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星命歸位，天機出世博弈起
素還真一襲白衣，但暫時封印於眉間的業火邪力，卻依舊侵蝕着他，給他原本儒雅隨和的氣質中添了幾分邪性。他停停走走，途中不少對他還尚有印象的人都避着他，生怕素還真一言不合就再次開殺。
素還真表面看起來彷彿將一切置身世外，內心卻是迷茫彷徨不知所措。或許是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靈思一放一收之間，素還真行差踏錯，頓時感覺自己走進了世外仙境。
花等白日俏艷開，亭循流水粼光裁，卻見那亭台綾羅中有佳人才女垂眸似睡，手中書冊無風自動，原本人景唯美的意境卻因為素還真的打擾即將變成一場夢幻泡影。素還真一時有些後悔，本來想無聲無息離開，可這份寧靜致遠的意境卻在聲息皆動中被破壞，他自然是要向主人家告罪的。
“素某無意間踏入貴地，打擾了姑娘休憩，還望姑娘見諒。”見到亭中俏麗身影已然醒來坐正，素還真拱手行禮致歉。
“既是無心之失，小女子又豈會怪罪先生。”從院內走出兩名僕人，拉開了亭旁兩側的綾羅紗帳，主人家的容顏令天地失色，滿腹經綸詩書氣，任何的女子不及她的姿色的千分之一。素還真看見那熟悉的容貌，眉眼間皆是由夢中的星河成畫，前世因今世果，他心境一亂頓時接連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既為我之愛妻，我之心意不負，定當護你一世無虞。”一句跨越生生世世的誓言，可從未有過一次善終，素還真愣愣看着對方，眼神里不見任何污穢思想，柔情滿目動人心。
“緣者自來，來者是客，不知先生能否賞臉，為小女子一解心中疑問。”她早就聽聞素還真入世以來的種種事迹，一為魔域驚破天威顯，二為業火邪戾污白蓮。她雖然是為了組織的任務而來，可心中對素還真的好奇心在男子那似有故事的目光中被完全勾起。
緣者自來，緣者自來，哈，素還真低聲念叨着，而後似是略有所得，在一聲輕笑后，移步來到亭中。桌上一壺清泉沏香茗，素還真在主人家對面落座。
“素還真。”
“風采鈴。”
簡單交換了彼此的名字，素還真和風采鈴相視一笑，因為彼此都有些驚訝在與初見的陌生人對談間，他們能像相交多年的摯友一般，不拘泥於俗禮，談經論典，暢所欲言。
“先生本為隱世高人，為何偏要涉足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紅塵。”風采鈴在品茗之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若非天命所趨，誰又願意涉足這莽莽紅塵呢。
“素某所做的一切是皆是為了吾之道。紅塵苦海，吾願為先行之人、承載之舟，渡蒼生前往大同彼岸。”素還真此時雖與邪戾為伴，肺腑之言天地可鑒。
“哪怕舟毀人亡，先生也不後悔？”撐桌而起，風采鈴俯視着男人的眼睛，一場無聲無殺的對弈悄然展開，可那抹漣漪清光中映出的是從未動搖過的心。不為名不為利，風采鈴原本準備好的措辭已然無法開口，她百感交集，突然感覺無由的疲憊襲來。
“姑娘似是乏了，那素某不便多加打擾，這就告辭了。”素還真察覺到對方的疲累，他既不願意就此結束這段與她的緣分，也不願意過多打擾對方，於是起了告辭的念頭。
腳剛踏出不夜天，素還真驀然回首。閨閣深處傳來陣陣琴聲，先為高山之音，後轉流水之調，其中又摻雜了女子的哀婉，知音難覓，那你可是我心所歸屬的那一人呢？
而後兩日，素還真早早地來到了含願台，風采鈴也適時地準備了香茗。才子佳人間偶摘妙句，談笑風生。隨着愈發深入的交流，風采鈴也發現素還真不凡的地方，他精通儒道釋三教教義，對武學見解也是非凡，這樣的奇男子很難不讓人心動。
天機現世的那一天，素還真依靠在不夜天門前的樹上，閉目景靜心不靜，只因為昨日離去前的一語約定。不夜天的大門敞開，傘下朦朧佳人影，風采鈴髮髻上的蝴蝶步搖輕動，粉衣襯出少女的嬌艷風華，一顰一笑間讓素還真心緒為之一顫。
