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個世界39（完）

宇宙中的蒼穹之地。

賀清再一次醒過來，頓時有一種神魂清明的感覺，但所有做為人的情感已經消失殆盡，歸於平靜。

1號看到賀清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立刻飄到他身邊：【大人，您現在要選擇位面進入嗎？】

賀清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上個世界裏是不是全部都崩人設了？】

1號：【大人為什麼這麼說？】

賀清沉默：【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感覺到主要人物是那種為愛痴狂的偏執性格，……我感覺他們有的時候像智障！】

1號：……

【大人，其實時空管理局那次的動蕩中，反叛者去過宇宙中儲存大千世界濁氣的地方躲避追殺，後來在打鬥中不小心放出去了幾縷，散落在萬千世界中，而這濁氣本來就是每個世界各種惡念凝聚而成的，當這些濁氣反歸世界中，這方世界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放大心裏的慾望或是惡念，而世界中首當其衝影響最大的，便是世界之子和主要人物。】

【……大人，您是帶着所有世界的祝福由宇宙孕育而生的，本來就是這些濁氣的剋星，與您接觸的時間越長越能回歸本性，何況，大人，無論是誰，見了您的第一眼，1號覺得也不會再想傷害您！】

——更何況是世界之子呢！這句1號沒敢說，大人現在就像個富二代，去世界中只是玩票的性質，不想玩了就回家。所以1號非常清楚，自己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穿越機器。但跟着大人混，它只需要躺平就能得到無數世界能量，這樣的大腿誰不想抱啊！

賀清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也不甚在意，他也是隨口一問，將心緒拋開，便讓系統準備去下一個位面。

【叮！選擇現代位面，代號0843，是否進入？】

賀清：【進入！】

【已連接成功，正在進入！】

【咦？這個位面竟然有兩方小世界，怎麼有兩個大人的分身啊！大人……】

此時，賀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蒼穹之地，只留下1號的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賀清有沒有聽到！

……

同游燈會番外：

軒王府與榮昌街就隔了一條巷，而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因而在府里，三歲的賀澤睿小朋友一大早就在一片喧囂中醒來，鼻尖甚至還能聞到食物的香味，饞得小朋友直催自家老父親，快些帶他出門。

軒王府後院，賀澤睿伏在祖父膝頭，嘰嘰喳喳說著他午時站在府中最高的平康亭里，看見榮昌街掛起了各種各樣的花燈，忽的小臉一皺，抬頭問非要自己親手糊一盞花燈送自家娘親的老父親：“爹爹……好了嗎？睿兒幫你！”

小朋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含期待，從祖父膝頭爬起來，邁開小短腿就要過去幫忙。

“不用不用，你給老子待在那！別過來搗亂，老子馬上就弄好了！”賀承一臉驚恐狀的喝住他，見他站着不動，立刻又轉身擺弄起快成形的花燈。

小朋友眼睛瞪着圓圓的盯着老父親，見老父親理都不理他，頓時小嘴癟了起來，看着祖父委屈的想哭。

賀皓軒哭笑不得的將小朋友攬進懷裏，看着忙得不亦樂乎的賀承，冷哼一聲，嫌棄的道：“賀承！你是誰老子？！你竟然吼老子的大孫子！皮癢了是吧！你說說你，一天天的沒個正形，都快成京城一霸了，看着你老子就嫌煩！”

剛做好花燈打算欣賞一下的賀承被自家父親罵得愣了一下，隨後立馬反應過來，拿着花燈走過去，賠笑道：“您是…您是我老子！爹，你不能這樣偏心哩！我沒吼你大孫子，就是說了幾句真話而已啦。”

——自從有了這小崽子，我是爹也不疼娘也不愛了，噯！我真是太難啦！

……

賀清好不容易從繁忙的政事中脫身，帶着隱在暗處的十餘糾查衛便出宮，去玉珍酒樓，赴遲了安衍六年的約。

說來也是陰差陽錯，那年自從他們從江南回來，忙得腳不沾地，等回神來，燈會早過了，後來安衍又被他出海，臨行前千叮萬囑讓賀清等他回來，一定要補上，賀清…這個餅當然得畫給他啦！誰料想，這一等就從寧熙九年到了寧熙十五年，如今安衍一回來就趕上了今年的花燈節，立刻約眾人在榮昌街隔街，華寧街上的玉珍酒樓一聚，為什麼是眾人？當然是因為大家都不幹活了，賀清也沒辦法找人做事啊！

