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噩夢生物輕輕吐息,鐘聲般響徹周遭。
它的輪子緩慢轉動，閉闔的眼瞳全睜開了。
噩夢生物居然會說話？它們真的有智慧？
醫院內外的人幾乎統一了疑惑。
但，話音落下后,雙輪巨怪不再說話,眼睛接連閉上。
隨即，天空突然聚起萬千光線,雪花般晶瑩透亮,然後瞬間向中心聚攏，大地極速升溫,燒得高空扭曲。
眾人倒抽一口氣,根本沒能來得及反應。
一瞬而已，天際炸開極光般的巨幅光景，光線由中心激射，爆發出難以想像的超級能量。
幾百個導彈瞬間炸開一樣，比之核彈還要恐怖幾倍，但詭異的是,它比起一次爆炸，更像是一場煙火,璀璨無比,驚艷了無數人。
光一爆，天地魚肚般雪白透亮,光爆之後，世界宛若神明閉目之後的昏暗絕望。
這比起襲擊，更像是表演。
一場精心設計的煙花表演。
“很美。”
希思由衷感嘆。
呆愣的符清宇聽到希思的聲音,才緩緩回過神。
剛剛發生了什麼？噩夢生物向天打了一記煙花？
眾人愣了愣,岳老最先反應過來：“這怕不是戰力威懾,它是在告訴我們,它隨時都能打出剛剛那種攻擊，所以告訴我們萬不能輕舉妄動，不然就把我們全殺了。”
龍樂音思考：“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動手？”
“我們對它們有一定價值。”
厲齊接話道：“它們剛剛在觀察我們，觀察我們什麼呢？或許就是在衡量我們的價值。如果是這樣，這也說明，它們至少不是黑教會那幫人的立場。對我們來說，說不定是可以聯合的關係。”
洛非魚等人也是一樣的想法。
白光未消之際，好幾波人都想到了這個可能性，都懷疑這幫智慧的噩夢生物，可能可以溝通，可以合作。
邵笙頂着重力雙手支起身，石頭瓦礫砸在他身上，他覺得自己絕對虧了，怎能聽葉立輝的鬼話，一衝動就上頭打起來了呢。
藝術家那位大人那麼優雅，自然不會喜歡暴力解決問題！
葉立輝從坑裏爬出來，灰頭土臉，也是不同的後悔。就知道葉浩軒這小子不會給好差事，讓他們兩個上去送死是吧？
話說最開始提議的還是他自己。
目睹雙輪巨怪的超絕表現力，他們都有不同層次的動搖。包括挾持諸葛連走出拘禁室的姐妹二人。
“姐，那也是噩夢生物？”
沒有主見的妹妹窩着身子，任劉海垂落遮住視線而不撩。
“是的，”姐姐點頭，然後抬高視線，“樸素、原始、扭曲……如同符號般，它們的存在，太有設計感……但是凡存在，誰身上沒有設計呢。”
無論是此身還是此命，都充滿了詛咒般的設計感。也許，一切真是被設計的吧。
包括這不幸、這災難，全都是設計好的戲碼。只為了讓歷史多一點波瀾起伏，讓更高維的生命多一點樂子。
“可是怎麼辦？它很強大，我們能對付它嗎？”
妹妹面露痛苦，她有一種神奇的通感，能感受到事物的頻率。
頻率越高的事物越強大，而同時更使她痛苦。
她能感覺到，那是一隻頻率高到離譜的生物，明明間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卻依然被影響得頭疼欲裂。
人類之中有人能對付它嗎？不可能吧，那已經是近乎主教級別的存在了。
“它只是在示威嗎？又或是給什麼存在發信號？”
諸葛連從她們之間走出，仰頭望着巨輪，厲風吹
散了他的短髮。
這裏也許成了全球矚目的焦點，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某些群體的信號。
而同時，龍樂音提議應該派出代表跟雙輪巨怪對話。
“這麼等下去也沒辦法，它是能溝通的，我們不如主動採取舉動，表明我們的誠意。”
但厲齊忌憚道：“貿然接近它們可能會引爆現狀。”
此時另外有參謀說：“有沒有可能正好相反，它們也在忌憚我們？”
這話一出，全場人瞬間注目。
這個理解可太逆反了，用遊戲來打個比方的話，對方一個平A就是幾次核爆，這種噩夢生物，人類如何對抗？即使軍武聯盟的武器對它們起效，也不敢說絕對能驅逐它們，更何況它們絕對有像副本怪物一樣的技能。
“不是沒有可能。”
岳老面色凝重，展開想法道：“排位第一不曾出現過，也許排位第一就有那個實力呢？”
“排位第一在這裏？”
厲齊表情頓時複雜，下意識反駁道：“不，先不管排位第一有沒有那個實力，他絕對不會有幫助我們的想法。”
龍樂音立刻抓住了疑點：“絕對不會？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眾人視線投向厲齊。厲齊已經不是第一次表現出對排位第一的莫名理解了。
“你認識排位第一？”龍樂音問。
厲齊眼神變了變，直說：“你們也都知道，排位第二的葉浩軒完全不關心人類，排位第一更不用說，他就是個喜歡隱藏在幕後操縱人類取樂的瘋子，我們根本不能指望他幫我們。”
“可是，至今為止，排位第一所做的一切並不見得對人類有害。”
龍樂音追問。
