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四使徒戰後·一(算是番外·一吧?)
房間裏,除有數幾樣物件外幾乎一片雪白。
牆是白的,
地是白的,
甚至床上的被單也是白的。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液體的刺激性氣味。
“滴——滴——滴——”
擺在床邊的大型儀器聲音頗有規律地響起,打破房間的寂靜,卻並不突兀,似乎這裏本來就應當有這聲音。
嘖,好一派寂靜、凝重的氛圍。
與這氣氛格格不入的是那從窗外灑入的柔和陽光,正透過窗前隨風飄揚的輕紗悄悄閃映在床上的青年額頭。
青年似乎感覺到到什麼,眉頭皺了皺,閉合的眼瞼忽然顫抖了下。
隨後——
“嘿—呃——哈——”
東野信閉着眼深吸口氣,然後不顧手臂的異物感,狠狠地在床上伸個懶腰,一連發出好幾聲大夢初醒的嘆聲,這才睜開雙眼。
他獃獃地注視塗得雪白的天花板,片刻后,像是回味美食般點點頭,“嗯——真是個好夢啊——”
東野信摸索着隨手拔掉胸前的檢測頭吸盤,又把收在腰部以下的床單拉起來蓋上。
房間裏溫度適宜,窗外吹來的風也是經過人工加熱的,但他還是不習慣“赤”着身子在外面,即便床單下面還有纏繞着身體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此時離第四使徒的襲擊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晝夜。
搶救人員在經過一系列醫療手段確認后,他們神奇地發現,雖然東野信身上的傷勢足以令人休克,但從受傷機制上來說卻儘是些切割傷,甚至連骨折、臟器移位等常見損傷都沒有。
如此的骨骼清奇,讓“原”人類進化研究所“現”NERV研究所的研究人員頓時驚為天人。
要知道,他們可是反覆觀看了多角度視頻,完全能確認初號機的插入栓先是被使徒捏碎,然後隨手丟棄在初號機殘骸中!
辣么大的力度,辣么高的地方,結果居然只是皮外傷??
這······
不科學啊!開玩笑呢!怎麼可能嘛?
除非是大宇宙意志在作怪,若是正常人遭這麼一回,就算是再幸運,也早就去三途川報到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那麼就一定是這位駕駛員體質的問題!
這是研究員們的一致意見。
可惜的是,從人道主義角度來講,即使他們再怎麼想要研究東野信的身體,也不可能趁他昏迷就將他切片觀察,更別說戰術作戰部的葛城部長還特地派親信進行蹲守,他們的人一靠近就被“友好”勸退。
因此,他們只能眼巴巴望着東野信在大量輸血輸氧維持至生命體征穩定后,被層層保護送入這間監護室。
最後還是他們的所長給力,不知道和葛城部長達成了什麼協議,在急救室醫護人員的怒視以及戰術作戰部成員的審視下,悄悄溜進去取走了急救時剪開的那位駕駛員受傷時的作戰服。
嘛,趁着衣物上血跡還算新鮮,應該還能提取些有效物質。
只要拿到相關證據,他們自然有理由要求進行下一步研究。
當然,此舉無疑極大地提升了所長的聲望,敢能人所不能,下一屆所長選舉時一定還要推舉他。
身邊發生的一切,處在“昏迷中”的東野信其實都知道,但他相信那些研究員們是不會得到任何有效信息的,大概率最後只能用“純屬幸運”來為此次特殊情況檔案蓋棺定論。
暫且不提研究所一系列後續問題,藉著昏迷的由頭,東野信倒也好好地睡了一覺,精神早就恢復至最佳,但他現在還是選擇賴在床上不起來,只是側着頭望着窗外的人工造景發獃。
一方面是為了符合他重傷未愈的狀態,另一方面——
他剛剛做夢,好像見到家人們了······
夢中具體發生了什麼已經記不清了,這種情況十分罕見,也許普通人會這樣但卻並不適合已經化作光量子信息存在的他,只是醒來后輕鬆釋然的感覺卻無不告訴他——
那一定是個美夢!
自他們出事以來,東野信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他白日裏每次閉上眼睛,都能想起夜晚的他在那段噩夢循環中無盡地奔跑着,去追尋着一個永遠不會有的答案。
哪怕白天他裝得再像正常人,但那終究只是偽裝。
自責、無助、痛苦、絕望化作囚籠將他束縛,那噩夢循環背後更是彷彿潛藏着無數陰暗的目光,正注視着他、侵襲着他、驅趕着他,讓他逐步走向毀滅。
即便以傑洛斯之光的溫暖璀璨,乃至光的附帶產物人格修正(光與黑暗的定義:讓好的更好、壞的更壞)也無法中止這一進程。
此次夢后,牢籠被徹底擊破,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感覺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在那個空間裏與家人們的見面以及幕後黑手的線索喚起了他重新面對生活的希望。
也許有時候,心結的解開就是與自己的和解,哪怕只有一瞬間。
當然,他也不會放棄追尋真相,只是不會再如此急迫。
既然在過往的記憶中發現了黑暗氣息的存在,那他就不會忘記它那腐朽噁心的味道。
那兇手絕不是一時興起選擇腐化女友的,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他暫時還不清楚的地方,但他相信,只要他繼續貫徹信念戰鬥下去,終將直面曾經的兇手。
至於現在嘛,他只想再靜靜地躺一會。
真希望眼下這寧靜能一直持續下去啊······
嗯,再休息一天就好。
可惜他微小的願望很快就被打破。
寂靜的走廊上突然有急促腳步聲傳來,像是背後有怪物追趕似的。
眼看着就到到門口了,接着突然又沉寂下去,東野信若有所覺地偏頭抬眼望去。
“砰!”
病房的門被“唰”的一下打開,撞在門框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是真嗣。
他正一臉驚慌地盯着門框,剛剛那個護士姐姐可是叮囑了很多次——“安靜點,否則就把你們趕出去”。
想到後果,他一時緊張到甚至忘記了此行看望病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