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6
青湖派出所距離青湖公園特別近，車開了不到兩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夏涵也從開始的忐忑，變成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就是不承認我跳河，你能拿我怎麼辦！
說我自殺，你們有證據么？！
到了青湖派出所，夏涵跟好心人直接被帶入接待室。
年青的警察端來兩杯熱水，遞給兩人。
年長的警察坐在兩人面前道：“兩位，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王力，這是我徒弟夏侯明。”
說完后，王力看着兩人，皺了皺眉，叫過夏侯明低聲說了兩句。
夏侯明點點頭，起身出去。
夏涵多看了夏侯明兩眼，她只在電視上見過複姓的，現實生活中，還是第一次遇到。
王力打開文件夾，拿起筆在桌子上戳一下，戳出筆尖，“兩位介紹一下自己。”
一直沉默無語的好心人，終於開口：“佟玉白。警察同志，我手機丟失，麻煩用一下手機。”
“給。”王力立刻從兜里掏出手機，遞給佟玉白。
佟玉白不是犯人，相反他是見義勇為。
對這種人，王力很是佩服。
帶佟玉白回來，主要是怕他一個人待着別再出點什麼事。
畢竟剛被水淹了一回，看着沒問題，誰知道五臟六腑有沒有受傷。
再說了，這兩人的東西全都被小偷給偷了，渾身是水，身無分文。
就乾脆都帶回來了。
佟玉白出去打電話，接待室就剩下了夏涵和王警官兩個人。
夏涵雖然在車上時候，琢磨的很好。
但真的坐在這，還是免不了心慌。
王力翻了一頁，看了夏涵一眼，問道：“姓名？”
夏涵吸了吸鼻子，故作鎮定道：“夏涵。”
“年齡？”
“21。”
“性別？”
“……女。”
夏涵忍不住吸了口氣，臉上自然帶上討好的笑容：“王警官，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王力又寫了幾個字，頭也沒抬道：“走什麼走？把你家人的電話告訴我，讓你家人來接你。”
讓家人來接她？
夏涵手一哆嗦，熱水撒到她的大腿上。
她顧不得燙，急忙道：“警察同志，我是韶黃市的。太遠了，讓我爸媽來這很不現實。”
“那你哪個學校的？把你們輔導員的手機號給我。”
夏涵：“……”
夏涵忍不住了，據理力爭道：“警察同志，我就沒忍住遊了個泳，一沒有作姦犯科，二早就是成年人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完全可以負責，不需要通知我們輔導員。”
王力抬起頭，有心罵她兩句。
可看這姑娘眼睛裏盛滿怒火，都快要噴發了，話到嘴邊，想起是為啥把人帶回來的。
自殺的人，有個共同特點，心理比較脆弱。
萬一說話重了，再把人刺激到，又跑去自殺……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王力放下筆，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想走這條路。”
“可你還這麼年輕，未來還有無線的可能。你完全不用將一時間的得失看得那麼重。”
“來，你跟我說下，是遇到了感情問題，還是什麼事情。你年紀小，可能一時間轉不過來這個彎，你告訴我，我幫你捋捋。”
不等夏涵開口，門被推開，兩人回頭一看，不是佟玉白，是位女警察。
女警拿着一袋東西進來，徑直走到夏涵跟前遞給她，笑着道：“先去換上，別著涼了。”
夏涵愣了一下，
接了過來。
王力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上，換好咱們再聊。”
夏涵沒有拒絕，雖說她穿着濕衣服，不僅不難受，還很舒服。
但入鄉隨俗，既然還披着張人皮，就要守人類的規矩。
夏涵進了衛生間，將門反鎖上，確定沒有攝像頭--其實這一步也是多餘，誰敢在派出所衛生間安裝攝像頭--脫下身上的衣服。
她屏住呼吸，看向小腿。
小腿光滑白皙。
那麼大一塊鱗片，憑空消失。
夏涵眼角眉梢都揚起笑意。
雖然她知道，鱗片的消失可能是因為“喝飽了水”隱藏了起來，不是真的消失。
頗有種“掩耳盜鈴”的感覺。
可即使這樣，也讓她心理負擔小了不少。
“眼不見為凈”。
這也讓夏涵確定一點：只要她“喝飽了水”，鱗片就會消失。
換句話說，鱗片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缺水了。
這也解答了，為啥鱗片會在她重生兩天後才出現的一部分原因。
可能就是因為那兩天陰雨連綿。
夏涵雖然沒泡在水裏，但空氣里不缺水。
今天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漫天蓋地，帶走了空氣中的水分。
就如讓一條魚扔在沙漠裏，那魚能活的了么。
不過，這只是夏涵的猜測，至於是否真的如她想的這樣，她自己都不清楚，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
夏涵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泡這麼一次管多長時間。
萬一就管一兩個小時，甚至幾分鐘，她可不就完球了。
夏涵一邊穿衣服，一邊唉聲嘆氣。
穿好后，夏涵手握住門把手，往外一開門，就聽到外面的人在小聲說話。
是王力和夏侯明。
這兩人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夏涵還是能聽得見。
也是此時夏涵才發現，這一跳，不僅覺醒了游泳技能，聽覺似乎也得到了加強。
夏涵乾脆站在門裏不出去，聽他們外面怎麼說。
“師父，能確定這手機就是夏涵的。我在手機里翻到了夏涵的照片。”
手機竟然找到了！夏涵先是一驚，然後喜色攀上眉梢。
