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不到站
張臘梅與游胭說話時,有人給她打來一個電話,她看一眼,馬上皺眉頭。嘴裏嘟囔:“神經病,還用微信語音,不用手機。”用力把手機往下一甩。不過,並沒有關機。游胭關心道:“怎麼了?”
“那傢伙,神經病,這兩天老給我電話。還說啥,嗯,有沒有錢啊,上次也這麼問,什麼意思,我還不知道?自己活的不怎麼樣,還裝模作樣問我,我問他幹啥。他說沒事就是問問,我說問我什麼,他說問問染雲。我說,染雲還用你問。多管閑事。”
游胭心裏一動,像對家人一樣輕聲勸說:“別這樣,不管怎麼,他也是你姑娘的爸爸。”
“他連自己也顧不上,還裝模作樣問我們。”張臘梅說這番話時,並不避會開着的手機。手機里的聲音拉腔拉調說:“我是關心你——你現在有沒有錢,有沒有一萬吧,如果沒有,我可以給你搞一萬流動一下。”話筒里的男人,也就是張臘梅前夫的聲音,一種久經江湖的煙酒嗓音,不但絲毫沒有自卑和寒磣,反而飽含理直氣壯,甚至有點氣勢洶洶。游胭由張臘梅悲凄的臉上,一下子體會到了世上皂白不分善惡顛倒現實存在,感受到一些女人的不容易。想到這裏,她心裏像被戳了一下,用手臂搖晃幾下張臘梅,說:“算了算了,我到站了。”
張臘梅用手把手機屏幕使勁嘩啦一下,手臂勾着游胭,腳步稍後趔趄着,說:“到了?”
游胭擠着出去,回頭說:“你下來幹啥,你又不到站。”
“我?我不到站,是呀,我怎麼也下來了,哈哈哈。我跟你去你那裏了。”張臘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游胭故作驚訝,把眼睛睜着老大:“跟我到我家?你,沒有……”她是那種輕易不說過頭的話的人,總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即使是與張臘梅勾肩搭背,也不說帶有刺激的話。張臘梅隨便一些,但也有過來人的分寸。她馬上接過來話頭:“我怕他那傢伙今天晚上跑到我那裏去。”她又把手臂纏在游胭手臂彎里。游胭偏一偏臉,讓偏出去的簡單遮擋一下失笑的嘴巴。使勁讓合攏不住的嘴角,恢復到正常,她也並不急着抽回手臂,使勁做出鎮靜樣子:“他怎麼可能去你住的家,你們不是離婚了嗎?”
“是離婚的,剛剛辦的離婚證。”張臘梅說的挺輕巧。
“真離婚了?你從來沒說過。”她的話語裏明顯有埋怨。張臘梅的確沒和說過這事,她只知道張臘梅兩人在老家時候就鬧彆扭,雖然住在一個屋子裏,卻不在一起。兩人為了女兒染雲來了深圳。也是為了染雲才勉強住在一起裝裝樣子。始終沒有離婚。始終湊乎着的樣子,在游胭看來也挺正常。所以,讓游胭有點意外的不是張臘梅與前夫的貌合神離,而是離婚。她覺着,張臘梅這樣的小鎮上女人,婚姻再不幸,也會湊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