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獵
起兒楊一行人坐在背甲獸的背上,堅硬的背甲宛若鋼鐵一般,還好有特製的鞍件,結實的身軀足以頂翻一整棟木房,這個巨獸悠哉的漫步般去往羅城的東門。羅城東部正緊挨着祈求森林,各式兇殘的野獸都棲息在祈求森林內部,所以羅城東門鎮守重兵,但去往那方向大門的人也寥寥無幾,除了要捕獵和執行特別任務的密使,沒有百姓會前往那裏。
我去,我都受了這麼重的傷,給我包紮一下就讓我去打工?薅羊毛也沒這麼薅的啊。
“你是怎麼一個人去到那裏的?你不是羅城人嗎?”一位個子瘦高的男人率先提出疑問。
姚付將昨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所以你是被襲擊了?”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邊打磨着手中的獸骨刀邊跟姚付聊着天。
“我也不知道,最有可能是這個,但是我真的忘記了。”
“難道鄒團長會讓你加入狩獵團?已經好多年沒有收過新人的團長怎會這麼輕易的接受一個外人?”姚付面前的女孩對着其他人說著,卻沒有一絲嫌棄的意思,反而有些期待,畢竟有新人入伙是天大的好事。
“團長的心思就不要去揣摩了,既然團長把他託付給了我,我們就要服從命令”起兒楊打斷了大家的討論。
因為有公會專為出行和運載用的背甲獸,趕去森林路上花的時間並不長,幾人簡單的介紹了自己。
黑色大衣的人名為笑明鴻,是一位藥師,也是昨天治療自己的男人,姚付看到他的包裹上縫着銀絲白邊的笑字,一下就明白了,此人是在丘羌陸鼎鼎有名的笑氏葯院的人,笑氏葯院是丘羌陸最大的藥物與藥師供應處,其藥鋪遍佈丘羌陸各個大型城鎮,每個城鎮都由笑氏家族的直系掌管,連君主的御用藥師也是出自笑氏葯院。笑氏葯院的姓笑的人?難不成是公子哥?
個子瘦高的男人叫做孫昂,但從外貌看都能感受到他的開朗,甚至有些輕浮,他兩手空空,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拿着什麼武器或者藥物。“
我是干雜活的,後勤人員懂吧。”孫昂這麼說自己,一旁的皮膚黝黑的男孩也陪着打趣:“沒錯,他就是一個吃白飯的哈哈哈哈。”
“呸,我可是鄒團長特別派任保護你們安全的,連起兒組長也包括在內。”孫昂拍着胸脯說著,儼然一副團寵的模樣。
坐在背甲獸頸部牽引着的男孩叫孔嗣,黝黑的皮膚不禁讓人多看兩眼,沒有任何職業,但姚付明白,黑弓狩獵團可不是徒有虛名,它之所以能得到君主的允許坐落在羅城最中心的位置裏面每個人絕對都不是省油的燈,剛才的孫昂也是,就算是後勤人員也應該是最能幹的……吧?姚付看着孫昂跟其他人侃侃而談的樣子,表現出來凈是不靠譜的樣子。
兩個女孩分別是林初浮和林怡羽,雖沒有血緣關係,兩個人卻宛若姐妹一般,連姓也是一樣的。
二人都是天弓兵,來自於羅城的天弓軍派往各處學習的特別培訓兵,背上背着一個蒸汽機模樣的器械,能輕而易舉的帶人飛上數十米的高空。手上精緻的弓箭雕刻着天弓軍標誌的羽翼圖案。
守衛看到黑弓狩獵團自覺的打開了大門,這裏的守衛多年鎮守在此,見到狩獵團的人早已習以為常。
面前深邃的森林暗無天日,坐在龐大的背甲獸上放眼望去,只有無邊無際的樹木和白皚的雪,這裏毫無人煙,弱肉強食是這裏唯一的法則。
姚付一行人順着地上的路尋找着,羅城所有需要的基本資源大部分都可以在祈求森林最外部的區域找到或者代替,只需要順着地上先前狩獵團走過的路便可以發現。
幾人從背甲獸上爬下,偶爾遠處傳來鳥類的叫聲和呼呼的風聲,似乎每一處黑暗的角落都有一隻耐心的野獸等待着獵物。
但因為是在森林的最外層,一般的野獸都是相對弱小的,對於狩獵團的人來只要不犯蠢就不會有危險,即便是普通百姓,如果沒有遇到少量的兇猛型野獸也可以很安全。
幾個人踩在鬆軟的積雪上,吸入的空氣頓時讓自己清爽了幾分。
“你就乖乖呆在背甲獸上,好好養傷。”起兒楊囑咐姚付。
“那為啥不讓他乖乖呆在團里?讓他跟着來這裏幹嘛,讓小羊先熟悉一下羊毛場的剃刀嗎?”孫昂快嘴迅速吐槽着。
起兒楊對這種有些冒犯的發言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耐心的說:“鄒團長讓我照看她,那我必須確保他不會離開我的視線。”
