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對峙

第五十三章 對峙

也不像文昭那麼幼稚不懂事,更沒有權貴中的那種世故,是個正直的人,至少這一面她覺得文韶還不錯,值得敬重。

文韶說他弟妹的事他聽說了,感謝楚雲京,也為他父母和弟弟致歉,楚澈是個好妹夫之類的話....

沒想到文韶剛來尚服局就撞見她被刺殺的事,文韶詢問用不用把她送回去,用不用叫人之類的,她說不用,囑咐文韶就全當沒看見今日的刺殺,她會擺平的,文韶出奇的聽話,不再追問。

她還要謝謝文韶的救命之恩呢,要是沒有文韶和周煬她早就死了,文韶走後,她憤怒的踹了一腳地上的屍體。

在六宮局的四方院子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鬧了這麼大動靜居然沒人來問候一下,無疑是這周圍的宮人已經被遣散了,有的也是等着收屍的。

喜鵲死了,死無對證....

這事還能怎麼評,爛在肚子裏得了,本就是皇後為了制約她,捎着殺了她。

這些殺手都是江湖人,一個活口都沒有,她蹲下扯下一個殺手的面罩,單看面孔什麼都看不出來,摸了摸這些死人身上,依舊毫無所獲,連使用的劍都是一模一樣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用看了,這些死侍都是故意被隱藏了身份,即使有活口也會咬掉口中的毒藥自盡。”

此時早就站在身後的周煬開口,他隨遇撕下地上一副屍體的黑衣碎片,開始細細的擦拭他的腰刀,把上面的血跡擦拭的絲毫不剩。

隨後又開始端倪刀刃有沒有殘缺和划痕,專註的男人有幾分魅力,從沒見過周煬對什麼東西如此上心,除了報仇就是他的刀了。

她示意仇康從這些死人嘴裏扒出隱藏的毒藥,仇康哆哆嗦嗦的下手。

這些人應該是很相信忌諱這一說,宮裏人人都忌諱死人,仇康也不例外,雖然替主子辦過殺人的事,但也不妨礙他不敢觸碰屍體。

主子的話比犯忌諱重要,於是仇康一臉嫌棄的掰開了要僵的嘴巴,忍着心中的噁心,左掏右掏的掏出一粒小藥丸。

仇康看着手裏的藥丸,嘩的一聲,將肚子裏苦膽都要吐乾淨一般。

楚雲京本來沒事,看見仇康吐了,她胃口也一陣噁心,倒不是被院子裏強烈的血腥味頂的,而是被仇康的反應。

她趕緊背過身子,小手順着胸口的濁氣,強壓住胃口的翻滾,周煬看着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之後又繼續擦試着自己的刀。

他這炳腰刀雖是禁軍腰刀的樣式,可用料確實不凡,是天下少有的鑌鐵煉製而成,相傳鑌鐵是太上老君鍛造的孫行者手裏的如意金箍棒所用材料。

周煬特意找齊雲山的煅刀師傅用稀鐵打造成禁軍腰刀的樣式,以做隱藏,也用着順手。

擦得鋥亮之後,左手摸着鞘口,右手耍了一個刀花,一把刀瞬間絲滑的進了刀鞘。

在她眼裏周煬不過是在裝腔作勢的耍帥,不過確實佩服周煬的實力。

“好了好了,仇公公掏幾個就夠了,快收起來吧,咱們該走了!”她背對着催着仇康。

仇康把那些小藥丸拿了帕子包起來,隨後背上錢觀觀,跟上楚雲京的步伐出了這四方院子。

她想不過就是來勸個架,結果惹來殺身之禍,若是剛才司飾司的人都在,豈不是都要被殺?

路過喜鵲趴在地上已經涼透的屍體,喜鵲死不瞑目,狠狠地瞪着眼,嘴巴圓張着,像極了當日撞到龍爪上死的那個嬤嬤。

楚雲京還是有些心悸的,步子都加快了。整個六尚局的宮人果然被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出了六尚局,才在甬道上看見了輪值的太監,兩個小太監識趣的結果仇康背上的錢觀觀。

仇康年紀不小了,四十幾歲的人,因平日裏缺乏鍛煉,養的一副老胳膊老腿,背上沒了重物后,哎喲了好幾聲。

仇康雙手奉上那包小藥丸后,請旨回了內侍省,她囑咐仇康今日的事不要多說什麼。

向小太監詢問才知,因為宮裏又要辦宴,北樾王要來朝拜,皇后將整個六尚局和內侍省全叫去了鳳儀宮,上到宮正下到洒掃的女史。

消息傳的還真快,文韶前腳從昭元殿出來,後腳皇后就打着這個由頭把人叫走。

這是有意要支開這些人,就一會的功夫,她才把尚服和司飾司的人遣出去那麼一會,皇后就把她們叫走了。

“這些殺手表面上是江湖人士,實際上是操練有佳的兵卒。”

