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幸福生活的第四天
幸村精市安靜地站在明知子身後,沒有上前去打擾她,就讓她靜默地在並排的墓碑前沉思着。
他想,此時安慰她不如就這樣靜靜地陪在她身後。
往日裏只一想起與家人相關的東西都會嚎啕大哭的人兒,現在卻只冷靜的、情緒平穩地立在那。
他說不清她是強裝着堅強還是什麼,心裏翻湧而起的憐惜,更忍不住替她難過。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些長輩們的心情,是可惜?或者是遺憾?又好像都不是,但最後都轉變成了對未婚妻的心疼。
這是幸村精市第三次陪明知子到這裏了,是為了告知他們要結婚了的喜訊。
這個決定是在今年明知子成年的那天做下的,是深思熟慮的,也是水到渠成的決定。
放下鮮花之後,明知子望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的黑白照片愣神了許久。偶爾從空曠處吹來的夏風帶起她散落的額發,
忽地慢慢蹲下身,微微垂下頭擺弄了一下花束上的花瓣,又抬起頭緩緩地一一看過那些深刻地印在她腦海中的容顏。
原本無悲無喜的臉上露出個讓人心安的、溫柔的笑意,她的聲音輕得彷彿可以隨着風飄散,“知知要結婚了哦~”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她又靜了下來,沒有再說別的。
站起身時,明知子牽住幸村精市的手,先是輕聲說了句:“再見。”
才偏過頭對一直陪着自己的未婚夫說道:“精市,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
……
顧家大宅
夜晚時,明知子靠坐在從小睡到大的拔步床,頭靠在幸村精市的肩上。突然說:“精市,我想穿奶奶為我做的嫁衣。”
那套霞帔是奶奶離世前為明知子準備的,或許應該說是她們一起製作的。因為奶奶離開前,那套嫁衣只製作了一半,是明知子翻閱了奶奶的手稿之後重新完成的。
習慣了未婚妻對這些的東西的看重,深知這些對她的意義,幸村精市哪裏會捨得不答應?這也是明知子自己要穿的婚服,她有做決定的權利。
他只需要給予支持就可以了。
所以幸村精市沒有猶豫地答應了,他的手穿過明知子的肩背,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明知子穿上婚服一定會很漂亮,是最美麗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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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村、忍足兩家為著兒女準備嫁娶事宜的時候,唯一不大願意的人也只有忍足侑士了。
面對越來越近的婚期,忍足侑士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這不,他又來了。
上大學之後,由於幸村精市總有那麼大半年的日子在國外集訓,所以即使明知子在東京有屬於自己的房產,她更多的還是居住在忍足家。
忍足侑士坐在明知子房間內的沙發上,絮絮叨叨地跟她說:“你還年輕這麼早就嫁人了……”
“就不能晚幾年嗎?大學都沒讀完,小孩子家家的嫁什麼人?”
“我就說幸村精市那人不懷好意,你就受他的好看皮囊騙吧。”
明知子默默地轉了個身,當做沒聽見。忍足侑士這些話,她最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婚禮請柬都發了,哥哥說這些也沒用了。”
這已經是來不及反悔的了,更何況她也沒有想過‘反悔’這一說。
“叩叩——”沒關緊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請進。”明知子輕柔地說著。
忍足惠里奈手裏端着一碗西瓜走進來,放在明知子附近的桌面上的后,順手一個手刀砍到忍足侑士的肩膀上。“侑士,你又在這裏說些什麼胡話?”
她不用想都知道這個倒霉弟弟在‘教唆’些什麼離譜的事,無非就是捨不得明知子早嫁。其實她們都捨不得,只是更希望明知子過得幸福,因此她們會優先考慮明知子的意願。
這是明知子希望的,所以她們支持,僅此而已。
至於幸村精市,兩三年觀察下來,確實是能讓明知子託付終身的人。
忍足侑士吃痛地捂住肩膀,“痛欸!”
沒有抱怨,甚至習以為常地耍寶道:“只是還是我的心更痛一些。”
他也明白妹妹要嫁人了是既定的事實,可是就是捨不得啊。恍然昨日明知子還小小隻地窩在他懷裏撒嬌說要哥哥陪她玩,誰曾想再過幾日她都要嫁人了。
忍足侑士他不能接受啊!
