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們少主走的很安詳
戰鬥毫無懸念的走向結束。
面對手持利刃的憤怒士兵,失去了人肉盾牌並且半個右肢被扯斷的成體異類很快便被大卸八塊,字面意義上的。
然而這並不意味着危機已經過去,因為相比於戰鬥結果,有時候戰鬥結束后的處理反而更加重要。
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戰失敗后的德國,不平等的戰敗條約加深了德國與歐洲其他國家的矛盾,反過來又促使德國再次走上戰爭的道路,引爆更加慘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而現在,樊平就面臨如此棘手的困境。
“少主,你怎麼樣,少主。”
在確認異類徹底沒氣后,圍毆小隊的一個黑臉大漢便立馬轉身,一手提着滴血的長刀,一手舉着剛剛剁下來還沒來得及丟的異類大腿,衝著石狼倒地的方向跑去,那雄厚洪亮的嗓音里此時竟隱隱帶着几絲哭腔。
就沖現在那兩個弓箭手都沒有射箭把自己突突掉,並且為首黑臉大漢第一時間沒有跟自己拚命反而去查看石狼的情況,樊平便知道除了石狼這個當事人外,自己的小動作還沒有被其他人察覺。
想到這裏樊平立馬眼前一亮。
這就是機會,甩鍋的機,呸,結束爭端的機會,能否斬斷仇恨的鎖鏈迎來全新的和平就看自己現在的表現了。
於是樊平不再猶豫,立馬挺身而出,擋下了黑臉大漢。
“不要去碰他。”
免得刺激他又能說話。
“你是什麼意思?”
黑臉大漢眉頭緊皺,第一時間便舉起了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劈下來的架勢。
而看着眼前正滴着血的刀刃,樊平也是頭皮發麻,好在這時候成大吃也趕了回來,默默站在他的背後,重新又給樊平忽悠的底氣。
只見樊平先是咳嗽了幾下清清嗓子,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位家屬,請不要那麼激動,我阻止你是不希望你打擾到病人,影響病情。”
“少主的情況我會自己確認,不用你擔心。”
“哎哎哎,都跟你說別急,你這樣貿然打擾病人會加重病情的,我是巫醫,專業人士,聽我的准沒錯,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他。”
見黑臉大漢有強闖的意思,樊平趕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然後拚命衝著成大吃使眼色。
而黑臉大漢也是順着樊平的示意望向成大吃,見其認可的點了點頭,臉色稍稍緩和。
好歹是被少主認可並且能徒手壓製成體異類的勇士,沒必要欺騙自己。
另一邊,見局勢已經勉強穩住,樊平心底也是送了一口氣,然後根本不給黑臉大漢思考的機會,立馬開始自己的忽悠大業:
“你知道你們少主倒地前為什麼拚命轉頭嗎?”
果然,樊平的話剛一出口,黑臉大漢的神色便嚴肅起來,再也沒有想要過去的意思,反而乖乖停在原地,做低頭聆聽狀。
“巫醫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提醒你們,小心有內鬼,說實話要不是你們少主的示意,我也不會察覺到他是中毒了。”
樊平板起臉,煞有其事的接著說道:
“這是一種慢性毒,下毒者的手法很巧妙,應該是將毒藥分好幾天小批量隱藏在食物中給你們少主吃下去,讓毒素在你們少主體內慢慢積累,然後積攢到一定程度便會——。”
說到這裏,樊平舉起手,做出個爆炸手勢,然後拍着黑臉大漢的肩膀繼續說道: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種慢性毒只要發現及時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剛剛已經壓制住了你們少主體內的毒素,過個三四十分鐘他就醒了。”
剛好卡在考核結束點,到時候天各一方再也不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而此時聽着樊平的說明,黑臉大漢已經滿臉鐵青,心中已經滑過幾十個可能人選。
那群廢物沒想到這幾年挺長進,居然學會了下毒。
想到這些都是部落內部的權力鬥爭也沒必要將外人牽扯進來,於是黑臉大漢衝著樊平擺手彎腰,感謝道:
“巫醫大人,大恩不言謝,以後有事來血狼部落報我石蠻的名字,百分百幫您解決。”
“不了不了。”
我怕到時過去解決的是我本人。
樊平心裏嘀咕着,但臉上還是裝作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道:
“治病救人本來就是醫者本分,沒必要這麼客氣。”
“巫醫大人,論功行賞是我們血狼部落的規矩,如果少主見到我這麼對待他的救命恩人的話,肯定會打死我。”
“這樣啊。”
見對面如此盛情,樊平也不好繼續推辭,只能勉為其難的說道:
“你真要感謝我不如送把防身武器吧,出門在外兩手空空有些沒安全感。”