孫昂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無禮,乖乖的不再發問。
姚付四處張望着,看着每個人都在狩獵那些獵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哥們兒,你應該很厲害吧,隻身一人能夠到達那麼深處的區域,一個普通人不可能爬到那麼深的地方去的。”孫昂小聲的問着自己。
“額……我不覺得我是自己進去的。”姚付尷尬的回答,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孫昂歪着腦袋,疑惑的心情顯而易見的掛在臉上。
“我是知道自己肯定沒有那個實力進去啦,所以八成是有人帶我進去的咯,至於是誰,我還真的不知道。”姚付理性的回答着,自己也只能回答到這,因為具體原因自己真的不知道。
孫昂歪起嘴,似乎有所思考的樣子點點頭表示理解。
起兒楊斜着眼盯着兩人對話的樣子,他對孫昂的反應視而不見,只是看着姚付,若有所思。
森林的陰影中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眾人立刻提高起警惕,任何一塊黑暗下都有可能藏着一隻等待着獵物露出破綻的捕食者,就在一瞬間,幾個模糊的黑影從灌木中一彈而出,迅速撲向站在明處的幾人。
也來不及看清楚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野獸,孔嗣二話不說飛身一腳就踹飛一隻撲向姚付的黑影,野獸結結實實的撞在樹榦上,口中流出黑色液體,正是此次任務目標黑爪蜥,看樣子是直接死透了。站在姚付旁的孔嗣抽出腰間小臂長的獸骨刀,波浪鋸齒般的刀刃彷彿渴望新鮮血肉的兇猛野獸。
孔嗣沒有輕易撲向黑暗中的其他野獸,雖然身處在危險係數最低的三級狩獵區,但是大家已經深入到還有幾百米就到二級狩獵區的位置了,這裏偶爾會有些更高級的野獸會來到這裏捕食,總之,不貿然出擊是上上策。
剛剛還在有說有笑的幾人都像聽到指令的機械人般,一個個嚴肅且認真,每個人都用盡自己的感官去感受身邊每一瞬信息,唯有起兒楊坐在背甲獸背部,簡單的觀察着每個人。每一次受到野獸襲擊都是一次鍛煉,自己不去輕易干涉,這麼做可以在未來救他們無數次命。
安靜,靜的彷彿只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好像每人都如臨大敵一般。暗處的高聳的雜草搖了搖,十幾隻黑爪蜥如同彈簧般跳出來,直撲站在最前面的孔嗣。
姚付耳邊一陣呼嘯,兩支離弦之箭劃出一條筆直的白線,最前的兩隻黑爪蜥瞬間被射翻在地,當場斃命。
孔嗣大步流星,身體跳在空中一個旋轉,獸骨刀順劈在野獸的頭顱上,鮮血濺起數米高。前一隻黑爪蜥還未倒地,自己雙腿借力一蹬,又如平行於地面的姿勢攔腰斬斷了兩隻蜥蜴。
姚付摸着自己的耳朵,自己耳朵一涼到底是箭刮過的風還是直接把我耳朵射掉了,“耳朵還在,她真的不是朝我腦袋射的?”姚付驚慌的心裏暗罵。
接着又是一陣劍雨從天空射下,風捲殘雲般又收割了五六隻黑爪蜥那脆弱的生命。
可能連黑爪蜥衝到自己面前的時間都不夠,十幾隻兇猛的小型野獸紛紛殞命,只剩下滿地被鮮血染紅的雪和殘破的野獸屍體。
姚付明顯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站在身旁的笑明鴻卻平淡如故,只是一邊埋怨一邊靠近着黑爪蜥的屍體。
“你們這些粗人,只知道在新人面前耍帥,珍貴的動物皮毛和骨頭都被你們砍壞了,雖然任務算是完成了。”自己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小彎刀,利索的將獸皮獸骨剝離,這熟練的像屠戶一樣。
當然,作為專門狩獵野獸組織的一員,不會處理野獸才是奇怪的事。“危險暫時解除了,你倆也去收拾一下戰利品吧。”起兒楊對姚付和孫昂說。“好嘞,又到了我最愛的挑選商品環節。”孫昂從背甲獸上一躍而下,蹦蹦跳跳的去打掃戰局去了。
起兒楊從背甲獸的包囊里抽出一把刀,遞給了姚付,找了一隻比較完整的屍體指給他。刀尖如切豆腐一半扎入皮肉中,姚付庖丁解牛一般也熟練的將皮剝離出來。
難道我之前是一個屠戶?被生意上的對頭殺人滅口?那也不至於把我送到祈求森林吧,不隨便剁成肉餡賣出去就處理了嗎。“哇,孔嗣你太狡猾了。”姚付被打斷了胡想,回頭望過去。