“讓先生在此久等了。”風采鈴屈身行了一禮。
“昨日相邀姑娘一同前往易天殿觀摩天機，姑娘願陪素某一行已是十分感激，又怎麼會祈求太多？”素還真這樣說著，在前面領着風采鈴前往易天殿，此刻哪有相約的模樣？後者毫不違和握住前面人的手，素還真懷抱着不一樣的心思，就風采鈴的這個動作讓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萬眾期待的時候，卻見高天瓊宇上日月同耀，易天殿中一切變得虛幻，記錄天機的天書和天機護道·遊子心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
“八龍拱珠，天書現世。”遊子心言出法隨，腳下大地震顫，八條粗壯的地底靈脈分別從易天殿的八扇門中游入，循着天地運行的道與理，圍着天書游弋。拂塵一提，八條靈脈蓄積土行之力衝出地表，化作條條岩龍拱着天書直上青雲。原為落世隕石，匯聚八方靈力打破原生軀殼，重獲新生凝天書。
天書具有八面玲瓏之能，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能看見自己心中想看到的天機。
“天機歸位，主位星現。”遊子心手中拂塵條縷有靈般運轉衝天而起，在空中一分為二，以不可思議之能從日月里卷下太陽太陰之力打入天書之中。天書生兩面，一面頂部承載太陽之力所化一紙天虎圖，另一面頂部承載太陰之力所化殘劍魔龍圖。主位一出，即是棋盤上的將帥之爭，牽一髮而動全身。
“天機再開，星命八巧。”以此同時，所有屬於入局者的星象高掛天穹，素還真有所感應，自己也是入局者。天書依次顯現入局者的星象，天虎排名首位是淤泥出白蓮，魔龍排名首位是葉一落秋來……看着上面出現的一個個星象，風采鈴突然有些心緒不寧。
“嗯……”一聲悠遠高昂的沉吟響起，千里傳音根基深，觀禮眾人皆是一驚，一道金光落入天書中，將天虎榜最後一名遮掩住了。
“道友，你決定了？”這是跨越時間與空間的一段對話，熒光閃爍，魔龍榜最後一名也被遮掩住了，是何等高人能遮蔽天機呢？
“采鈴？”素還真握了握她的手，把她從失神中喚了回來。看着男子溫柔又有些擔心自己的眼神，風采鈴突然鎮靜下來，只是另一隻手還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想起昨日夜晚收到的組織回信，素還真此時上榜，如今看來這個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花傘轉動，一切如夢般朦朧，不真實的一吻述盡心中熾熱的愛意。
傘下的淚眼婆娑，風采鈴卻裝作一切如故，素還真，素還真，你不屬於我，你屬於這個天下。與其以後兵刃相對，折磨你我，不如斷個乾乾淨淨，就讓我做你人生的過客。
素還真有些分不清剛剛的吻是真身而過，他伸手去抓，卻是讓對方的綢帶從指間滑走。素還真看着那人離去時寂寞的背影，現世與夢重疊，他突然有些彷徨，就愣愣站着原地不動。
在回去不夜天的途中，清新的自然之氣撲面而來，風采鈴抬頭一望，來人竟是……
懸空棋盤，佛門高僧一頁書目光清清，一眼看盡了天機所書的天虎魔龍榜。而在一頁書的對面，只見一人至尊威勢內斂，寰宇武典·半尺劍也涉足紅塵，一場理念的爭鋒隨之展開。
“道友，你既為滅境之人，又何必插手集境與苦境之事？”往昔好友，今朝道友，雖齊為求道，卻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半尺劍笑了笑，一切都在掌握中。
“哈，因果在身，一頁書不容道友之人在苦境胡作非為，否則殺無赦！”梵天殺人相慈悲心，平靜低眉時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他，“一局博弈，道友若能勝過吾，那一頁書絕不阻攔。”
“道友請了。”一頁書和半尺劍偶爾是有說有笑，可沉重的氣氛卻瀰漫著整個懸空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