賀清戴着當年的羅剎鬼面，正一路穿過熱鬧的榮昌街道，正值花燈佳節，花燈如晝，映襯在賀清的眼中，迷離又奇幻。

兩旁街道鼓樂歡唱，老遠就能聽到，路上往來的行客，身着錦衣或是布衣，手提花燈，面上皆是喜氣洋洋的。

經過路邊一個花燈攤位時，一雙小手直接拽住了賀清的衣袍角，忽的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爹爹…爹爹，買小腦虎燈燈……要！”小孩兒伸着另一隻小胖手指着路邊花燈攤位上的一盞老虎形狀的花燈，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見賀清沒有回應他，小孩兒竟然還得寸進尺的兩隻小手抱住賀清的腿，一屁股坐在他的腳靴上，纏着鬧着不肯走了。

賀清神色微妙，看着這個一氣呵成開始耍賴的小孩兒，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隨後反應過來，伸手使了巧勁，提着小孩兒衣領將他拎起來。

——哎呀呀！我瞧瞧！這是誰家調皮搗蛋認錯爹的小朋友？

小孩兒大約兩三歲大，穿着一身緋色錦衣，脖子上掛着個小金鎖，長得十分精緻可愛，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小酒窩，宛如一個小仙童。

賀清不由皺起眉頭，越看越覺得這小孩兒像賀承弟弟，十八叔也確實有個三歲的大孫子，賀清就在小孩兒周歲睡覺的時候匆匆看過幾眼，十八叔好像說小孩兒耳朵後有點紅痣，有些不確定，便將小孩兒拎近些仔細打量。

小孩兒被拎着也不害怕，只當在玩，小短腿小短手在空中張牙舞爪：“爹爹又要跟睿兒玩遊戲哩！”

賀清聽他這樣說，無奈扶額，這小孩還真的是賀澤睿啊！心下不禁感嘆：十八叔一家真是心大，連小孩兒都能搞丟了！

小孩兒烏黑的眼珠一轉，見賀清不給自己買花燈，還不跟自己玩，直接將小手伸到他眼前，扒着面具往外扯，系在腦後的繩子“嘣”的一聲斷裂，面具下是一張面冠如玉的臉，好看極了。

賀澤睿見到這張陌生的臉，也不害怕，烏黑的大眼睛有一瞬間疑惑，咦？他就多看了會兒小腦虎燈燈，怎麼爹爹就變成漂亮哥哥啦！但下一秒，又因為漂亮哥哥整個人開心起來，精緻的眉眼彎彎，拍着小胖手咯咯笑着：“噫耶！是漂亮哥哥……”

賀清見狀眼中泛起笑意，噫！這小孩兒真是人小鬼大，膽還挺大，幸好遇見的是我哩。將這個鬼機靈摟在懷裏，親親熱熱地摸了摸他柔軟的額發，輕笑道：“還想不想要花燈？……小老虎那個。”

小孩兒乖巧的縮在賀清懷裏，聽到這話，一雙大眼睛極為明亮渴望，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要小腦虎燈燈……漂亮哥哥，買給睿兒！”……

片刻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人群川流不息，一名面帶鬼面羅剎，錦衣華服的公子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悠然漫步於人群中，周身氣度出眾，引得不少人禁不住朝他多看兩眼，見小男孩提着花燈親昵的依偎在男子懷裏，一路上，小孩兒歡聲笑語不斷，眾人不由會心一笑，哎呀！原來是倆父子嘞！

……

夜幕沉沉，繁星滿天，水面上浮着一朵朵橘紅的河燈，映得江水一片旖旎，鵲橋之下，輕舟相逐，兩岸勾欄紅樓，食閣茶坊，酒肆旌旗飄揚，輕紗如雲霧漫漫，胭脂美人、達官貴人、學子儒士，羌管弄晴，菱歌泛夜，一派紙醉金迷。比之相鄰的華寧街上朝天翹起的飛檐下垂着一串串紅燈籠，燈火如晝明，受人追捧的玉珍酒樓里更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玉珍酒樓最好的雅閣內，一位身着鴉青華服的俊美公子，閑適的倚在窗邊，憑欄眺望外面的繁華熱鬧，正優雅的自斟自飲，剎時煙花流光溢彩，映得杯中酒清波流動。

再往裏的棋盤桌前，有兩位公子正在對弈，一位玉眉霜眸，膚白如瓷，鳳眸微垂，冷艷清絕，執黑棋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配上那緇色錦衣，甚是好看。

“你這棋風倒是一點也沒變，看似只守不攻，實則以守為攻。”

對坐的那位公子一身緗色錦緞，面如冠玉，清冽風華。聞言也沒含糊，手執起又一一枚白棋落下，輕笑道：“攻防合一，為君子之道。”

就在這時，因風塵僕僕日夜兼程趕回京，約好人便去洗盡一身風塵淋浴更衣完的安衍，推門進來，看見的便是這副景象，他眉頭跳了跳，好看的眉眼染上怒意，一面不敢置信的瞪着窗邊那人，吼道：“楚奕！！誰准你喝那幾壺酒的？你竟然給小爺全喝光了！”

