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聽到希思的聲音,老張愣了愣，還沒回過頭。
地面又來一大震，外面的土灰一下撲進雜貨店。龍樂音正要扭頭帶走他們,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巨響。
是巨物撲地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只見灰塵滾滾,遮蔽半邊天，混黑的噩夢生物破碎倒地，身體不斷瓦解。
發生了什麼？
她瞪大眼睛,隨即目睹到噩夢生物的脖頸位置濺出漫天的黑血。
像是被人割頭殺了！
“這……”饒是龍樂音見多識廣，這時都不得不發愣。
是誰殺了噩夢生物？！
老張也是一臉茫然，不自覺張大的嘴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灰。
“接着卡。”
希思看着老張，像無事發生般,手還舉在半空。
老張愣愣地轉過頭,見希思面無變化，更是瞪大眼睛，但卡還是要刷的，他反應性地接住了卡。
“好嚇人啊,剛剛那怪物要是撲過來，我們跑再快也沒用啊。”
“我也認為。”
希思轉頭看了一眼，確認了噩夢生物的消亡。
“不過也沒辦法，逃我們也不知道往哪逃,到處都是噩夢怪物，如果它們真要一齊降臨，我們往哪跑都沒用。”
“哎，往子區軍武基地跑會更好一點嗎？”老張心有餘悸,不得不開始思考求生方法。
龍樂音聽着他們說話,不由轉過頭,視線驚奇地看向希思。
這傢伙剛剛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身上穿的c級新型精神病的服飾，給人帶來的異常感卻是更高。
這時她口袋的手機忽地震動。
已經有最新情報傳來：“子區堡壘級噩夢生物確認死亡，脖頸的位置出現深兩米左右的割傷，疑似被人一刀斬殺，然目擊者、攝像頭皆沒拍攝到其他人。”
也就是說，有人拯救子區主城於危難之中，卻不想暴露身份？
龍樂音逐漸收起表情，走近雜貨店，“你們好，剛剛的噩夢生物已經解決了，我們辰區的人現在趕赴現場，我們會盡一切努力，保障各位市民的安全。”
辰過是軍武力量著稱的區，武德充沛，精神氣好。
老張和希思同時轉頭，老張對辰區軍武早有印象，聽到她說是辰區的人，安全感頓時就來了。
“你好你好，我們子區麻煩你們了。”老張靦腆地摸了摸頭。
老張雖是個樸素的中年人，但勝在乾淨，看起來濃眉大眼的，還挺能給人留下印象。至於希思……龍樂音的視線頓了頓，凝視了希思將近三秒。
她觀察人一般不用這麼久，看這麼久純粹因為對方外貌出眾，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不是那種常見的美……很獨特，真的很獨特。龍樂音一瞬愣神。
而希思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對了，”龍樂音突然抬頭，“十一區軍武聚集一堂，今晚勢必會給世界一個交代，所以也請你們放心。”
這是場面話，老張卻聽得感動。希思沒有反應，卻還是被龍樂音拉住了。
龍樂音問：“你是……”
“希思，我是住在這附近的市民。”
希思平靜道。
“你看起來不普通，去過噩夢吧？”龍樂音很想知道希思的情報。
“去過，但噩夢太可怕了，像我這麼弱的人，真的很難生存。”希思垂眸，居然演出了幾分軟弱。
他不想被軍武力量關注，只想平靜的生活。
“是嗎。”
龍樂音又說了些場面話。
而希思借口離開，只給他們留下背影。
老張笑道：“哈哈，希思雖然對陌生人冷淡了點，但他其實是個好人，是我們這附近公認的好人。”
“好人？”龍樂音詫異。
“是啊，他一直努力治病，希望能快點見到家人。”
老張感慨。
“……”
龍樂音記住了這個信息，借口在雜貨店買東西，還繼續問到了希思別的情報。
子區本地人，14歲退學打工，一個人掙錢養活弟弟妹妹，為人和善，脾氣好，聽起來是個好到虛假的青年，除了身患新型精神病外。
外面堡壘級噩夢生物的突然死亡，引起了不只軍武勢力，還有普通民眾的注意。這種全球規模的災難讓人無處可逃。唯一可能逃避災難的方法可能是躲進地下避難所，可是地下避難所空間有限，短時間內或許可以維持生存，但根本無法長久。
而最新調查表明，對噩夢生物來說，物理距離根本沒有意義，地面與地下對它們來說差別不大。
“真是棘手。”
“為了對付它們，我們需要很多人才啊。”
龍樂音眼神湛湛。
-
現場，真實目睹到噩夢生物死亡的人震驚了很久。
他們爬到它脖頸的傷口底部，只見寒氣森森，一種瘋狂的氣息撲面而來，差點叫他們喪失神智。
“一刀砍死這麼大的噩夢生物，得是多大的刀？”有人驚疑。
“不，聽說可以用精神力包裹在刀上，砍出大傷害。”
“可是剛剛分明沒人啊，難道是透明人？”
研究者不斷分析，有人又說：“還可能是意念斬啊各位，我要砍死它，它就死了！”
眾人轉頭就是白眼，意念殺怪？要不要這麼離譜。
一個研究者不斷拍照片，挑幾張發上了網。上面已確定保密無意義，不如盡量上傳有用的情報，給民眾足夠的信息和保護自身的知識。
“葉醫生也是，我們子區真是有高人啊。”
-
此時，德浦精神病院醫務大樓，一群渾身煞氣的軍武高層齊聚一堂，有人單隻眼，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甚至是輪椅登場，重傷未愈，一臉死相。
