪個系的學生?”
修重:“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司延眼神微變,又立刻恢復,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怕校方轉移目標把修重當背鍋俠,旁邊幾個學生慌忙解釋。
“大——這小哥可厲害了!是他護送我們到附屬樓的!”
“是啊,要是沒有他,我們根本出不了主樓!”
“他救了好多人呢!我們都可以作證的!”
司延聽完他們說的,才重新看向修重:“今天謝謝你,晚上回去太危險,先在學校住下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住宿。”
校長親自讓安排宿舍,這可不是誰都有的待遇。
修重笑笑:“不麻煩了,我和默默住一間就行。”
溫默:“……”
傷員已經全部被醫療隊接走,能完整搬運的遺體也在眾人合力下轉移了,剩下的殘肢斷臂只能交給護衛隊處理。
修重和溫默準備離開時,池樹胖達他們也跟了過來。
走出C2時,天邊只剩一點餘暉。
校園裏到處都是巡邏的護衛隊,時而傳來一兩聲槍響。
兩輩子加起來,修重還是第一次住大學宿舍。
比起軍隊的宿舍,這裏的佈局更溫馨,也更有朝氣。
升降梯停在三樓,胖達和幾個少年先走了出去。
“洗完澡再去找你們昂!”
池樹揮手,按下關門鍵,偏頭看向修重。
“大佬,晚上你睡我哥房間?”
修重:“嗯。”
池樹一喜:“太好了!”
說完就收到了溫默一記眼刀子,池樹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住一個宿舍,正好方便一起吃晚飯。”
等開了某間宿舍門,修重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原來溫默和池樹住一個宿舍。
修重不解:“學生宿舍不是都按性別分的?”
池樹:“我們學校在這方面管得很松,可以自己挑選舍友。”
在他們說話時,溫默已經去了自己房間,池樹轉頭帶修重去另一間。
“你先洗吧,我拿換洗衣服給你。”
怕修重嫌棄,池樹補充道,“都是新的。”
在軍隊這麼多年,跟着一幫糙漢子同吃同住,修重根本不在意這些。
不過他比池樹高了半個頭,這身高差,衣服怕是穿不了。
正想着要不要去拿溫默的衣服,對方就過來了,把一套乾淨的衣服扔池樹床上,看過來的眼神明晃晃寫着“不准你穿別人的衣服”。
修重:“……”
身體各處又開始蔓延出綿綿密密的刺痛,修重拿上衣服進了浴室。
隨手扯了手上的繃帶,等走進淋浴間時,手背上的傷口徹底消失。
冷水淋下來,修重將今天的事在腦子裏重新過了一遍。
上輩子他聽偶爾聽老金他們說過,哪裏的學校一推就倒,哪裏的醫院連土鱉蟲都防不住。
當時他只以為是單純的抱怨,但也許事情沒這麼簡單。
洗完澡出來,小客廳里滿滿當當全是人,沙發嚴重超載,連地毯都滿員了。
見修重出來,胖達抱着個大西瓜過去。
“大佬,今天謝謝你!我爸說讓我把最大的西瓜送給你當謝禮。”
修重看了一眼。
非變異品種,這麼一個得小一千。
他擦着頭髮沒接:“打開大家一起吃吧。”
胖達咧嘴一笑:“好嘞!”
其他人也紛紛拿了零食出來孝敬修重,那狗腿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徒子徒孫。
修重沒什麼機會吃零食。
在能吃零食的年紀沒錢,等有了錢已經過了會吃零食的年紀。
被一群小朋友眼巴巴地圍着,修重很給面子的挨個都試吃了一遍。
“辣條不錯。”
獻辣條的少年一聲歡呼。
“老子也做了一回最佳!”
氣氛正好,溫默一出來,個個都不敢吭聲了。
小廚房裏,池樹和兩個同學把準備好的晚飯端出來。
人太多,煮了好幾鍋麵條,只有溫默和修重碗裏有牛肉,其他人純純的醬油拌面。
胖達蹲地上,夾起一筷就往嘴裏塞:“別說素麵,就他媽是狗屎我也吃,差一點就什麼都吃不上了!”
