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SP島外的渡輪
萬里碧藍的海面上,是波瀾不驚的天穹,那裏,沒有着風與雲朵,也沒有着波紋滾滾,只有着命中遲來的註定,與那同樣蔚藍的心靈。
噴氣式發動機那“嗡嗡”的聲音,比上世紀末農田裏的柴油拖拉機都要響,一向安於靜謐的我,早已心生厭倦。
“喂!”我不耐煩地說道:“噴氣式發動機的噪音都是這麼大的嗎?”
“你就知足吧。”初見雲志笑着說:“我能搞架飛機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好吧,目前情況如何?”
“我們已經接近SP島了,希望敵人什麼也沒看到。”
“但願如此吧……”我搖了搖頭,看了看手腕處的袖劍,沒錯,這就是古代刺客使用的袖劍。很難想像,SP島會有什麼在等着我,多留一條後路,肯定是沒錯的,除了袖劍之外,初見雲志還幫我搞到了兩把藏在腰間COP357和一把藏在大衣里的MP40,雖然兩米之內槍不如刀,但是我可不敢保證敵人總會給我近身的機會。
“小心!我們要俯衝了!”初見雲志說罷,我的上半身便猛然向後一甩,看來,與瘋狗強的交鋒正式打響了啊!魚雷機迅速地向下俯衝,身後的雲層逐漸淡出了我的視野,而海面的無垠蔚藍,則愈來愈清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公海與領海交接處的幾艘渡輪。
渡輪上的人們喊叫着,四處奔走着,看來瘋狗強的部下早已有所準備,他們有的在操控着高射機槍,有的則在擺弄連發防空炮。由於我們的魚雷機飛行高度實在太低,哪怕是步槍都有可能把我們給打下來。
“這都2035年了,沒曾想還有人用這種手搖高射機槍。”如某人不屑地說道。
“這都2035年了,我們還用着螺旋槳飛機。”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的確,這看似略有落後的對決,已經是民間的高端械鬥了。
瘋狗強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傢伙,當然,他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不可能讓自己處於一個危險的地方,也不可能把人質放在一個危險的地方……沒錯,對付他可不能留情!只見初見雲志迅速地按下按鈕,一枚魚雷便從投彈處落下,如一枚利箭一般劃破那蔚藍的海面,而一串串泡泡則如碧綠色的翡翠,奮力地向上奔涌着,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可以看到一艘較小渡輪里的中年舵手那魁梧的臂膀,他拼了命地打着舵,雖然我與他無冤無仇,可是這就是他的宿命吧,他是一個好樣的水手,他恐怕不知道瘋狗強的所作所為,他也不會關心這些,他也有着自己的妻女,他也有着自己的家庭,為了這些他不得不去工作……他錯了嗎?沒有。我錯了嗎?也沒有。錯的不是我,是瘋狗強,是這個世界。我是一個功利主義者,為了打敗瘋狗強,為了拯救這個病態的世界,就必須犧牲一部分人,哪怕他們並沒有錯,哪怕他們只是擋道了!
一個臃腫是渡輪怎能和迅捷的魚雷相比?只見火光一閃,船倉的爆裂聲和海水的倒灌聲便淹沒了人群的悲鳴,濃煙縷縷升起,遮蓋住了如海鷗一般輕盈的戰機,而穿過了灰煙,魚雷機做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全旋的閃避,隨後便如大鵬一般乘風而起,扶搖直上那天際的雲層之中,而那些遲緩的高射炮彈幕,猶如愚鈍的漁網一般,根本就捕捉不到迅捷的飛魚,只能在空中留下一排排淡淡的煙圈。
沒想到,初見雲志的飛機駕駛技術居然如此高超,無論是突進還是閃避都操作得遊刃有餘。可惜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體驗了,由於突然的加速攀升,將近五個G的壓力瞬間就把我重重壓在坐椅上,就猶如一輛重型坦克從我身上碾了過去,抬起一根手指,眨一眨眼都萬般困難。而且,頭部的血液也被壓了下去,我的雙眼一黑,意識就模糊了起來,渾渾噩噩之間,我看到後座連過山車都沒坐過的年泱吐得不停,而如某人也面如土色……唉,至少我不是渡輪上的舵手,那個傢伙恐怕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喂!你的女兒可在我手裏啊。”沒有着號碼的電話再次打來了,從這既熟悉而又令我萬分厭惡聲音來看,是瘋狗強沒錯了。他頓了頓,接着笑着說:“你已經幹掉我的一艘小船了,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那……那麼……那麼你想怎樣!”一想到他那如狼狗咧嘴般的笑容,我就難以壓制住這股從骨子裏湧出的衝動。
“你給我游過來,游到最大的這艘渡輪上,我會放了你女兒。”
“哼……會放了……”我還沒有說完,電話的那邊就已經掛掉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初見雲志問道:“是先擊沉其它的渡輪還是……”
“先迫降吧,我這就去跳傘,跟他們會一會!”