縱然他再不願意,那天也還是如期到來了。
八月中旬,精挑細選的吉日。
幸村精市與桃山明知子在擇定的神社裏交換了婚戒,在雙方親人的見證下許下了莊重的誓言。
收下長輩們的祝福,他們含情脈脈地相視一笑。
在幸村精市十九歲,明知子十八歲這年,他如願娶了她,她也如願嫁給了他。
至於他們的婚禮並沒有宴請更多的人,除卻直系的親屬們,也只有幸村精市和明知子都熟識的那群少年們罷了。
婚禮上,忍足侑士親手將明知子交付給了幸村精市。
深藍發穿着黑色紋付羽織袴的,比前兩年更成熟穩重了不少的男人,將明知子的手放到那個藍紫發男人的手上時,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個男人只是沉默的,彼此深深地對視了一眼。
那些話,盡在不言中。
幸村精市終於名正言順地喊了忍足侑士一聲‘哥哥’,而後者剛想通的思緒又沒忍住隨着心情的起伏開始煩躁。
忍足侑士心中暗罵:媽的,還是看這個人不順眼!
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幸村精市與明知子互換婚戒,甜蜜地擁吻。
幸村精市深情地望着明知子,真好啊,她終於是他的妻子了。輕輕地喚了聲:“知知……”
突然就很想叫一下她。
明知子回望他,“嗯,我在呀。”
這邊新婚夫婦在真情地對望,另一邊的友人們卻已熱烈地討論起了別的事。
“嗯,果然是很完美的照片啊。”不二周助滿意地觀察着手裏相機里剛才拍下的照片。
他也得償所願地幫助這對新人記錄下了婚禮的全過程。
切原赤也今天也梳了個帥氣的髮型,穿着得體的黑西服。眼睛裏閃爍着祝福與羨慕,“兩位前輩真是幸福啊。”
柳蓮二單手撐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什麼時候能看到精市的二代呢?”
“哦哦~幸村跟明知子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吧!”丸井文太眺望了一下不遠處的兩位新人。
相貌那般出色的一對,生出來的孩子得有多好看啊!
已經在期待了好嘛!
真田弦一郎被好友們跳脫的想法帶偏了一瞬間,也跟着期待了一下。然後又硬生生拉扯回來了,他認為,“還是為時過早了吧。”
明知子也還很年輕。
白石藏之介更離譜了,舊事重提道:“你們說幸村的孩子未來會更喜歡網球還是更喜歡園藝呢?”
說到這個,坐在旁邊一桌的越前龍馬就有話說了。他果斷地說:“網球。”
幸村精市今年已經在職網嶄露鋒芒了,未來在網球的成就已經可以預見了。
手冢國光難得插話了,他說:“為什麼不能是釣魚?”
不二周助望着好友的目光詭異了一瞬,沒想到手冢國光也會參與這種話題。他興緻勃勃地摻和道:“為什麼不能是仙人掌推廣大使?”
日本很多類似的植物、水果推廣大使,專門傳播相關的知識。
“啊嗯?如果是這樣說的話,本大爺的玫瑰園也不是沒有機會投資嘛。”跡部景吾放下手中的杯盞,抱着手在胸前說。
為了參加這兩人的婚禮,跡部景吾也特地抽空從英國回了日本。
乾貞治默默翻了個白眼,覺得大家好幼稚。這種舊事重提的操作還真的是上癮啊你們!
但他也跟着湊了一下熱鬧,加入了個人特色說:“我覺得藥劑師也不錯。”
鳳長太郎:“額,我覺得學音樂也很有情操啊。”
仁王雅治開始替明知子打抱不平了,這些人說的都是些跟幸村精市相關的。就明知子那麼好的手藝,“就不能是個優秀的手藝人嗎?”
這樣的話,他也能教了呀。
“哈?跟仁王你學整蠱嗎?”柳生比呂士吐槽道,又想到忍足家的家族產業,他說:“怎麼就不能學醫了?”
以後挖牆腳到柳生家的醫院,指定是一個醫學大能。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的,幸村跟明知子的孩子未來怎麼也是人中龍鳳啊。
頭腦比較清醒的胡狼桑原欲言又止,大家是不是想太多了。雖然這種話不合時宜,但是他還是想說:“萬一幸村他們打算丁克呢?”
