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些，真的是不當人了。”
徐榮的神色很不好看，藏在黑暗之中。
大軍出戰還沒有到計劃之中的時間。
只是，他同樣已經是憤怒無比。
在北涼見識到軍民魚水情，也見識到北涼治下，百姓們的安居樂業。
不說活在盛世，至少都是有口吃的，有件穿的，這已經是超過想像的事情了。
對百姓們而言，這就是盛世。
就算是大漢還在，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京畿人，其他地方的百姓，最舒服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但是，在北涼之外，和北涼接壤的隨便一個諸侯，就是如此的惡劣。
欺壓百姓為樂。
“黑冰台，出手嗎？”
放下了匠造司剛打造出來的望遠鏡，徐榮的神色難看。
“黑冰台一旦動手，可以將這些作亂的賊人擊殺，只是也會引出新的問題，這些百姓，怎麼處理？”
郭嘉看着徐榮，這傢伙還是一個理想至死的美好青年，沒有見到過太多黑暗，就來到了北涼這個高速發展的新世界之中。
在這裏，他可能會以為所有的諸侯，都是如北涼一般美好，只是在戰場之中廝殺博弈？
徐榮果然也是不解。
“這些百姓，我們救下來了，他們難道不該對我們……感恩？”
“不。”
郭嘉搖了搖頭。
“我見識到幾個快要餓死的流民，我有一個朋友，給他們一口吃的。”
“這些流民，當時感恩戴德。”
“但是，當我那朋友的敵人，給這些流民更多的時候，這些流民毫不猶豫的誣陷我的那位朋友！”
“說他欺壓百姓，還想要害死這些人。”
“你覺得，百姓如何？”
郭嘉緩緩的說著，和徐榮差不多年歲大的眼瞳之中，卻是寫滿滄桑。
“百姓，你對他好，他對你好……”
徐榮緩緩的說著，察覺到郭嘉的眼神不太對勁，最後弱弱的說道。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郭嘉搖頭長嘆了一聲，徐榮所說的，只是最理想狀態之下的情況。
大部分情況下，這些快要餓死的百姓，誰知道是人是獸，這時候，黑冰台一旦出手，救下這些百姓。
誰知道，百姓會不會出賣他們？
“可是……”
“沒有可是。”
“你難道沒有看見，這些百姓拿回家的牌。”
“那都是什麼。”
郭嘉指着這幾日發現的東西，冷聲說道，徐榮渾身瞬間就被冷汗打濕了。
張魯剛到漢中，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得到了很多百姓的支持，百姓們對張魯，趨之若狂。
誰知道，這些百姓會不會出賣……
“可是，明明這些道士，是在欺負百姓啊……”
徐榮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他不敢想像，要是他真的來救下百姓，最後被出賣，他還能不能接受。
“無他，人心，獸心罷了。”
“三輔雖經大亂，但是大亂不久，畢竟是富庶地區。”
“漢中不同，昔年羌人大亂，西北大亂開始，漢中也受到白馬羌等幾支強大部落的進攻，內部還有幾個強大蠻夷部族。”
“這裏的百姓……”
他們太嚮往美好了。
要不然，張魯的計劃，不可能這麼快成功。
當張魯畫的大餅一出現，直接讓百姓們，徹底瘋狂。
“那我們……要怎麼做？”
徐榮要是再聽不出來，郭嘉是在拿着這一件小事，提醒徐榮來完成整個進攻漢中的大局，他也枉為此次南征大軍的主帥了！
“殺，拿起武器的，都是敵人！”
徐榮很難想像，一個如此文弱的人，說起殺伐來，竟然是如此的兇殘。
彷彿本該就是如此……
“這會不會，造成百姓動亂……”
徐榮一般不會這麼猶豫的，身為一個主帥，臨敵大戰，猶豫乃是大忌。
只是這一次，事情實在是太大，太大。
一旦在漢中對百姓開始動刀子，影響的將會是天下朝局！
“封鎖上庸和陽平關，其他地方就算是有百姓出去，也不必在意！”
“內部之中，但凡是拿起武器的，皆是敵人。”
“將軍，你也不想要看到無辜的士卒枉死吧……”
“還記得，北涼成立之初，龐德將軍那場戰爭嗎？”仟仟尛哾
進入北涼的人，當然對北涼的發家史，如數家珍。
他們當然知道，龐德當初率人進攻一些歸順大漢多年的異族，只是一念之仁，饒恕了其中的一些人，最後的結果，卻是這些人暗夜之中的反撲。
導致北涼損失慘重！
現在的情況，和當初何等類似。
這些人，雖也是漢中百姓，卻是如當初的很多忠誠黃巾的死士一般，他們的心中，除了帶給他們美好希望的張魯，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
“是，本將知道了，凡是拿起武器的，都是敵人！”
徐榮無比堅定的說道。
他心有仁慈，為北涼而戰，理想至極不死。
但是同樣的，他更想要為北涼，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來報效馬仁的知遇之恩！
郭嘉在旁，不斷笑着點頭。
難怪年紀輕輕，就深得馬仁信任，甚至是統領北涼目前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征伐集團軍！
有着年輕人的理想和熱血，卻並不死板，懂得變通，又有着驚天計謀和才情。
郭嘉知道，他來北涼，來對了。
心中對於馬仁，則是充滿了崇拜。
這一切，當然是有着馬仁提醒。
他知道歷史上，統治漢中之初，花費了多少心血和代價。
百姓們的瘋狂，不可不顧！
這一點，就需要依靠郭嘉來提醒一下。
而郭嘉本身，還是有些懷疑的，雖然經歷過徐庶當初的事情，他對這天下，還是帶有一份美好期待的。
這也是天下有志青年的共性了。
理想主義。
只是親眼在漢中，見到眼前的一切，和馬仁描繪的幾乎差不多的時候，郭嘉震動的同時，也是明白這世界，沒有那麼美好的！
拿起武器的，都是敵人！
“按照計劃，等黑冰台攻入陽平關後方，擊殺楊柏后，大軍即刻佔領陽平關，隨後先去定軍山，徹底切斷漢中和蜀國的聯繫。”
郭嘉緩緩嘀咕了一聲，抬頭看了眼陰沉沉的烏雲。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