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天空11
裏面等待宰割,不對,是等待面試的夏至看見進來的人是顧南亭,更是吃了一驚:“你,也是來應聘副總助理的?”她說著眼神都黯了,像是因面對武力值強大的對手預料到面試失敗的結局一樣瞬間失去了鬥志。
顧南亭是多精明的人,立即從她那個“也”字裏聽出了異樣。
竟然是夏至來應聘他的助理?夏至?!
這哪裏是整蠱,明明是恐嚇!顧南亭有些後悔該事先看下應聘者的資料。
那程瀟呢,她究竟是來面試飛行員,還是陪夏至來的?顧南亭不希望是後者,但他有預感,前者根本是奇迹。因為他今早還特意關注了下飛行員的應聘情況,依然沒有她的簡歷。
既然如此,面試只能繼續。
顧南亭走到夏至對面的辦公桌前坐下,面上不露聲色,“可以開始了嗎?”
夏至的表情從詫異到震驚,再到不可置信,堪稱精彩,“你是,他們說,說是副總親自面試我。”
顧南亭神色不變:“他們說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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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進行的很快,當夏至一臉沮喪地離開,人事經理敲門進來,“顧總您稍等,後面還有兩位。”
顧南亭說:“把他們的簡歷給我。”
人事經理立即把手上的助理簡歷送過來。
顧南亭翻了翻,不無意外地沒有看到喬其諾的名字。他靜靜地坐了一會,起身。
“顧總,”人事經理不解:“需要重新安排他們的面試時間嗎?”
“不用了。”顧南亭屈指敲敲桌上面的一份簡歷:“就她吧。”
既然不是喬其諾,誰都一樣。
顧南亭都覺得對自己有些不負責任,可他抑住不住地負氣和任性了一次。
人事經理拿起那份簡歷,注視着上面粘貼的美人寸照,腹誹: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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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卻以為沒戲了,她痛心疾首似的下決心:“我半年內不買衣服和化妝品,不買首飾不旅遊,否則剁手。”
程瀟似乎也對面試結果有了預知,她安慰,“是他膚淺不識人,你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夏至瞪她:“難怪你死活不來,看來是早知道你家顧南亭是副總了。”
程瀟解
釋:“老程應該沒有顧姓私生子,你不要隨便拉個人就和程小姐攀關係。”
夏至微眯眼睛:“有的事不能解釋,多說一句,都會被戳穿!”
程瀟拍過去一巴掌:“本想帶你吃頓好的壓壓驚,看來是可以省了。”
結果晚上夏至就接到錄取電話,她險些樂瘋了:“顧南亭竟然喜歡我這一款!程瀟,這次我贏了。”
程瀟莫名其妙,轉臉問咖啡:“她需要一名醫生,有熟的嗎?”
咖啡正忙着做計劃書,筆電鍵盤被敲得噼啪地響,聞言眼都沒抬一下:“我最近有個大單要拚命,除了叫吃飯,你們當我隱身不可見最好。”
程瀟探頭看了眼電腦屏幕,差點被上面的數據閃瞎眼,“我覺得你清貴的逗比氣質和如此嚴肅的工作不符,要不你考慮換個行業?”
咖啡終於捨得給她個眼神了:“那我跟你混好嗎,程機長?”
程瀟一臉平靜:“好啊,等我四年罩着你。”
咖啡站起來:“你是牛逼的技術帝,也不要詆毀我對你們女性而言功不可沒的職業。”然後抱着電腦回房間繼續奮鬥去了。
程瀟對着他的背影說:“感謝英俊偉岸的喬其諾先生為女性內衣事業貢獻的全部青春。”
夏至完全和他們不同頻,她跳到程瀟面前:“明天陪我去買衣服。”
程瀟皺眉,“自己去廚房剁個手指頭。”
夏至笑嘻嘻的,“那是我以為面試失敗了。事實上,我被錄取了。作為中南航空副總的新任助理,我需要打扮得光鮮亮麗。”
程瀟難得沒反應過來:“你不是說……”
“當時顧南亭就問了我一個問題,我以為沒戲了啊。”
“什麼問題?”
“他問:為什麼要應聘我助理?”