嘶!
大家猛然醒悟,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打網球的!”
“是園藝師!”
“醫生!”
“甜品大師啊!”
“不是,丸井你覺得幸村有這個天賦嗎?”
忍足侑士翻了個白眼,“什麼啊這是,想像力真夠豐富的……”
沒影的事在這裏爭論了。
忍足謙也同感,他們作為大舅子都沒說啥呢還……
“不過,為什麼不能是霸道總裁呢?”忍足侑士認為明知子的家業還挺需要有人繼承的。
忍足謙也無語,“侑士,你自己也是半斤八兩吧!”
這個不着調的堂哥憑什麼說別人想像力豐富啊!他倒是覺得他看看傻了,這又是看到了哪本‘霸道總裁’的啊?
幸村千雅望着前面的哥哥嫂嫂,藍紫色的大眼睛忽然變成了荷包蛋。淚眼汪汪地抱住媽媽,到底還是懂事,分得清場合,沒有直接哭出聲。“媽媽,雖然哥哥結婚了我很高興,但是明知子姐姐真的不能嫁給千雅嗎?”
一想到以後明知子屬於壞哥哥之後,就忍不住傷心,當然了她還是有一點難過的。
就一點點啦……
幸村媽媽捂嘴笑,“不可以哦,但是千雅可以期待一下明知子的小寶寶哦。”
果不其然,幸村千雅就被媽媽的‘大餅’吸引了。眼睛亮晶晶的,“小baby?”
“比千雅還小嘛?”那她就是小大人啦!
“是哦,跟千雅一樣漂亮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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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子站在梳妝枱前,細緻地觀察着自己。
還是覺得很奇怪啊,卸妝之後的臉頰依舊泛着紅,就像是喝醉的一般,道不明的羞意就從心間透露到了面上。
幸村精市剛從門外進來就看到明知子可愛的模樣,心生憐愛。又有些壞,趁其不備從身後摟住她的細腰。
明知子翡翠般的雙眸在鏡中對上他熾熱的眼神頓時就慌了,像是被風激蕩起波紋的幽潭,徹底不再平靜。
無措地抓住他攬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剛定住心神,就被他扶着背轉了個身,兩人瞬間就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他們貼得很近,明知子甚至能直接感受到他胸膛因心臟跳動的起伏。
她似乎能預知他的每一個動作,在他低下頭時便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黑色的羽睫沒忍住顫了一下,溫熱的,是他的唇。
在幸村精市預料之中的,明知子薄而敏感的肌膚霎時間就開始泛起了誘人的紅暈。
眼尾也是,瀲灧、勾人。
男人眼中的情緒肆意地翻湧着,按住她的後腦勺就吻了上去。
動作有些急切,卻也很溫柔。
明知子本能地踮起腳攀附着他的肩膀,而那人似乎是知道了她站不穩的姿勢,扶着她的腰,幫她支撐着。
她的脖頸就被他細密的舔咬刺激得呼吸一緊,輕車熟路地顫抖着小手順着他滾動的喉結,摸上他的耳垂。
而此刻他的吻正帶着濕熱的氣息,一點點下移至鎖骨處。
幸村精市抓住明知子抵在自己胸前的纖細的手腕,讓她環住自己的脖頸,雙手微微用力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恍惚間明知子只記得他醉人的笑,以及佈滿了星光的藍紫色雙眸,讓她捨不得挪開視線。又似乎被他過於赤/裸的眼神燙到了,距離太近了……
粉色的絲質弔帶裙,原本在肩膀處待得好好的細帶被人拉下,掛在一側的臂彎上,大片白嫩光滑的肌膚露在外面。
馥郁的玫瑰花香沁入心脾,幸村精市在她鎖骨細細地嗅聞着。聲音也不如白日裏清越,有些喑啞,“知知好香啊。”
明知子抖了抖身子,他溫熱的吐息噴洒在她的頸側,有些癢。不知好歹地,軟着聲音邀請着:“精市不親親我嗎?”
幸村精市剛要俯下身的身形一頓,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那深不見底眼神,怎麼說呢?