甚至，排位第一給他們的提議都是很有幫助的。
這個問題不只是她，在場的參謀都想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排位第一、藝術家、謎一樣迷霧重重的人，甚至還有人懷疑排位第一就是黑教會的眼中釘【屠城者】。
其所作所為，究竟是瘋狂還是偉大。從結果上看不應該是偉大居多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就是投靠排位第一又何妨。
但厲齊的成見並非沒有道理，他認真道：“你們不是新型精神病所以無法理解吧，我們的病是近乎本能的衝動，發病時會難以抑制地出現強烈的厭噁心理，極端厭惡他人，瘋狂加害他人，所以對你們來說，我們只會是威脅。排位第一更是威脅中的威脅，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厭惡人類。”
“所以，”厲齊正視眾人，警告道：“排位第一絕不會是我們的同伴。我們或許能合作，但千萬不要覺得我們能理解他。”
眾人面面相覷，不少人覺得厲齊這番說法有點離奇。
厭惡。龍樂音記住了這個關鍵詞。
“可是外面的怪物怎麼辦？”
岳老說回正題。他們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找葉醫生吧。”龍樂音主動聯繫了葉浩軒。
-
電話在響。
醫務大樓頂層，窗帘被風卷出外。
葉浩軒調整着晃動不止的魚缸。
魚缸很大，長兩米寬一米，裏面不止養着金魚，還有烏龜之類。
外面發生的異動並不影響他按時回來給金魚餵食。
但不得不說，葉立輝的反問令他有點焦躁。
“那位的信任……”
他從來沒有思考這個問題。
不，這是應該思考的問題嗎？
葉浩軒沉思半秒，外人眼裏的撲克臉逐漸扭曲，陡然露出憂傷的神色。
與之相比，外面即使是世界毀滅了，又關他什麼事。
電
話聲還在響。
葉浩軒不耐，接通了電話。
【葉醫生，關於外面的噩夢生物……】
“關我什麼事。”
對線的龍樂音頓了頓，雖然有所預料，但是果然啊。
【這樣下去，它恐怕會毀了醫院】
葉浩軒渾然不在意，只說：“你們不如指望外面那兩個可以打敗它。”
他掛斷電話，目光落在金魚的鱗片上，想起當年聽從那位的建議，有樣學樣地養起了金魚。他並不喜歡金魚，只因為是那位的建議，所以養了。那位看人如同觀金魚，自己養金魚每天看着，或許能更接近那位的想法。
說來不可思議，本該是精神病醫生的他，那天居然反而被“患者”看出了病，所思所想都在“患者”眼下無法遁形。
也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被理解了。
那一瞬間，彷彿有火樹銀花般的碰撞。
覺得就是這個人了。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唯一知道自己有病的人。
但是信任嗎……
葉浩軒不禁煩惱起來，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心中的焦躁、不安、懸浮感不斷加重，他的臉色逐漸難看，隱約有發病的趨向。
與此同時。
電話被拒后參謀室內全員緊張。因為他們觀察到雙輪巨怪又有動作了。
“又、又來？！”
符清宇給嚇得不輕，轉頭正要問希思怎麼辦，卻見希思不知何時打起了電話，薄光勾勒出他均勻的身形。
“晚安，葉醫生。”
希思一開口就讓符清宇嚇了一跳。
對面的人應該是愣了愣才回答：【……晚安】
“醫院似乎有什麼麻煩。”
【這個……是的】
葉浩軒坐立不安，突如被訓話的學生，表情瞬變慌張，至於剛剛的瀕臨病發？哪可能的事。
“既然有麻煩，就得儘快解決了。”
葉浩軒愣了愣。解決麻煩？親自電話……
“你可以嗎，葉醫生。”
【是！】
他下意識就應了。
什麼信任之類的疑惑立刻被他拋在腦後。
什麼人能被那位親自電話聯繫？只有自己！
這不是信任是什麼！
葉浩軒一激動，轉頭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符清宇剛要問希思跟葉醫生說了什麼，就聽見一道巨響，好似重物砸地的聲音。
這又是怎麼了。
符清宇抬眼看去，就見葉浩軒徑直走向雙輪巨怪，手裏……抓着一把長劍。
雙輪巨怪肯定注意到了葉浩軒，輪子都抖了抖，迅速意識到威脅然後蓄勢攻擊。
它一直在忌憚的，好像就是葉浩軒？！
但葉浩軒比它還快，虛空揮出一劍。
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這一瞬。
它的輪子咔嚓一聲，裂開了。
排位第二的實力，恐怖如斯！
緊接着，雙輪巨怪發出慘叫，求饒道：“合作！我們是來尋求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