雖然她這手機不怎麼滴，但也是花錢買的。
再說了，手機都找到了，豈不是別的也都找到了。
可還沒高興兩秒，就聽王力道：“那就給她輔導員打電話。你出去打，別讓夏涵聽到。”
夏涵笑容僵在臉上。
如果真的將輔導員叫來，以他們輔導員的尿性，必定要嚷嚷的全班都知道。
全班都知道了，全院都得知道，甚至全校都得知道。
這也就罷了。
反正她馬上
萬一輔導員通知她父母！
夏涵惡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拉開門，大吼一聲：“我不活了！”
話音未落，她便低頭朝着對面的牆就撞了過去。
還在屋的王力和夏侯明都嚇壞了。
“別！”
一邊喊着一邊去攔夏涵。
可惜他們錯估了夏涵的速度，愣是沒攔住。
直到一人將夏涵擋住，他們才鬆了口氣，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
可心驚肉跳的不止他們一個，還有夏涵。
夏涵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兩人。
雖然她知道這自己這麼做也不對，但她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只能出此下招。
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速度，高估了兩位警察的速度。
她原以為這個速度，這兩個身強力壯的警
察，完全有餘量能攔住她。
沒想到，他們愣是沒追上。
夏涵：“……”
夏涵都已經做好了頭破血流的準備。
卻沒想到撞到一個軟硬適宜的墊子上。
直到聽到一聲悶哼，她才發現她撞到了人家懷裏。
夏涵抬頭一看，不是好心人佟玉白還能是誰。
這人真不錯，平時默不作聲的，關鍵時刻又救了她一次。
夏涵對佟玉白的好感直線上升。
不過，現在不是感謝的時候。
夏涵先是看了眼佟玉白，確定對方沒有被自己撞傷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聲音往上一弔，手拍地，哭嚎起來。
“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與其被學校的老師同學指指點點，我還不如死了痛快我。”
夏涵哭着從地上爬起來，還要往牆上撞。
幸好這個時候，王力跟夏侯明都跑了過來。
等將夏涵壓在椅子上，兩人面面相覷。
別看王力已經當了十來年的警察了，可最讓他頭痛的，還是那些胡攪蠻纏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大媽大嬸們。
雖然夏涵年齡小了點，但就憑剛才這一通鬧騰，王力已經將她塞進難纏的隊伍里去了。
夏侯明趴在王力耳邊用氣聲道：“師父，還給她……”
不成想話還沒說完，剛安靜會的人又開始鬧騰着要自殺。
關鍵是，這小丫頭力氣還挺大，兩個大男人都差點按不住她。
王力狠狠瞪了夏侯明一眼，連聲道：“叫什麼輔導員，不用叫。”
“這姑娘都成年了，又沒作姦犯科，用不着叫老師叫家長的。”
果然，這話一出，手下掙動的勁頭小了不少。
猜對了。
王力鬆了口氣。
知道怎麼回事就好辦了。
王力給夏侯明使了個眼色。
夏侯明眨眨眼，不明所以。
王力只好從他手搶過手機，遞給夏涵。
果然拿到手機后的夏涵，就跟叼住肉骨頭的狗一樣，溫順了起來。
王力試探着將人鬆開，夏侯明也學着師父的動作，把手放開。
“你們的東西都找回來了，你們看看東西有沒有少。”王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如果沒事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夏涵聽到后，猛然抬頭，確定王力說的是真的后，以最快速度抓起她的背包，撒腿就跑。
生怕跑的晚一點，就攔住不讓走了。
夏侯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師父。
“這就讓這小丫頭走了？！萬一再出事怎麼辦？”
王力拍拍徒弟的肩膀，“你要學的還多着呢。”
王力能說他也是才回過味來么。
這姑娘在佟玉白腳抽筋（佟玉白所訴）下沉時，將佟玉白救上來，就沒有自殺的慾望了。
從這一路跟他們想方設法鬥智斗勇上，就能看出來。
還心懷死志的人，大概率不會這麼活潑&a;
直到他要給她輔導員打電話，才開始情緒崩潰，要死要活的。
雖然不一定夏涵就真的會因為聯繫了她的輔導員，就再去自殺，但萬一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王力可付不起這個責任。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每個警察也有每個警察的處理事情的方法，這無可厚非。
夏涵抱着失而復得的背包和手機沖了出來。
都衝出去快半里地了，才想起來她原本的衣服丟在派出所了。
還忘記跟好心人道謝了。
唉，她只知道好心人的名字，連聯繫方式都不知道。
派出所應該有記錄。
可夏涵這輩子都不想再去派出所了。
算了，如果有緣的話，一定會再見面的。
說起來，她也有點對不住王力跟夏侯明兩位警察。
但，她能怎麼辦？
為了保住身上的秘密，也只能撒潑打諢了。
夏涵摸了摸手機和背包，嘴角忍不住上揚。
背包里的東西一樣都不少。
沒想到青湖派出所的警察還挺有本事，這麼快就給她找回了。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吹走了夏涵臉頰上的笑容，吹來了憂愁。
雖然她是成功從派出所出來了，可她苦惱的那些東西，一分都不少。
她站在大街上，長長嘆了口氣，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