大概是久渴的旅人看見了綠洲,也或許是餓久的狼看見的美味的食物。
反正是讓明知子害怕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她有那麼一個瞬間是想要翻身逃走的。但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出的男人,事先就將她的雙手桎梏住壓在其身側。
“知知,你想去哪裏,嗯?”他說這句話時,柔情的眼裏填滿了笑意。
……
他溫柔地吻着她,安撫着她。
明知子睜開眼睛,望着他,臉蛋緋紅,嘴巴張了張,說不出一句話。酥麻的,是她熟悉的,身體愉悅的感覺。
幸村精市低頭吻住了她,明知故問地問她:“怎麼了?”
“我……”明知子囁喏着,像在訴說又像在要求道:“想要精市”
“想要我嗎?”
明知子輕咬着下唇,非常直接地點了點頭。
幸村精市低笑起來,“好乖。”
她總是這麼真誠。
一個優秀的獵人,永遠知道該怎麼引誘他的獵物自己上鉤,最開始他定會先任她予取予求,她要什麼他都會答應的。
但是嘛,總得得到點別的什麼利息吧。他循循誘導,“知知是我的妻子了,所以……”
“嗯?”明知子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對上幸村精市那藍紫色的眸子,沉迷在歡愉的情緒里根本顧不上思考。
他說:“你該對我換個稱呼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老婆?”
“……”幸村精市有一瞬間想不管不顧地把她弄壞了。
到底還有更大的野心,暫且放過她這麼一次。樂此不疲地糾正道:“是老公,ha~zu。”
今天的幸村精市寬容到了什麼地步呢?
想起了他剛才的溫柔,明知子忍不住說:“你真是個好人。”
這下到幸村精市愣住了,苦笑。
這種時候也要說說這種話嗎?
他差點就綳不住了,她還真是能夠撩撥他的。
“不要說這種讓人把持不住的話啊……”
“可是,就是很喜歡你啊。”所以求求你更愛我多一點吧。
幸村精市聽后,整顆心都融化了,眼眸里全是繾綣的愛意。“寶貝,我也喜歡你啊。”
“好愛,好愛你。”
……
生物鐘到了,身體再疲憊的也還是逐漸醒了。
明知子還沒睜眼就已經感覺到身旁該有的那個人此時不在,莫名其妙就湧上心頭的委屈情緒來得比意識清醒還要快。
幸村精市從貓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抱着被子哭成一團的妻子。
原本輕鬆愉悅的心剎那間就提了起來,見她抹着眼淚撲騰着要起身,還不小心絆倒的可憐模樣。
他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忙不迭地伸手就要接住她,將她擁住。
“慢點,慢點。”
幸村精市有設想過明知子起床后的第一個表情,但萬萬沒想到她是這般的不安的情緒。
“嗚~精市,你去哪裏了?”為什麼睡醒人就不見了?
男人伸出手幫她把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碎發拂開,輕輕地啄吻着她的唇,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安撫她。“乖啊,我只是去喂醬油了呀。”
昨天醬油當了送戒指的小花童,還是很值得獎勵貓罐頭的。
聽着她嬌氣的嗚咽聲,幸村精市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他也坐到床上去,把她整個抱起來在自己的腿上。柔聲問道:“哭什麼?是哪裏不舒服嗎?”
不確定自己昨晚有沒有傷到她了,一開始他還是很有理智的,只是從她發好人卡開始突然就不想當個好人了。
這話問得明知子的哭腔都停頓了一下,眨了眨沾滿水霧的綠眸。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支支吾吾地說:“沒、沒有呀?”
要不然她也不會給他發好人卡了,除了還有些奇怪的酸脹感之外,是舒服的呀。
剛才沒看見他時慌亂的情緒一下子就全沒了,只剩下昨晚亂人心弦的記憶充斥了整個大腦。
當然了,幸村精市的現世報也來得很快。
他磅礴的野心到底還是暴露了,明知子開始抗拒他。不僅是天天盼望着他的婚假快點過去,然後出國,還時不時地就藉機躲回忍足家。
因為在忍足家的話,幸村精市就會顧忌着不能亂來了。
家屬他像喂不飽的餓狼,她害怕呀。
忍足侑士原本是看不懂這兩人搞什麼,‘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戲碼的。只是他閱‘書’無數,第二回就明白了。
明知子是在躲幸村精市。
他真的要笑死了,幸村精市你個大尾巴狼也有今天啊!
真是活該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