“你的答案?”
夏至當時回答:“我不知道是你。”
所以她言外之意:如果知道是我,根本不會來?顧南亭那時的心理陰影面積也是巨大的。
此時,夏至恍然大梧:“他不會是為了要追你才錄取我的吧?”
“怎麼會?”程瀟靜了一會兒:“那太迂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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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到崗一周后,程瀟結束了補訓課程,順利地通過了實踐考試。程厚臣以慶祝她換照成功為由,帶她到一家高
級會所用餐。
路上,程瀟意興闌珊地說:“李嫂的手藝比起酒店大廚分毫不差,反正就我們倆,何必折騰去外面呢。”
程厚臣原本靠在後座假寐,聞言睜開了眼睛:“不是誰都有幸被我們程小姐邀請到家中作客的。”
果然是一場鴻門宴。程瀟平靜地表示:“我不會對你的生活指手劃腳,因為沒權力。只要你自己覺得好,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不是你不說,我就可以不在乎。
程厚臣在心裏嘆了口氣,“程瀟,對於你媽,我不是沒有爭取過。”
程瀟把目光投向外面倒退的街景,“我知道。”知道她有多固執,你就有多頑固。明明可以共苦,卻無法同甘。而我,也和你們一樣執拗。
賓利在會所門前停下,程瀟去挽程厚臣的胳膊,用輕鬆的口吻說:“可以不是彼此,但你們都得有。”有一個人在身邊,陪你們散步聊天解悶,給你們在深夜倒一杯熱水暖胃,不必生死相依那麼煸情,卻能白頭共老那麼真實。因為這些,是長大的我,無法給予的。
程厚臣聽懂了,他拍拍程瀟的手:“你也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過自己喜歡的生活,至於那些令你討厭的人和事,永遠不用委屈求全刻意討好。什麼批評,我程厚臣的女兒才沒空接受。”
這就是她的父親。管教訓斥從不客氣,但寵愛和縱容也從不吝嗇。至於父母之間的隔閡,程瀟不是沒有努力過,但那畢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她只是個外人,沒有立場干涉太多。總之,程瀟秉持的原則是:只要你們扛得起失去彼此的後果,愛咋咋地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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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父女是踩點來的。他們到時,包間裏已經有人了。年近五十,風韻猶存,眉眼含笑的女人倪一心,是程厚臣的紅顏知己。另一位眉目清雋,俊逸不凡的年輕男人是她的兒子倪湛,現年二十七。
母子倆還是記憶里的樣子,母親姿態萬端,兒子溫文而雅。一見他們,倪一心便起身迎上來,久別重逢似的說:“小瀟啊,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這種視程厚臣不存在的行為,實際是在宣告和老程的熟捻,程瀟懂。她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毫無寒暄之意地直言不諱:
“連我爸媽都不盼我,嫌我鬧,您盼我幹嘛啊。”
倪一心聽見“爸媽”一詞時臉色微有變化,但她控制的很好,幾乎是瞬間就恢復如常,熱絡地招呼程瀟,“坐到阿姨身邊來。”
程瀟偏偏和她隔了個位置坐下,“我左手用餐,坐近了施展不開。”
倪湛則走向程厚臣,穩重得體地說:“程叔,您坐。”待程厚臣坐下才把目光停留在程瀟臉上:“回來了,小瀟。”
程瀟面色如常,語氣平淡:“好久不見,倪湛。”
程厚臣沒有因她對倪一心故意的奚落有所不滿,只在這時說:“從前都是倪湛哥倪湛哥的喊,怎麼忽然改口了?”