楚奕偏頭撇了他一眼，微微皺起眉，頗有幾分嫌棄的道：“就幾壺酒而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氣了？”

“我小氣？！”安衍聞言懷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隨後怒氣沖沖，直接嚷嚷道：“你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鬼話？你們幾個哪次來玉珍酒樓，不是吃小爺的！喝小爺的！……如今還蹭小爺的約！楚自大！小爺要和你決一死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哼。”楚奕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這人這麼多年還沒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呢！

聽見這聲嗤笑，安衍覺得，自己再不雄起都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賺的一分一兩，打算挽挽袖子，不要慫就是上！但……在對方捏起的鐵拳威脅下，安衍很憋屈，選擇將自己的怒火對準另外兩人。

於是安衍雙手叉腰，沒好氣的對着悠閑自在的兩人嚷道：“寧修之、君承玉，你們待在這，看到他亂喝酒！不能管管他嗎？你們對得起小爺給你倆花的銀子嗎？！小爺看着像是個冤大頭嗎？”

君承玉沒功夫搭理他，看了看自己已顯敗勢的黑子，把手上的棋子往棋盤中一扔，雙手一攤，算是認了輸。

寧修之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急不緩的把棋子分別撿進棋簍，玉質的棋子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撿好棋子后，才輕飄飄的反問他一句：“難道你不是嗎？”

安衍被他一噎，憤恨甩袖道：“小爺供吃供喝，每次出去回來都給你們帶喜歡的東西，合著最後小爺在你們心裏就是這副嘴臉？”

君承玉斜眼嗤笑一聲，順勢回他：“是啊！”

安衍滿臉的憤懣和憋屈，通紅的眼睛透着股委屈巴巴的可憐勁兒，被這三人堵得說不出話。孔大聖人在上！弟子安衍雖喜商道，但也虔誠學儒多年，怎麼所遇所見紅塵遍地皆是劫數，所交之人沒一個好人，弟子命苦啊！

——咦！我是不是忘了什麼啊？……

安衍立即把臉上的表情一收，冷哼一聲：“你們死定了！”

三人：……各干各的！

安衍：……過分了啊！別逼我放大招！

“那酒……是我專門為陛下準備的！”

三人齊刷刷看着他。

安衍：……呵！男人！接着無視我啊！

安衍咳了一聲，拿腔拿調說道：“陛下最喜歡的，京城食閣今年最後幾壺…最上等…最上等…的桃花釀，千金難求哦！現在全喝沒啦！唉呀！都沒人把陛下放眼裏呢！”

這話聽得在場的人都心頭一沉。

楚奕放下酒杯：“我立刻去買！”

君承玉扔下棋子：“我馬上去找！”

寧修之合上摺扇：“我回家看看！”

安衍……安衍給了幾人一個白眼，自己體會！

“咯吱——”雅閣的門被人緩緩推開。

幾人心中一緊，下意識摒住呼吸，死死盯着門的方向。

一身錦衣玉帶，青絲如墨，姿容絕灧，俊逸若仙的秦彥白走了進來，見幾人就盯着他，心下一緊，陛下呢？還沒來嗎？他們不會要揍我吧？

趁幾人還沒反應，秦彥白眉頭一皺，抬起下巴，看起來頗為痛心疾首：“你們這是什麼表情？若是進來的是陛下，看到這副樣子，怕是以為你們想群毆他呢！我不過是來試試水！看吧看吧！一下就試出來啦！唉呀！都沒人把陛下放眼裏呢！”

聞言幾人對他怒目而視！

安衍咬牙切齒：“滾，別搶小爺的詞！”

楚奕冷嗖嗖看着他：“你是想找揍！”

君承玉嘲諷一笑：……呵呵！

寧修之眼皮半斂：“你想多了！”

一時間雅閣里氣氛彷彿凝滯了，一觸即發！

“咦？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一道清冷似流水擊石的聲音傳來。

眾人齊齊看去。

賀清正緩步而至，一身月白錦袍，腰間系玄金腰帶，腳蹬玄色靴子，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眉眼墨畫，修長如玉的手裏拿着一面鬼面羅剎，清華高貴，霽月光風。

噠、噠、噠……一步一聲，好像踩在眾人的心尖上。

行至門口無人應聲，而後眾人便見那清俊公子，眉眼彎彎，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諸君……今夜美酒佳肴可品，良辰美景可賞，何不同游燈會一場？”

剎時萬千煙火轟然綻放，流光溢彩，無端將人襯得溫柔多情起來。

待至煙火流光落入水中，消落盡散，浮生人世依舊可期。

“那便與君同行，共赴燈會一場！”

——

唯見青山不見君，殫盡紅顏如神明。

俗世長安榮昌盛，諸君何曾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