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來了就是深圳人

女孩後來想起來，砸鐵管的是機靈鬼顏純金。她只能想起來那人叫什麼純金，姓想不起來。她在餐館的軟皮座椅上坐下后，問男生：“關鑫，我總算想起來了，那人叫什麼純金。純色的金子，呵呵，撈蝦米別埋沒了人家呦。”

叫關鑫的男生不停地用拇指敲打手機屏幕，漫不經心地說：“純色的金子？好，難怪那麼砸鋼管呢。要用我們這肘子非砸碎不可。而且，人家是哐哐哐兩下，我能砸一下就碎了。嗯，廖楚楚，吳雪痕和他認識不認識？”

叫廖楚楚的女孩把薄薄的嘴唇抿一下，低一下頭說：“他是福田的，那人是南山，奧對，那叫純金的可能也是福田的。”

“到底誰是福田的？誰是南山的？”

廖楚楚翻一眼關鑫，埋怨的眼神里夾雜着一絲羞澀，把頭髮一甩：“叫純金的呀，是南山的。”

“你看看你看看，亂了吧，亂了吧。別急呀，凡事頭腦保持冷靜。不被一點誘惑沖昏頭腦。”關鑫體貼關心地撫摸一下廖楚楚濃密的長發，“管他那麼多幹什麼。你最多干到一年，就一年就離開撈蝦米。咱們目的是上個社保，然後找機會找一家公立學校，最差也得是公辦幼兒園。不能老在培訓機構，會荒廢的。”

廖楚楚已經在前面走出幾步。她回頭望一眼關鑫，長吁一口氣道：“什麼話到你嘴裏都有理。前段還說，老人家吳雪痕，啊，剛來撈蝦米就乾的不錯，受到國畫中心領導的重視。現在又說不能在撈蝦米這種培訓機構干。”

關鑫攬住廖楚楚的凹凸有致的細腰，手往下探着，說：“兩回事。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每個時間都有每個變化的理由。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識時務者為俊傑。”關鑫說起來就有點收不住。

廖楚楚雖然不去刻意躲閃關鑫上下摩挲的手，口裏的話卻顯得有點不着調，她說：“知道吳雪痕和你是中學同學，又處的好。”

“那當然。”

“可是，既然是老同學。人家能想到把戶口落在你房子上，怎麼就不能為我考慮考慮？”廖楚楚的口氣，一聽就是老問題的口氣。因她說這些話時，雖然咬字流利清晰，語氣卻顯得遲疑，一點不自信。關鑫拉一把廖楚楚，說：“買點水。”說著走近路燈下一個便利店，旋即走出時，他遞給廖楚楚一瓶長方體的奶製品飲料。自己捏一瓶可樂。廖楚楚把口罩順便摘下，去擰奶飲料瓶。可能是瓶蓋一下擰不開，又順手把口罩扣住嘴巴鼻子。再去擰瓶蓋。似乎擰蓋子不是目的，把口罩拉上拉下才是中心任務。“坐下，”關鑫示意廖楚楚坐在便利店內靠玻璃窗窄窄的長檯子前。

“我告你啊，你喝吧，喝水少，注意別上火。尤其是北方人。”關鑫這句話本來是出於關心。廖楚楚卻有點不悅：“你才是北方佬呢。哼，你老家難道不是北方，北方佬？”

關鑫扭頭注意地看廖楚楚：“雖說北方佬了？我說是，再說了，北方人怎麼了？誰也沒說北方人就低人一等。尤其是在深圳。相反了，深圳人家移民城市。誰也可以來。來了就是深圳人。所以，深圳從來不歧視南方人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