見樊平提了要求,石蠻下意識的就想把自己的刀遞過去作為謝禮,但看到刀身上面的血跡又不要意思的收了回去。
就在這時,彷彿命中注定般,石蠻的眼神瞥見了不遠處一把嶄新錚亮的長刀,恩,就是石狼倒地前丟下的那把。
於是石蠻立馬眼神一亮,小跑着將長刀撿了過來,然後帶着一臉憨笑將其遞給樊平,說道:
“巫醫大人請收下,這是我們少主的佩刀,送給救命恩人再適合不過了。”
“客氣,太客氣了。”
嘴上客套推辭,但樊平動作卻相當利索,直接伸手接過了遞過來的長刀。
然後就在接過刀的瞬間,似乎為了宣洩自身的情緒,樊平餘光猛然瞥見背後躺屍的石狼突然抽搐了起來,有了起身的架勢。
“少主。”
“別動他,這是解毒產生的應激反應。”
樊平搶先一步越過石蠻,俯身按住石狼的身體,然後神色嚴肅的拿出了隨身的木瓶,說道:
“解毒藥產生作用,進而引起你們少主體內積蓄毒素的反抗,這很正常,幸好我隨身帶着秘葯,能夠緩解這種癥狀。”
說著,樊平挪開石狼臉上蓋着的布甲,躲着身後的視線,將木瓶中幾滴濃綠色的濃縮扎嘎液灌了進去。
效果十分顯著,石狼身體瞬間癱軟了下來,連眼睛也閉上了,走的十分安詳。
而身後圍觀整個過程的石蠻感覺其中有些不對,甚至背後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閃過,恍然間他回憶起自己曾經與狩獵隊失散陷入異類包圍的經歷,至今他還清楚記得當時異類的眼神,冰冷無情滿是殺意。
只不過隨着石狼身體舒緩下來,那股寒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石蠻便安慰自己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不要多心,你看少主現在多輕鬆,身體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僵硬死板的樣子。
另一邊,樊平見成功穩住石狼的情況,心裏是鬆了口氣,但看到身後石蠻那迷茫的眼神,生怕被其察覺到異樣,也不敢再節外生枝,立馬把石狼推了過去,說道:
“可以了,你現在帶着你們家少主去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休息,過段時間就能醒來。”
石蠻接過石狼,看着自家少主神色平靜、呼吸順暢,也是放下心來,不再糾結剛才一閃而逝的寒意,衝著樊平感謝道:
“救命之恩必當銘記在心。”
說完也不等樊平回話,便立馬背起石狼向樹蔭的地方走去。
現在的他急切需要自家少主蘇醒,來解答內心的一些困惑。
說到底作為石狼身邊的左右手,石蠻平常也就是根據命令去辦事,順手將礙事的人砍掉,雖然偶爾也會有親自指揮的情況,但像這次這樣莫名不安的情況卻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即使靜下心來認真思考,也只感覺自己的思維彷彿被人用一床厚被死死蓋住,完全不知道危機隱藏在哪裏,是部落貴族的反撲,還是聖城方面的惡意?
另一邊,見石蠻隨意招手將在周圍警戒的剩下三人引走,樊平知道這次是矇混過關了,也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憂心的事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樊平就美滋滋的望向剛剛到手的報酬。
這是一把長近一米的短柄長刀,刀柄處由纏繩包裹,刀身等長單面開刃,刀背一側明顯開有幾段血槽。
就在樊平剛想要伸手試試刀刃的感覺時,成大吃突然擠眉弄眼的湊到他的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
“老大,你看這是什麼?”
“你離我遠點,別靠那麼近。”
樊平嫌棄的看着渾身鮮血散發著古怪腥臭味的成大吃,然後視線便被他手裏的東西所吸引。
這是塊圓形鐵牌,鐵牌中央雕刻着高塔圖樣,是廣為人知的聖城標誌。
“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樊平拿過鐵牌,雖然是在問成大吃,但心中對於鐵牌的來源已經有所猜測。
“剛剛從那異類脖子上扯下來的。”
“這就是考核通過的憑證嗎?”
樊平摩挲着鐵牌邊緣,指尖傳來金屬特有的冰冷感,因為得到的太過突然,讓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就在這時,樊平突然想到基層軍官考核那最高一半的通過率,鬼使神差的說道:
“大吃,你說這個成體異類不會還有四隻吧。”
說完,樊平想起剛剛莫名靈驗的烏鴉嘴,心中泛起一陣惡寒,抬起頭,他便看到成大吃正滿臉崇拜的看着自己,點頭認可的同時還不忘抬手指向他身後的方位。
樊平面無表情的轉身,不出所料看到兩隻成體異類正緩緩靠近。
至於另外兩隻?
樊平轉頭望向另一側,原本應該在樹蔭下休息的小隊正在向另外兩隻成體異類發出自殺衝鋒,其中一隻異類手上赫然拿着失傳不久的少主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