這話扯到了所有人的神經。
擠在角落裏的幾個低着頭抹淚,其他人面色凝重。
池樹抱着面碗發獃:“如果beta能改造,我一定去。”
其他人附和——
“我也想去。”
“我打算等畢業后就參軍,改造后那麼厲害,至少能自保。”
“我爸也讓我去參軍呢。”
說到這個話題,修重餘光注意溫默,對方低頭吃面,沒什麼表情變化。
“你脖子上的傷好得很快。”修重不動聲色地問。
寬鬆的T恤擋不住昨晚溫默自己抓傷的傷口,可現在已經沒有痕迹了。
溫默視線掃過修重的手背:“你不也是?”
修重吃完自己碗裏的牛肉,筷子伸進溫默碗裏,優雅地偷走一片。
“是你用的葯好。”
可惜牛肉還沒進嘴裏,筷子就被對方夾住了。
池樹嗦着麵條:“要是大佬去改造的話,說不定能拿下最強者。”
眾人紛紛點頭,半天沒聽到大佬說話,抬頭一看,兩人用筷子打得很激烈。
“……”
這是什麼新型的打情罵俏?
夜裏,政教處校長辦公室還亮着燈。
一身着黑色西裝的beta男子敲門進去,將手裏的文件放到校長辦公桌前。
“已經查到了,是主樓用材問題。”
司延翻開文件,一頁一頁看下來,臉色越來越差。
“這工程當時誰簽收的?”
beta男子:“前校長林恆海,也是和平黨的,最近調到教育部擔任次長。”
司延把文件重重地砸在桌上,冷哼:“和平黨為了撈錢,真是不擇手段!”
beta男子:“只要提交這份報告,就算不能把他拉下來,也夠煩惱一陣的。”
“不行。”
司延靠着椅背,疲憊地揉揉額角,“和平黨勢大,我們現在還不能動。”
beta男子不解:“那——”
司延輕嘆:“我再想想。”
beta男子正要離開,司延叫住他:“讓你查的監控怎麼樣了?”
“差點忘了這事。”
beta男子打開終端調取多個監控視頻片段,“當時和護衛隊長通訊的不是溫默是他身邊的少年,這個人的身手相當好,看起來不簡單。”
視頻里是修重帶人離開主樓,去監控室和重新回到主樓救人的全過程。
司延若有所思。
“你去幫我查查這個少年的底細,不要驚動任何人。”
beta男子:“是!”
有溫默這個行走的冰窖在,胖達一群人吃了飯就灰溜溜地走了。
修重跟着溫默進房間。
“該支付今天的報酬了。”
溫默不敢相信他能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你不配合我作畫,我為什麼要給你報酬?”
修重絲毫不心虛:“我光着坐了四個小時呢,腳氣都犯了。”
溫默不為所動,爬上床背對着他躺下。
“我累了。”
修重:“……”
身上一陣陣的刺痛,還有越來越強烈的趨勢,這個狀態要是無法緩解,他只能坐着等天亮。
他不能睡,那溫默也別想睡。
修重探身過去:“哥,哥?”
溫默捲起枕頭捂住耳朵。
修重伸手去扯,:“哥,哥哥……給我一點信息素嘛,哥哥?”
被哥啊哥的叫了小半個小時,溫默煩躁地坐起身。
“修重!”
修重笑笑:“快點。”
溫默被近在眼前的美色晃了眼,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哪吐槽,無奈躺回去。
濃郁的酒味蔓延,修重枕着手躺下,好心情地感受刺痛逐漸消退。
溫默竟然沒把他踢下床,真是個奇迹。
半夜,睡得正香,床另一側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修重抬手擒住溫默的手腕。
“去哪?”
溫默坐在床邊,垂眸看着他。
“這次怎麼又是你?”
修重:“……”
這話應該他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