看出了楚雲京的疑惑,待她讓兩個太監帶着錢觀觀先行之後,周煬開口打消了她的疑惑。

這一番話更應證了她心中的猜想,懷王在操練私兵,並且用這些精兵入宮暗殺楚雲京。

這些殺手手法毫不拖泥帶水,刀刀都是用盡全力的殺招,悅兒家裏大概也是這些人做下的,能夠瞞天過海把屍體運出去,想必尚服局院子裏的屍體也會被這般運出去。

即使她去告發,也得不到絲毫證據。

果然是這樣,喜鵲被做成自盡的樣子,被人發現時,一把織布機上的梭子插在喜鵲腹中,把被利刃捅傷的痕迹都掩蓋了去。

宮外來報,守在屠戶家的人見屠戶一家早上未曾開門營業,疑惑的翻了進去,結果一家人憑空消失了,守了幾日的盯梢者本身並沒有見到什麼人出去。

又是憑空消失,是被殺瞭然后悄無聲息的把屍體運走。

當天聖上下旨,命選秀推遲兩月,宮中籌備北樾王一月後朝拜宴席,今後她要去為國宴操勞。

這次並沒有指定要楚雲京辦宴,皇后捷足先登,把宮人叫到鳳儀宮便是昭告天下,這個宴由皇后親自來辦。

身為國母,天下女子表率,即使沒有鳳印,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人心啊!向來是個牆頭草,經過悅兒和喜鵲自盡一事,楚雲京白白擔了個斷案不清、草芥人命的罪名,宮裏的風向又齊齊的往皇后那邊倒。

清者自清,她本也不想辯解什麼,雙手一攤:“若那些人都想被皇后拿捏家人被屠,那她們儘管去巴結好了。”

她心裏承認確實說的是氣話,轉念一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親自去會會皇后。

相信皇后和懷王鬧得喜鵲這一出,也並不是空穴來潮,莫不是又在做什麼謀划,只等着合適的時機出擊?

拿上一粒那包從死人嘴裏扣出來的毒藥,放在掌心大小的透明琉璃瓶里,端着架子,她要去鳳儀宮拜訪。

得了通傳,這次沒有讓她等太久,崔嬤嬤將她引到佛堂。

鳳儀宮的佛堂排場挺大,供奉了大概有佛祖、菩薩等七八尊神像,每一尊都有單獨的神台,周圍吊著黃布帷幔,特意塑的金身袈裟,菩薩座下是漢白玉的蓮座,兩個童子也是玉打的。

佛堂熏得是老山檀,貴重非凡,佛台上全是刻鳳的通樑柱。

這些雕樑畫棟並不使她多震驚,畢竟宮裏這種場面多的是。

令她震驚的是皇后壞事做盡,滿手鮮血,居然心安理得的在這拜佛!??

難道不怕佛祖降個雷把她劈死!?

這黛色素服不着妝飾的莊重背影,跪在蒲團上,真向從前那副慈祥善良的模樣。

可惜啊!楚雲京再也不會信了。

別人拜佛也許是為了心裏的慾望,可皇后拜佛內心毫無善意,她拜的是惡!

心中無限的惡!

“皇後娘娘當真不怕天上的神明看見娘娘做的一切嗎?”楚雲京的開口打破佛堂的寂靜。

此時的皇后停住手裏捻着的佛珠,睜開雙眼直視面前的佛祖。

手裏的佛珠被撐開,稍一用力,本是纏在兩手間足足半人長的菩提子念珠瞬間蹦開,108顆白玉菩提在地上亂竄。

楚雲京看着散落滿地的珠子,謹慎的盯着皇后的背影,等最後一顆珠子停下,崔嬤嬤將皇后扶起。

皇后挑眉微眯着她,不可一世的姿態朝她走來,離她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毫不在意的將右手打開,三顆殘留的珠子從皇後手裏掉落,又出現此起彼伏的砸地聲。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何必要害怕這些假的。”皇后悠然的說道,看這中期十足的模樣從前的病也是假的吧。

把佛珠弄斷,就是想證明她從不害怕這些,不過是做給世人看的,裝出一副賢后的模樣,楚雲京相信皇后必定心中從未有過一日虔誠的供奉。

“人是假的,自然看什麼都是假的。”她直視皇后沉聲諷刺。

心中有敬仰一切都是真實的,心中無敬仰萬物都是虛的....

皇后陰陽怪氣的笑了笑:“嗯...你說得對,所以你該死!”

“這麼喜歡定人的生死,可我偏偏就是你殺不死的人!”

她十分有底氣的說著,可皇后只是得意的看着她,隨後拿起崔嬤嬤重新遞上的念珠,回到蒲團上繼續跪着念佛。

“娘娘以為大局都掌握在您的手裏,可娘娘想過沒有,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三十名死侍兒臣還給您,希望滿手鮮血的皇后能夠笑到最後!”

說罷,她將那裝有毒藥的透明琉璃瓶放到身旁最近的桌案上,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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