他們都是為葉浩軒而來。
“你們昨晚的配合挺好。”
“你們也不錯。”
舊日恩怨已經過去，解決了背叛人類的卯區瘋子集團，他們勢必要合作，共同應對這次的人類危機。
“葉浩軒醫生已經同意公開精神升級路徑了，無論如何，人類現在最需要的是自保之時，我們不該壟斷知識，應該想辦法傳播給更多人。”
岳老開口便道。
“感謝葉醫生的無私貢獻。”眾人點頭，一致同意了公開。
“不過，葉醫生怎麼還沒到？”龍樂音站前一步，看了一遍全場。
“稍等，完成工作很快就來。”
胡秀代表德浦私立精神病院出場。
-
醫務室前。
“他們在等你，你還不打算過去？”
厲齊推門而入，一眼就見葉浩軒在寫病歷，完全沒有離位的跡象。
“我說，十一區的高層都來了，你還在這裏？”
厲齊都不禁催促。
“讓我過去做什麼，我只是個傳音人，傳話筒。”
葉浩軒紋絲不動。
厲齊反而愣了愣，“可是因為你昨天的反應，他們已經當你是戰略家，要找你諮詢意見啊。”
葉浩軒表情微妙，忽然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擦肩而過卻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更不了解戰略，讓我過去，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厲齊語塞，隨後跟着葉浩軒走下樓。
葉浩軒真就沒有絲毫緊張，走到醫務大廳，面對十一區如狼似虎的軍武高層，還是一臉平平淡淡。
如果不是厲齊知道他其實什麼都不懂，還真會被他的遊刃有餘騙到。
十一區軍武紛紛複述了昨天的感激話語，隨後就聊到了關鍵。
“葉醫生認為，我們現世的人類怎麼辦才好？”
龍樂音問到關鍵。
葉浩軒反應道：“這我不清楚。”
“不清楚？”龍樂音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在場軍武高層也是一臉懵。
厲齊頓時緊張。
我去，他是說真的？
而葉浩軒仍說：“我不清楚。”
軍武高層大眼瞪小眼，氣氛忽然變了。
不清楚……是指什麼不清楚？你知識這麼多，又有戰略視野，怎麼可能不清楚？
“如果你們非要問的話，”葉浩軒忽然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字，“稍等我幾分鐘。”
龍樂音都傻眼了。眾軍武高層同時互看一眼。葉浩軒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葉浩軒旁若無人地編輯文字，不知道在寫什麼，然後很明顯地按了發送。
他是在跟誰發信息？龍樂音不可思議。
-
房間中，確認精神攻擊有效后，希思正嘗試用精神力代替手來捏製作品。
但是中途，他看見手機亮了。
是信息，且是葉醫生的名字。
打開一看，原來是葉醫生詢問自己的精神情況。
希思自我感覺良好，潛意識較為穩定，試殺了堡壘級噩夢生物后，他越來越有手感了。
即使在噩夢世界直面主教人物，他都覺得自己有一戰之力。
想了想還是不能誇大，他還是老實回答了。
大意是：情緒穩定，思想正常，偶有些不正常的心思，但都能及時控制住，不正常固然存在，但要努力學會如何以正常的心態對待不正常，化不正常為正常。
葉浩軒收到短訊，忽然抬頭對眾人道：“保持正常就好，他們需要的知識盡量給到他們，其他一切正常，我們需要正常的秩序，來應對各種無序的挑戰。”
軍武高層頓時變色，這倒是意想不到的思路。
他們想了幾天幾夜，都在想什麼建設基地、組建人類大軍，全都是些不能立刻做到的事情，因此倍感困難，無從下手。
而葉醫生這段話，倒是給了他們新的視角。
噩夢是失序、瘋狂的象徵，噩夢與噩夢生物的到來都會導致秩序的崩壞，而如何保持秩序，保護人類的“正常”性，才是對抗着失序的關鍵。
這就是精神病權威的智慧嗎？
對抗敵人，首先要意識到位啊！
軍武高層又一次對葉浩軒刮目相看，有人說：“的確，對抗瘋狂，我們必須更加清楚何為正常、何為理性、何為秩序。”
他們集體醒悟，而神奇的是，他們竟覺得渾身覆上了一種能量，這好像就是精神力的提升？！
但是龍樂音突然開口問：“葉醫生，你剛剛是不是用手機聯繫誰了？”
厲齊瞬間急眼，蠢貨！這你怎麼敢問啊！
葉浩軒緩緩回過頭，竟承認道：“是。”
軍武高層一聽，當場咽住了。
厲齊愣了，這是可以說的嗎？
龍樂音驚訝道：“你為什麼突然要聯繫其他人？”
“因為我不清楚。”
葉浩軒誠實得異乎常人。
也就是說，剛剛那段話不是他的意思？
場面一轉微妙，岳老忍不住問：“葉醫生，是不是除了你之外，我們還有其他協助者？”
豈知，這句話好像戳中了葉浩軒什麼。葉浩軒的臉色忽地黑沉，“協助者？那位不只是協助者。”
全場的疑惑更上一層，輪椅上的老軍人都直起了腰，而葉浩軒又道：“你們都不知道那位的偉大。”
“那位？”龍樂音刨根問底，“你說的那位是誰？”
厲齊已經低頭不敢說話。
然而，葉浩軒還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純瘋子。
他接了話茬，直道：“當然是給我知識的人。”
這下全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