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成親前的準備
梳洗嬤嬤趕來時，姜如煙已經換上了舒適的裏衣。
她鬆開了髮髻，正坐在銅鏡前翻看着話本子。
姜如煙聽到了聲響，忙不迭放下話本子，扭頭去看，“嬤嬤今日要辛苦了。”
嬤嬤方才的怒氣消失的乾乾淨淨，她藉著丫鬟端來的水盆洗乾淨手，隨後便是開始替姜如煙梳妝。
大晏的女兒出嫁前，都是會由娘家人的媽媽親自為她梳妝，寓意梳去三千舊絲，在新的家裏開啟嶄新的生活。
可是姜如煙的母親已經去世，而她也不願意讓尚書府其他的女子幫自己梳洗。
故而才是挑選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嬤嬤，充當自己的娘家人。
起初姜忠是極其生氣的，認為姜如煙是故意與自己作對，請嬤嬤來為她梳洗。
此事如若傳出去，叫他們尚書府顏面何存。
可姜如煙聽了這控告，卻只是淺淺一笑，反問道，“這是我的婚事，與尚書府有何關係？”
這話嗆的姜忠啞口無言，也只得放手隨姜如煙去了。
“小姐呀，明日你便不再是尚書府的閨中小姐了。你去了江大人身邊，要學會收斂鋒芒，過好自己的新人生。”嬤嬤一面為姜如煙梳着頭髮，一面苦口婆心地勸道，“老奴知曉，小姐最近總是不願向任何人低頭。小姐已經有了硬氣的底氣，有了疼愛自己的人，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不會再回到以前在梨花院的這種苦日子了。”
嬤嬤說著便是有些哽咽，她趕忙擦去眼角的淚珠，自責道，“這好日子，老奴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小姐莫怪，老奴為你梳去過往的煩憂。”
嬤嬤手中動作輕柔，落梳為姜如煙輕輕地梳着頭髮。
她看着姜如煙的眼神滿是疼愛，沒有絲毫假意。
這嬤嬤是看着姜如煙長大的，雖然不是梨花院裏的人，可是每每院子裏有事，嬤嬤總是會前來幫姜如煙一把。
姜如煙看着銅鏡里的自己，鏡子裏的少女面帶笑意，眼角泛着淚花。
“我不會忘掉梨花院的一切的。這裏有着痛苦的回憶，卻也有着幸福快樂的。”姜如煙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她認真道，“所有的記憶都將成為我的力量，我不會退縮，也不會選擇遺忘。我會藉著這些力量一步步往上爬，登上最高巔。”
*
按照大晏的規矩，新婚前一夜夫妻是不可以見面的。
如若見了面，屆時是會衝散了福氣，衝散了喜運的。
姜如煙沐浴完畢，穿着嶄新的大紅裏衣躺在了床榻上，而旁邊的小丫鬟們則是點好了紅燈籠，一個個地守在屋外為姜如煙祈福。
今夜小丫鬟們將一夜無眠，為姜如煙祈福完后，天不亮她們就需要做送親前最後的準備。
她們都想跟着姜如煙離開尚書府。
她們雖然是下人，可是這些時日尚書府的變化，她們都看在眼裏。
尤其是大小姐的變化。
她們明白，尚書府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比不上大理寺的。
長久地待在這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們遲早是會在此處葬送掉自己的一生。
與其守在這裏等待着這一天的到來，倒是不如藉著這次送親的機會好好表現，若是走運的話，可以被姜如煙選上，到時候跟着姜如煙一起留在大理寺服侍。
故而她們今日都賣力的很，就想着要爭到這個機會。
姜如煙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睡。
她只得爬起身來，藉著燭火翻看起白日裏在看的話本子。
前世自己被迫嫁給反賊時，也是徹夜無眠。
不過那時的自己是憤怒，是悲戚。
是對自己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悔恨與痛苦。
可是這一世，姜如煙明白，自己是在期待着明天的到來。
越是期待，越是無法入睡。
這話本子是江秋寒白日裏託人送來的，說是時興姑娘家們最喜歡的故事。
姜如煙看了一眼，大抵是講一個閨中千金與大將軍的愛情故事。
話本子描繪的這段愛情感天動地，兩人為了能夠廝守，甚至是不惜放棄了國恨家仇，最後一起離開塵世，前去了遠方隱居。
姜如煙看完了話本子的內容，忍不住嘆了口氣。
窗外有一抹人影突然出現，姜如煙被嚇了一跳，正欲喊人時，卻聽到熟悉的聲音。
“別怕，是我。”江秋寒的聲音聽得姜如煙忍不住皺起眉頭。
但她眉眼間卻是透出遮掩不住的笑意，姜如煙放下話本子，趴在窗檯前，笑問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梨花院幹什麼？”
江秋寒沒有進屋，只是隔着窗戶紙與姜如煙說話。
“我送你的話本子看完了沒？”江秋寒問道。
姜如煙揚了揚手中的話本子，在窗戶紙上則是倒映出姜如煙的動作，看的江秋寒忍不住放軟了眼神。
“才看完你就來了，你真是會挑時候。”姜如煙答道。
江秋寒聞言便是說道，“我也看完了，我覺着這個結局不是很好，所以來找你看看覺得怎麼樣。”
姜如煙知曉，江秋寒哪裏是專門來問這個結局的，他分明也是睡不着，來找自己說說話而已。
姜如煙本以為江秋寒根本不會覺得緊張，畢竟在她眼裏，江秋寒總是那副處事不驚的態度。
成親一事對他來說，也不該是一件值得上心之事。
可是江秋寒眼下表現的可不像平日裏的他。
“結局怎麼叫你覺得不好了？可是隱居那邊？”姜如煙問道。
江秋寒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們早些時候私定終生時就說了，這世間萬物都難以阻擋住他們相愛的心。之後寫他們面臨生死抉擇時，他們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對方，足以可見結局時，讓他們在天下與愛之間做選擇，他們只會選擇愛。”姜如煙分析地認真，卻沒有看到屋外江秋寒逐漸上揚的嘴角。
“那你呢，你會選擇天下還是愛呢？”江秋寒問道。
姜如煙沉吟片刻，認真道，“倘若我身居高位，我會選天下。可倘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會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