笑明鴻指着孔嗣,見孔嗣手中捏着一顆如牙齒一般大小的石頭,晶瑩剔透。“我說你怎麼不幫忙,原來又去找瓊石去了。”
孔嗣回復他:“誰讓你看不出來呢,而且除了狩獵團任務要求物品,其它都可以自己持有,不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嗎。”笑明鴻沒了動靜,“早知道你比別人會看野獸就偷偷跟着你了。”自己小聲嘀咕着。
孔嗣沒有再理會他,而是輕輕摸了摸瓊石,小心翼翼的將這小石頭揣進了兜里,又拿出一塊肉乾扔進嘴中。姚付感覺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清香,自己抽動鼻子,就像聞到了花香的蝴蝶。
姚付划動着腳,雪面上劃出了兩條長長的線,輕輕撥開茂密的凍草。
姚付看到面前是一個人,但卻沒有人的模樣,他背朝着自己,通體上下漆黑一片,盤腿坐在空空的雪地上,兩條交叉的腿上長着牙齒一樣的倒勾,悉悉索索的吃着什麼東西。姚付立刻反映出來,要說出的話剛走到喉嚨尖,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一定是某隻非常龐大的野獸發出的怒吼。眼前的“人”也立刻逃之夭夭消失在森林的陰影之中。
“別撿了!迅速集合!”起兒楊在背後遠處大吼着,焦急地招呼成員返回。
所有人立刻反應,各個以最快的奔跑速度向起兒楊的位置衝去。忽然一個紅色巨大身影跳到天上,那身軀遮天蔽日,直接在場的幾人籠罩在陰影之下,砰的一聲重重的落到地上。
姚付定睛一看,來的猛獸不是別的,正是昨天襲擊自己的赤猿!起兒楊抻直手掌,向地上一揮,一個巨大的火焰屏障形成保護膜包裹住自己背後的狩獵團眾人,自己則大罵:“媽的,這不是三級狩獵區嗎,羅城軍部負責劃定區域的那群混蛋是不是偷懶了!怎麼赤猿都來三級狩獵區捕食了,現在一級狩獵區魔物都這麼卷嗎!”
赤猿是魔猿中的首領角色,以宛如烈焰的赤色毛髮與無與倫比的力量統領着祈求森林所有的魔猿,原本是在一級狩獵區少數發現的首領級別的野獸之一,現在卻不知為何早早的在還未到二級狩獵區的位置遇到。
起兒楊不敢輕舉妄動,以自己的實力不一定能夠百分百讓小組全身而退,若是小組全滅那就是天大的罪過,自己跑也不是,打也不是,自己只能心裏念叨其他的小組或者羅城其他狩獵團能夠快點聞聲趕來。
姚付看着赤猿,自己又回想起昨日在一級狩獵區時,它死死的盯着自己,正與現在的赤猿如出一轍,難道是衝著自己來的?拜託咱們可只有一面之緣啊,有這麼親嗎還要親自出一趟遠門來看我。
就在姚付心裏默念着自己多倒霉的時候,站在自己一旁的孔嗣大腦急速分析,嘴裏碎碎念着嘀咕着:“赤猿絕不可能親自來到這麼靠近人煙的地方,祈求森林內部的魔猿是很能生的,赤猿作為首領有着維繫種族生存的重大責任,即使是最遠也只是在二級狩獵區的深處發現,絕對是有什麼原因。”
孔嗣又看向姚付,恍然大悟,立刻攥住姚付的胳膊,質問一般說道:“是不是因為你,上一次你就被無緣無故被襲擊。”
姚付聽到這麼一說,自己也開始反思起來,我?因為我什麼呢?自己一邊自我提問,一邊摸索着身上每一個口袋。
果然,指尖的觸感在右邊的褲口袋中反饋自己,一塊硬邦邦的石頭正裝在那裏,那是一塊透紅色的石頭,明亮的光澤如同夜空下那顆終年裝飾在在頭頂的繁星,點點的光芒觸動着觀察者的心弦,它就像咕嚕的指環擁有魔力一般,光看着就讓人愛不釋手。
但生死攸關的關頭自己也知道一刻也不可耽擱,赤猿那明黃色的眼睛一看到姚付手中的石頭,彷彿着魔一般,以迅雷之勢衝來,姚付來不及再次多解釋,急忙連滾帶爬跑出屏障,顫顫巍巍的雙手托出這塊就像第二個太陽一樣的石頭。
赤猿奪過石頭,原本炸起的毛髮也平靜下去,右手死死的攥住,如孔中窺物一般盯着掌心的它。急促暴躁的呼吸聲也趨於平靜,它轉過身去,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祈求森林的深處,似乎也並不想追究狩獵團每個人。
起兒楊一見赤猿離開,收回烈焰屏障,急忙讓大家快馬加鞭離開這裏。“具體什麼原因回到團里再問你。”起兒楊似乎有些被剛剛一幕嚇到,但是極力壓制住自己表現出來的焦急,又是用平靜甚至溫柔的語調對姚付說。姚付也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閉上了嘴巴。