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造訪慈安堂

休過午晌，顧卿安便被墨濃叫了起來，剛剛梳洗完畢，星兒也到了，背上還背了個花布包袱。

由星兒帶路，幾人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於鬧市中走進了一個荒僻的小巷子。

茶香跟在顧卿安身後，隨着越走越荒僻，她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她看了看前面腳步輕快的星兒，悄悄拉了拉自家郡主的袖子。

見郡主看了過來，茶香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道：“郡主，這星兒會不會是騙咱們的啊，這種地方，怎麼會有慈安堂？”

顧卿安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不怪茶香會有那樣的念頭，實在是這裏的環境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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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陰暗的小巷子，潮濕脫落的牆皮，以及腳下的泥濘。

顧卿安鼻尖輕嗅，便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腥臭的氣味兒。

這種地方，更像一個會發生些綁架、滅口等事情的地方。

像是知道幾人在想什麼一樣，星兒停下腳步，轉過身解釋道：“郡主，這裏的環境實在不好，委屈您了。”

顧卿安笑笑，“沒關係，繼續帶路吧。”

幾人穿過長長的小巷，終於來到了一處雖然寬敞，卻很破舊的小院前。

小院四周圍着木柵欄，柵欄里有幾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圍成一圈說著話兒。

星兒一見到孩子們，也顧不得身後的主僕三人了，一路小跑着進了院子。

幾個小孩子見了她，都歡呼着朝她跑來，直直掛在她身上。

顧卿安帶着茶香、墨濃走了進去，星兒見狀，連忙放下懷裏的孩子，朝她介紹道：“郡主，這裏就是奴婢長大的慈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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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安低頭看向幾個女孩子，她們個子矮小，身形消瘦，身上穿着單薄的衣裳，衣裳是最普通的粗布面料，上面幾乎是補丁摞補丁。

顧卿安看着幾個孩子，心中難以自抑的露出幾分酸楚，幾個孩子都有些膽怯的站在星兒身後，一雙雙天真的眸子裏是滿滿的恐懼與戒備。

星兒挨個摸了摸她們的頭，衝著顧卿安屈膝行禮：“郡主，她們自小在這裏長大，也不知道見到貴人該行什麼禮，還請郡主千萬莫要怪罪。”

顧卿安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親自拉住星兒的手，將她扶了起來，說道：“她們都是這世間最天真美好的孩子，我怎麼會捨得怪她們，你就別多想了。”

星兒帶着幾人進了屋子，顧卿安這才知道，原來星兒口中的環境不好，還真沒有誇大其詞。

整個院子只有一個屋子，屋子的四周窗子都是紙糊的，一進門便是一個大大的桌子，大概是平日裏孩子們吃飯的地方，桌子上一層黑糊糊的污漬，桌下是幾張破破爛爛搖搖晃晃的長凳。

因為孩子們大多個子矮小，桌子與凳子都不算高。

墨濃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兩塊厚一些的布料，一塊鋪在顧卿安所坐的半邊桌子上，另一塊則鋪在凳子上，茶香連忙扶自家郡主坐下。

星兒進了裏屋，叫出了一個個子稍微高一些，看起來有八-九歲的小姑娘，囑咐她道：“去叫婆婆回來，你可知道婆婆在哪兒？”

那女孩子倒是比方才的幾個小孩子行動大方些，她脆生生的道：“知道，婆婆在後巷賣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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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笑着點點頭，“那就去吧，告訴婆婆，有貴人來了。”

那女孩子就應聲跑了出去。

顧卿安坐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到了院子外面傳來了一個慈祥的聲音。

“哎呀，慢點慢點，婆婆可不比你年輕腿腳利索。”

等到那老婦人進來，星兒便向她介紹顧卿安。

星兒扶住老婦人的胳膊，聲音很輕柔：“婆婆，這位是安平郡主，這次來是來看看孩子們的。”

老婦人神色如常，既不過分諂媚，又不卑微怯弱，消瘦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聲音冷淡：“郡主好。”

顧卿安仔細打量着她，身形高挑纖瘦，一雙手修長白皙，只是常年勞作下有些老繭，臉上的皮膚略有褶皺，可是肌膚細膩，五官秀美，依稀能看的出年輕時的絕色姿容。

顧卿安眯了眯眼，心中暗暗思量，此種人物，只是一個尋常的婦人？

她迅速掩去了眼中的打量，和藹道：“婆婆不必多禮，我此番來，給孩子們帶了些布料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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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落下，身後的茶香墨濃都解下了背上的包袱，巷子狹窄，馬車不好進來，就停在外面，車夫留下守車，她們便把東西背在了身上，好在都是些輕盈的物件，也不吃力。

二人把東西擺在桌子上，老婦人依舊是神色淡淡的，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

星兒看着那些東西，對着顧卿安福了又福，口中道：“多謝郡主，這些東西，夠孩子們用很久了。”

顧卿安搖搖頭，對着老婦人道：“婆婆，我此番來這裏，除了給孩子們送些東西以外，還有一件事，我會醫術，想給孩子們都看一看，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會幫忙醫治。”

那老婦人聽了這話，仔細的打量起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星兒見狀，連忙解釋道：“婆婆，郡主是京中有名的神醫，是連大長公主的病都能醫好的，就讓郡主給孩子們看看吧。”

老婦人垂頭想了想，點了點頭，悄然退去了一邊，將地方讓給幾人。

顧卿安在桌前坐了，左右兩邊站着茶香、墨濃。

星兒叫了那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與她一起，叫了孩子們在院子裏排起了隊，待到所有孩子們都到齊了並且乖乖站好以後，才領着大家進了屋子。

顧卿安坐在長凳上，暗暗觀察着這群孩子，為首的是一個男孩子，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一條腿跛着，跌跌撞撞的走進來。

這男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可個子很高，比顧卿安還要高出一個頭來，五官端正，只是神色過於冷漠，一雙眼睛彷彿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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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在旁邊介紹道：“他叫楚霄。”

顧卿安有些驚訝的看向老婦人，這裏的孩子居然還會取如此文雅的一個名字？

彷彿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老婦人冷哼一聲，還是解釋道：“不是我取的名字，他是在一個夜晚被人扔在巷子裏的，我聽見哭聲，便把他抱了回來。

那時他還是個小嬰兒，剛出生不久，身上還帶着血跡，懷裏揣着一塊兒玉佩，上面寫着楚霄二字。”

楚霄臉上毫無表情，眼睛中沒有絲毫神采，彷彿別人談論的不是自己一般，他跛着腳走過來，一聲不吭，坐在顧卿安對面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