我看了看初見雲志,又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年泱和如某人,唉,希望這次不會是就此別過,而是下一次再會……
身着翼裝的我,直挺挺地飛向了最大的那一艘渡輪,當然,敵人也不是吃素的,頓時,所有的高射機槍都轉向了我。哼!這些,我早已料到了,瘋狗強可不是為了活捉我,他是恨不得我早點去世。
而與我一同落下的,則是一枚超大型閃光彈,心中默默的查了三個數,隨後我立即閉緊雙眼,扭過頭來。儘管還有着閃光護目鏡的加持,還是有着濃烈的白光在我的眼帘里劃出了一道軌跡,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槍聲停止了就好,瘋狗強的那幫部下可能看到了冰川雪原,也可能看到了陽光普照,哼!這些就隨他們去吧,而趁機降落的我,已經撲倒了一個掩面哀嚎的機槍手。
落地瞬間的動能還真不小,方才那輕輕的飛撲估計已經讓這個傢伙骨折了,但這並不致命,為了掩飾行蹤,我只得用左手捂住他的嘴,隨後用右手臂的袖劍在他的喉嚨處輕輕劃一下。這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他恐怕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而我只需要麻利地換上他的衣服,潛入行動就開始了。
與我猜想的一樣,甲班上的敵人已經亂做一團,他們都在找一個身着翼裝的傢伙,殊不知,那套衣服已經被我藏在高射機槍的彈藥箱裏了。而他們越亂,對我來說就越有利,瘋狗強這個傢伙肯定在渡輪里裝滿了監控,而混亂之中的眾人,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分清了。
這該死的渡輪大得很,這是優點也是一個致命的缺點,我只得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船艙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着瘋狗強都蹤跡,當然,也沒有着女兒洛沬沫的蹤跡。
灰黑色的預感籠罩在我的心頭,瘋狗強什麼都做得出來,我也不清楚他到底都做了什麼,的確,自從走出了T市火車站,我就已經知曉等待我的將會是人生中的至暗時刻,唉,哪怕……哪怕是再見到洛沬沫一眼,已經是我最好的期待了……
我將袖口處的小鏡子翻了過來,那裏是我,洛沬沫和沫妁傾三個人的合影,曾經的將士會把與家人的合影放在手錶的背面,而沒曾想啊,有一天,這也輪到了我的身上,而且我的命運比他們更慘……
“嘿!你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一個陌生的聲音打破了我的冥想,原來,沉思之中的我被兩個穿着廚師服的胖子發現了,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來到了渡輪的后廚。
“嘿,你怎麼不說話啊!你該不會是……啊……”一個胖子走了過來,可在他油膩的肥手觸碰到我那潔白的衣襟之前,袖劍已經輕輕地抹過了他的脖頸。
“救命!救……”一發袖劍瞄準了另一個胖子的左眼,伴隨着圖釘刺入軟木塞的沉悶聲響,那個欲圖呼救的胖廚子已經嘗到了來自地獄的菜肴,這會是什麼味道呢?總之,會稍微有些超越常識的疼痛就對了。
放倒了這二位,我便把他們的屍體藏在了后廚的冰箱裏,唉,他們不是刺客也不是什麼雇傭兵,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啊?這世上本沒有主角,若非把自己當主角的話……
一道銳利而又明亮的金色閃光,將我的發梢擦去了一些,要不是我當時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一下,恐怕我的左耳就不見了。順着這還留有金色殘影的軌跡線處看去,那是一枚金色的方片四,死死地鑲嵌在後廚的不鏽鋼門框上。
“反應很快嗎,這都被你躲過去了,不愧是洛先生……”后廚二樓那刷着白油漆的橡木欄杆處,一位頭戴高帽的白衣魔術師斜靠在同樣潔白的木製書架旁,用他那修長的白手套,摘下高帽後向我微微鞠了一個躬,說:“近技鏡魔,將為您獻上華麗的演出!”
“你這個變戲法的傢伙……”
“我可是魔術師,而你只是跳樑小丑而已,你自以為可以天衣無縫地潛入這裏,實際上只在我的手掌心裏轉圈!”
“小丑又怎麼了?是因為小嗎?是因為丑嗎?面具只是給你們帶的,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心裏可有數!”
“吼吼,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五張亮金色的撲克牌從他的白手套中甩出,而我則一個滑鏟從后廚的圓桌下面躲過。沒曾想,隨着木板破裂的聲音,那五張撲克牌居然穿透了木製圓桌,狠狠地扎進了地磚裏面,將那可憐的木製圓桌切成了不太平均的六份。天啊,我要是慢上了半拍,恐怕我就是一個六等分的洛冥決了!
“還有更刺激的戲法呢,洛先生,您聽過鏡面魔術嗎?”
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實力強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