不等程瀟反駁,倪湛已經說:“沒關係的,她怎麼習慣怎麼來。”
程瀟輕描淡寫地說:“習慣和喜好一樣,會隨着時間的變化而改變。”
倪湛沒有說話。程厚臣則似乎聽出了言外之意,瞪了他家閨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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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程厚臣和倪湛持續交流着,是標準的長輩與晚輩的對話模式。最近工作怎麼樣?還好,有點忙。有沒有女朋友?現階段以事業為重,女朋友的事不急。不要只顧工作,應該得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不能忽略終身大事。好,知道了等等,無聊且枯燥。
程瀟遠不如倪湛好相處,她不言不語安安靜靜用餐的樣子,給人生人勿近的冷漠感。為了緩和氣氛,程厚臣說:“知道你回國,還順利通過了換照考試,你倪阿姨非要給你慶祝。”
倪一心理所當然地把這話當成是程厚臣對自己的維護,她笑得溫柔得體,“小瀟學成歸來,我怎麼能不為她慶祝呢。”
“有什麼可慶祝的,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說了,”程瀟抬眸,“程家還是老程當家作主,我沒他事多,也不挑這些虛禮。”
所以,您大可以不必討好我,要嫁老程搞定他就行。
傻子都聽得懂。何況聰明如倪一心。
於是,氣氛比先前更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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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程瀟去洗手間,出來時見倪湛站在外面的走廊里,顯然是在等她。
周圍很靜,鼻端浮動着輕微的檀香味道,倪湛看着她,沉澈的目光里有近乎酸澀的情緒,“回國有一段時間了?”
程瀟也不隱瞞:“
兩個月。”
倪湛很想問一句:“怎麼沒告訴我?”但答案他太清楚了,斟酌過後,他選擇換個話題:“聽說你和斐耀分手了。”
“是啊,你消息挺靈通的。”程瀟無所謂地說:“我太枯燥沒情趣,他厭倦是早晚的事。”
倪湛靜默地注視她片刻,似乎是要在她的眼睛裏發現些什麼,然後,“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和他……”
程瀟打斷他,“不提過去,我們或許還可以繼續。”
繼續粉飾太平,維持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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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和來時一樣,倪湛與倪一心同路。程瀟正準備上車,手機就響了。是顧南亭,接通后那位直接說:“原地別動,我馬上過來。”
程瀟回身,並沒有在會所的復古主義派建築周圍發現他的身影。她有一瞬的猶豫,最終還是和程厚臣說:“我晚點再回家。”
程厚臣一般不干涉女兒的生活,只說:“注意安全。”就上車走了。
顧南亭的保時捷隨後從地下停車場駛出來,他傾身打開副駕位置的車門:“上來。”
程瀟看着他,白色襯衫,濃黑短髮,稜角分明的臉,幽深沉湛的眼,“不是偶遇這麼簡單吧?”
這是繼面試那天相遇后,他們首次見面。顧南亭實話實說:“夏至說你今晚會來這裏,我特意過來等你。”
程瀟看着那雙幽靜如湖泊的眼睛,上車,“是夏至出了什麼差錯嗎?”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他們的交集點。
“我還以為,”顧南亭刻意頓了一下,直到把保時捷駛上街道才繼續,“我還以為,你把夏至安插在我身邊,就準備當甩手掌柜對我不聞不問了?”
程瀟側目瞥他:“你想多了顧南亭,夏至應聘助理,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顧南亭心裏當然是有數的,但嘴上還是說:“那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我是誰?”
程瀟覺得這個人比自己還奇葩,“除了你的尊姓大名,我還知道更多嗎?或者你以為我應該對你充滿好奇和好感,提前對你的生平做個功課才對得起你的鼎鼎大名?”
火藥味這麼濃,看來晚餐並不愉快。顧南亭也不鋪墊了,直切主題:“照也換了,有意來中南工作嗎?”
年度招聘結束了,連夏至都在他身邊晃
好幾天了,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聽夏至說,她對海航有意。
海航!顧南亭就不懂了,她當年明明是主動向中南航空投遞的簡歷。這次怎麼——既然如此,他只好屈尊降貴親自來請。因為,賭得起,卻輸不起。
程瀟倒沒誤解他是調查得知自己是學飛行的,但還是有種夏至是他安插在自己身邊內線的錯覺,“沒在貴公司的招聘廣告上看到機務部的崗位啊?”
“機務部?”顧南亭反問:“你明明是飛行專業的,什麼時候對修飛機感興趣了?”
程瀟孩子似的笑得狡黠:“不會修飛機的飛行員不是好機務嘛。”
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看來真是見過幾面熟了啊。顧南亭忍了一下,命令她:“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